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昇榮議事后不到一個月,,宋清就把高昌帶回的玄金丸全部出手,。
劉宏規(guī)果然是收錢辦事的人,,他借口拂菻國藥材斷供,,把收購玄金丸的價格翻了一番。
雖然分給劉宏規(guī)一半利潤,,但給宮里供藥還是讓宋清大賺一筆,。
如今宋清手里握著銀子,并不著急上繳,,他要用這筆錢搏一搏,,但具體怎么干還要再等機會。
幾天前,,宋清收到阿羅憾的書信,,邀他去周至的景寺一聚,現(xiàn)在玄金丸賣了高價,,宋清心情大好,,決定出去放松一下。
宋清備了幾樣萬福祥的補藥做見面禮,,一人一馬,,按照阿羅憾書信里的地址赴約,。
剛進周至地界,他就看到阿羅憾在路邊等著,,兩人一陣寒暄,,阿羅憾領(lǐng)著宋清邊聊邊往景寺走。
自貞觀年間傳入大唐以來,,景教在50年里逐漸壯大,阿羅憾約宋清相見的景寺,,就是當年太宗皇帝支持修建的,。
為方便修道士靜修,景寺選址遠離人口密集的長安,,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景教的影響,。
剛進景寺,宋清就被眼前氣派的建筑吸引,,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規(guī)制這么完整的教堂,,比他在西域所見更加宏偉。
“寶裝璀翠,,灼爍丹霞,。睿扎宏空,騰凌激日,。這兩句詩是主教請大唐文人寫的,,很貼切吧?”見宋清神情感慨,,阿羅憾指著教堂說,。
“確實貼切,想不到這么偏僻的地方,,還有如此去處,。我生長在長安,這么多年竟從不知道,?!彼吻逍χ貞?yīng),被阿羅憾一路領(lǐng)著走進教堂,。
“我們景寺日常全靠信徒捐助,,沒有土地田產(chǎn),不畜奴婢,,不聚貨財,,不允許出門化緣。自從太宗資助建這座教堂后,,幾十年再也沒有大的發(fā)展,。外面看著光鮮,,其實根本沒法和大興盛寺、慈恩寺相比,,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阿羅憾越說越低沉,,臉上沒了笑意,。
“看來景寺近況不好,你來這兩個月傳教也有困難嗎,?”宋清看阿羅憾臉色不對,,關(guān)切的詢問。
“景教待人接物無貴賤之分,,剛傳入大唐的時候靠救濟窮人吸納了一些教民,。可用你們的話說,,死水經(jīng)不起瓢舀,,如今僅存的一點積蓄,只夠維持生活,,再也無法去傳教布道了,。”阿羅憾說著,,眼睛竟然紅了,。
“我從高昌帶回來玄金丸賣了高價,手頭還有點銀子,。你需要多少,,我盡力幫襯?!彼吻暹@才了解到阿羅憾請他來的用意,,自己也交了底。
“不瞞你說,,我和蔣玄直大哥前兩天剛見過面,,你拿到宮廷供奉的事,我從他那兒已經(jīng)聽說了,。景寺是缺錢,,但偶爾一兩次救濟解決不了問題。這次叫你來是有大事商量,,你在莫賀延磧救過我的命,,現(xiàn)在想來,可能一切都是主的安排——”阿羅憾在教堂第一排椅子上坐下,,對著圣壇慢慢說出他的計劃,。
從景寺回來后,,宋清一夜沒睡,他在書桌前反復(fù)看著一副畫,。
濃郁的西域胡風(fēng),,明艷的色彩,畫上是他從未見過的一種花,,有黃色和紅色,,還提有一首詩——《詠米囊花》,倒排雙陸子,,希插碧牙籌,。既似犧牛乳,又如鈴馬兜,。鼓捶并瀑箭,直是有來由,。
一直以來困擾宋清的秘密在這一趟景寺之行中解開,,玄金丸最后一味藥就來自這種叫米囊花的植物。
除了這幅畫,,宋清手里還有阿羅憾給他的一盒藥膏,,無論是棕褐的顏色,還是淡淡的苦味,,都和宋清之前拆解玄金丸得到的藥膏一樣,。
不用再驗,就是它,!
宋清遠赴高昌求而不得的秘方,,原來一直在阿羅憾手里握著。
阿羅憾告訴宋清,,這是一種大唐沒有的花,,在果實沒成熟前,劃破果皮會流出白色乳汁,,再把乳汁陰干后繼續(xù)炮制,,就能得到這種藥膏。
至于叫米囊花的來由,,是因為題詩的作者認為花的形狀像一個包裹,,成熟后的種子像黍米,所以就命名米囊花,。
現(xiàn)在,,阿羅憾有從拂菻國帶來的米囊花種,還掌握此花的種植技術(shù),。
他想以米囊花種入股萬福祥,,每年掙得分紅,,景教才有在大唐發(fā)展的底氣。
阿羅憾還在圣壇前發(fā)誓,,他的家族在拂菻國合法掌握秘方,,萬福祥售賣玄金丸絕不會惹上任何麻煩。
“宋清,,主教已經(jīng)老了,,弘揚教義的責任落在我肩上。不管用什么方法,,我絕不能讓主的光輝在大唐落寞,。”看著畫,,宋清又想起阿羅憾決絕的眼神,。
對于阿羅憾,宋清了解的太少,,他有些不敢相信今天發(fā)生的事,。
自從乾封二年玄金丸傳入大唐,拂菻國商人一直極盡所能防止秘方泄露,。
至今50多年,,售賣玄金丸的巨額利潤,一直牢牢握在拂菻國商人手中,。
也許是西域戰(zhàn)亂影響了拂菻國那邊的生意,?宋清始終不敢相信,阿羅憾僅憑著對景教的熱愛,,就能把這么珍貴的秘方雙手奉上,。
可他又無法求證,上次去高昌已經(jīng)九死一生,,難道還要再去一趟拂菻國嗎,?
不能再猶豫了,有萬福祥這么多年的積累,,憑劉宏規(guī)手里的宮廷供奉,,還有什么可顧忌的呢!
宋清決定放手一搏,,他要和阿羅憾一起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激動、緊張一點點散去,,強烈的無助感涌上心頭,。
宋清希望有個人能商量一下,給他出出主意,可父母,、阿翁都不在了,。
“就這樣吧......”宋清小心收起畫,呢喃著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