修遠原本陰沉的面色不知為何變得慘白,,見紫陌望向這邊,他別開臉,抿緊嘴唇,,倔強地沉默著一言不發(fā),,此般表現(xiàn)讓紫陌更是覺得事有蹊蹺。
“他是無話可說,公主太縱容這些個男寵了,,不過于他說了兩句話竟然持劍傷人,如此之人留在身邊豈不危險,!”
“修遠是我府中總管的徒弟,,并非郡主所說男寵,這其中想必是誤會了,?!弊夏跋乱庾R維護,只覺得這永清郡主的話句句帶諷,,聽著讓人很不舒服,。
“哪里來得誤會!公主既想包庇也不必如此推諉,,只當這里人都瞎了眼嗎,,還是你覺得我連一介男寵地位都不如,存心要讓我難堪,?”
“郡主此話嚴重了,,我并不是這個意思!”紫陌忙解釋道,。
永清話鋒一轉(zhuǎn),,又指著紫陌道:“那他想要刺殺我是事實,這里的人可都看到了,,公主你必定要給我個說法才是,?!?p> “這……此事疑點頗多,,還請郡主給我些時間容我問清楚,屆時一定會給郡主一個滿意答復(fù),,可好,?”
永清郡主見她有意維護,心中更是不悅,,她自小便嬌生慣養(yǎng),,什么時候能容得別人這般敷衍過?當即也顧不得什么身份禮數(shù),,抬著一張妝容哭花像鬼一樣的臉對紫陌大聲道:“公主如此包庇此狂徒,,要置我顏面于何地,還是我只是一介親王的女兒入不了公主的尊眼,?,!”
這話就說得嚴重了,“郡主你真的誤會了,,我……”紫陌開口欲辯解,,卻一時詞窮講不出所以然來,,直覺是要保住修遠,卻又不知如何才能消減了她的火氣,,永清郡主見此更是冷笑不止,。
“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那我只有上報朝廷請陛下圣裁此事,,我雖不如公主高貴,,卻也不會如此白白的讓人欺負。公主不想管,,自會有人來管,,公主不想殺,我就偏要他死,?!?p> 永清郡主的父親和當今皇帝唯剩的兩個親弟弟之一的九江王,皇帝將北江最富庶的九江給他做封地,,足可見對其的重視,。九江王唯有永清一個女兒,嬌慣異常,,素來胡作非為無人敢管,,她在封地上惹出的那些事紫陌也聽太子說起過,只覺這女子不是善類,。此番她抬出皇帝來,,擺明了是非要紫陌將修遠殺之而后快,修遠身份特殊,,倘若他持劍刺傷郡主的事被傳出去,,只怕是何家這最后一脈都要不保了。
紫陌原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永清郡主的態(tài)度卻是不殺修遠勢必不肯罷休,。若真讓皇帝知道此事,修遠必定難逃一死,,紫陌現(xiàn)在真恨不得飛起一腳將這個刁蠻的女子踢出公主府去,。
刺殺皇室宗親是死罪,依北江律修遠要被當眾梟首示眾,,府上的人也多少會受到牽連,。
永清郡主冷笑一聲作勢欲走,紫陌心下一急,,伸手用力抽出一旁侍衛(wèi)的佩劍,,已然顧不得許多,干脆地把劍比在手臂上,心下一橫當著一院人在左臂上用力劃了一劍,。
皮開肉綻原來是這樣的感覺,,紫陌只覺得鋒利的劍鋒割開了皮膚肌理,腦中“嗡”一下,,冷汗便下來了,。
血瞬時從傷口處涌出來眨眼間便染紅了半個袖子,紫陌手中的劍“咣當”一聲落地,,濺起劍身沾染的幾點血落在青石板鋪就的地上,。巨大的疼痛讓她倒抽了一口冷氣,捂著手臂踉蹌地向后退了一步,,咬牙道:“永清郡主,,你敢刺殺本公主?”
“你胡說,!”永清郡主被紫陌自殘的舉動驚到了,,待聽到她的質(zhì)問馬上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反將了一軍,急急地開口辯解,。
紫陌不給她機會,,忍著劇痛,問圍觀的人:“永清郡主意欲對本公主不利,,何公子為出手相救才刺傷了她,,這情形你們可都看見了?”
一片寂靜中,,秦軻率先上前朗聲道:“屬下看見了,,一切如公主所言?!?p> 秦軻這樣一說,,公主府中的其他人也紛紛跟著應(yīng)和,皆道是永清公主刺殺在先,,幾句話便將何修遠的責任撇得一干二凈,。
“你……你血口噴人!我堂堂郡主為何要刺殺你,?”永清氣極嘶喊。
那一劍似乎割得格外深,,血流汩汩順著指縫流出來,,紫陌的臉因為失血有些慘白,卻依舊淡淡地笑,,道:“郡主想要理由,,我自會給你,只怕你沒命聽,?!?p> 眼下是在公主府,,滿府皆是公主的人,府中眾口一詞是永清郡主刺傷的公主,,若真要鬧到皇帝面前,,人、傷俱在,,紫陌未必會怕了她,。
一貫和氣的紫陌甚少用這樣冷冰的語氣說話,不止是永清郡主,,修遠也怔在那里,,驚愕地看著那個為救他不惜自殘的女子撐著搖搖欲墜地身子與永清郡主理論。
局面急轉(zhuǎn)直下,,一向欺軟怕硬的永清郡主見到這樣不要命的硬碰硬也不禁被嚇住了,,修遠刺她的那一劍比紫陌的要淺,此時她的傷口已經(jīng)不再流血,,反觀紫陌的傷勢,,血已經(jīng)染紅了整個袖子依然沒有停下來的趨勢??粗夏霸絹碓教撊醯纳裆狼逍睦镆查_始有幾分怕了,,當即手一揮讓護衛(wèi)收起武器,冷著一張臉拔腿就走,。
修遠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接住紫陌墜下的身子,,紫陌意識尚算清醒,見他愁容深鎖忍不住打趣道:“你今后可莫要這般沖動了,,如今我嘗到了苦頭,,下次可就對自己下不了手了?!?p> 永清走到門口,,被那一股委屈和怨氣憋得心口生疼,忽而轉(zhuǎn)頭朝紫陌高聲道:“姜紫陌,!你給我記住,,你今日陷害我,他日我一定會如數(shù)奉還,!”
紫陌聞言眼神一凜,,扶著修遠的胳膊掙扎站起來正欲開口,就聽有人在她之前道:“如數(shù)奉還,?你要怎么奉還,,且說來給本殿下聽聽。”
姜戎不知什么時候站在門口,,也不知到底目睹了多少,,此刻他面色陰沉如冰,襯得唇邊那抹笑更讓人毛骨悚然,,只聽他低沉陰霾的嗓音似笑非笑道:“永清郡主,,誰給你的膽子敢用這般語氣與阿姐說話?”
姜戎像鬼魅一般突然出聲,,把紫陌都嚇了一跳,,更不用說永清郡主,就像是泄了氣了皮球一樣,,方才還言之鑿鑿警告她的人,,此時不僅威風不再反而瑟瑟發(fā)抖起來。
“我阿姐的人,,也是你想動就能動得的,?”姜訓(xùn)咄咄逼人,而永清郡主在他面前就像見了貓的耗子一樣,,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一聲脆響打破一院死寂,永清郡主被比她還小四歲的姜戎生生甩了一個耳光,,堂堂郡主眾目睽睽之下被這一耳光打翻在地上,,手臂上原本有些凝結(jié)的傷口因摔倒再度撕裂頓時血流如注,她咬牙痛得哼了一聲,,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來扶她,。
醫(yī)官在這時匆匆提著藥箱趕來,瞄了一眼地上的郡主只當沒看見,,垂眸快步走到公主那邊,,先給服下了一粒丹藥固原方才去掀公主的衣袖欲查看傷勢。先前流的血有些已經(jīng)干涸,,此刻已經(jīng)同衣料纖維一起黏在傷口上,,醫(yī)官稍稍用力紫陌便疼得直抽氣。
“公主且忍一忍,,不清理干凈只怕傷口要化膿的,。”醫(yī)官說著拈著黏傷處的一小塊殘片往下撕,,這感覺比剛才劃下去時還要疼,,紫陌吃了固原丹的臉比先前又蒼白了幾分,偏過頭去咬緊牙,。
站在她身側(cè)的修遠定了定心神,默不作聲地上前來接替醫(yī)官給她清除傷口上的纖維殘片,紫陌看著修遠小心翼翼地動作和凝重的眉頭,,再看看姜戎暴風雨來臨前的陰郁臉色,,將傷處撕扯的疼默默地咽下去,等修遠清理完畢,,兩個人額頭上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醫(yī)官手法利落地處理好了紫陌的傷口,清洗完畢后好好地包扎上,,紫陌也顧不得去換下少了一個袖子的衣裙,,吩咐讓人帶修遠下去包扎傷口,無令不得讓他踏出逐云閣半步,。
修遠被兩個人送走之后,,紫陌這才想起始作俑者還在院子里,此時她就像一只被斗敗的公雞一樣抿唇站在那里,,委屈地淚水在眼里打轉(zhuǎn),,迫于姜戎的威嚴連哭都不敢。
被她的人劃了一劍便嚷著要找皇帝評理,,姜戎一巴掌卻把她打得連吱一聲都不敢,,如此天壤之別境地,紫陌忍不住心下懷疑,,難道真是自己表現(xiàn)的太窩囊了,?
看著她那副樣子,紫陌突然覺得跟這樣欺軟怕硬的人計較起來太沒意思,,就讓人趕緊把她們主仆幾個都送出去了事,,事情已經(jīng)鬧成這樣,這永清郡主再能折騰想必也不敢怎么著了,。
料理完永清郡主,,姜戎走到紫陌邊上,心疼地捧起她受傷的胳膊,,道:“阿姐下手也太重了,,這樣深的傷口若是留疤了可怎么好?!?p> 他手勁向來大,,此番雖然是盡量輕柔動作,紫陌還是感覺傷口被他拽得一陣鉆心的疼,,努力忍了忍才沒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
今天若不是姜戎來了,只怕后事也不會這樣容易就收手,,紫陌心中感激,,雖然傷口疼也依然給了他一個笑容:“無妨,,府中醫(yī)官醫(yī)術(shù)高超,于他們言這些不過是小傷罷了,?!?p> 見她如此,姜戎又恢復(fù)了一貫對她的喜笑顏開,,換了另一只胳膊攙著她,,道:“阿姐,我們到你房里去吧,?!?p> 紫陌應(yīng)著他,被他扶著一瘸一拐地往漪瀾閣去,,邊走便在心中納悶:明明傷得是胳膊,,怎么給姜戎扶著走一路,倒像是給摔斷了腿呢,?
紫陌先去換下了衣服才去正廳,,姐弟倆面對面落座,佩蘭送來熱茶甜點便悄步退下,,姜戎才問道:“阿姐,,她怎么會來?”
那個她自然指得是永清郡主,,紫陌無奈道:“乞巧節(jié)燒香遇上的,,聽聞她才回晉鄴不久,想來又是堂姐妹的,,便叫她有空到府里走走,,卻生出這些事端來?!?p> 姜戎不以為意:“與阿姐姐妹情誼,,她也配?九江王早就是個空架子,,她那的郡主做得有名無實,,倒還不知死活沖阿姐囂張?!?p> 姜戎將最新的消息講給紫陌聽,,紫陌這才知曉皇上以先帝忌日將近為名將北江兩位王爺從各自封地召回,一入晉鄴城便收了他們手中的兵權(quán),,九江王便是其中之一,,眼下皇帝架空了兩人后又把他們留在城中宅院居住,想來一時半會兒是不準備放他們回封地了,。
“你今日怎得空來我府上了,?”紫陌將一盤麻香酥果換到姜戎面前,,道:“這點心做得不錯,你嘗嘗看,?!?p> “阿姐怎得忘了明日是母后忌日,,我來接阿姐進宮住一晚,,明日一同去皇陵為母后進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