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德穿過走廊，沿著樓梯下了樓。

　　他沒有立即離開學(xué)校,，而是停在了一樓的庫房前,。

　　克萊德一手抓住庫房大門的木把柄，輕輕一擰,。

　　木門仿佛瞬間被吸走了水分，肉眼可見地迅速干癟，表面收縮出一道道蜿蜒紋路,，它們迅速聚合成縱橫交錯的寬大裂痕。

　　隨著木渣簌簌飄落,，碎木嘩嘩墜地,，大門化為一地木屑與塵埃。

　　克萊德手指松開,，唯一完好的木把柄恰好落在了木碎里,。

　　他抬腿走入不設(shè)防的一樓庫房。

　　安全起見,，馬丁沒有立即跟著克萊德進入庫房,。

　　里面空間相對狹小陌生，有突發(fā)情況他不好反應(yīng),。

　　況且,，「魚天使」偽裝的克萊德等級高達LV18，綜合評級F,。

　　這可不是木雕世界里被約束高塔下的英靈半人馬,，而是狡猾狠辣的巴克·卡特，馬丁沒有把握能越級吃下,。

　　之所以他敢遠(yuǎn)遠(yuǎn)跟著對方,，調(diào)查情報，也是依仗手持圣遺物大天使左眼,。

　　馬丁在外朝里眺望,，目光掃過，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超凡力量波動,。

　　不到十秒鐘,，克萊德離開了庫房。

　　出來后他狐疑地看向左右,，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異狀,，這才穿過走廊，朝大廳口的大門走去,。

　　克萊德在庫房內(nèi)同樣一無所獲,。

　　在醫(yī)學(xué)院大門口，克萊德忽然停下腳步。

　　“動作可真快,?！?p>　　“你是在等最好的機會，趁我出去的時候,，給我致命一擊嗎,？”

　　他看向雨夜的雙眸里遍布血絲，帶著某種挑釁,。

　　“還是說,，你是故意要放我走？”

　　“羅伯特·萊萬,?！?p>　　克萊德瞳孔縮緊成豎直裂縫狀，就像是一條發(fā)現(xiàn)獵物的蛇,。

　　馬丁心里一沉,。

　　羅伯特教授也在,？

　　他這回卻是完全沒發(fā)現(xiàn),。

　　自己的蹤跡，不知道是不是被羅伯特看在眼里,。

　　“你走出了那扇門,。”

　　“違反了約定,?！?p>　　聲音從雨中傳來。

　　黑夜雨幕里走出一個撐傘的人影,。

　　羅伯特·萊萬身披一件黑色大衣,，他面色肅穆，一字胡下的嘴唇緩緩抖動,，雙眼閃爍著冷酷的怒意,。

　　“……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會遵守約定吧,？”

　　克萊德忍不住笑了一聲：“你自己不都是說過了嗎,？我已經(jīng)不是弗萊曼，雖然這里的確保留了他的一部分,?！?p>　　他用食指戳了戳自己額頭：“就像現(xiàn)在又多了克萊德的一部分一樣?！?p>　　回應(yīng)他的,，是一枚黑色石頭。

　　羅伯特的巴別石幾乎是瞬間降臨克萊德身邊，環(huán)繞他進行某種無序變化的飛速公轉(zhuǎn),。

　　“談判這回結(jié)束可真快,。”

　　克萊德身體也漸漸扭曲形變,，變回了「魚天使」本來的魚頭,，腦袋下的軀殼處于一種不斷變化的詭異形態(tài)，讓他的身體如夢似幻,，就像是無數(shù)鏡子下折射出的光影聚集,。

　　他伸出手——如果那模糊的肢體算是手臂的話。

　　「魚天使」手臂就像是浸入水里的墨汁,，在空氣里延伸舒展,，變成一縷縷無處不在的白色根須。

　　“羅伯特,，離開了那扇門,，你的外像就擋不住我?！?p>　　“哪怕你位階比我高,。”

　　“這就是天車之鎖與天國門徒的區(qū)別,?！?p>　　“圣靈不過是解開天車之鎖，種下種子,，后續(xù)助力與賜予如何,，得看你能獻祭給祂什么，這是一條布滿荊棘的艱難小路,?！?p>　　“然而天國力量，所有天使都可以調(diào)用,，只看位階,，不存在親疏之別……”

　　“哪怕是我這樣的墮天使?！?p>　　「魚天使」如液體葉脈一樣在空氣里蔓延的肢體忽然被某種力量點亮,，散發(fā)出淡藍(lán)光暈。

　　一股穿破空間的磅礴力量籠罩在形態(tài)丑陋的天使身上,。

　　他形態(tài)變化的軀體緩緩拉伸出兩只翅膀,。

　　這翅膀不是長在背上，而是長在脖頸下的前胸,，寬大羽翼上由一片片濕漉漉的稀疏羽毛組成,，它上面遍布細(xì)密血管,，更像是一種改變體征的特殊器官。

　　巴別石這時發(fā)出尖銳蜂鳴,。

　　它環(huán)繞「魚天使」飛行越來越快,，就像是無數(shù)巴別石被它分裂出來，將舒展雙翼的「魚天使」鎖在了一片固定空間里,。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馬丁觀察到，從巴別石出現(xiàn)至今,，「魚天使」就再也沒法移動軀體,，他只能將身體延展，而非是移動本體,。

　　忽然,，「魚天使」的翅膀從身體上剝落，變成一片片浮空的羽毛,、形態(tài)怪異的骨骼與漂浮的血管,。

　　接著是他的魚頭也飄了起來，不斷變化的軀體也開始四分五裂,，剝離出一根根形態(tài)各異的骨頭,，肌肉塊，背鰭刺,，帶著粘性的條狀和網(wǎng)狀神經(jīng),，一根根長蚯蚓般還在蠕動的血管。

　　除去腦袋外,，「魚天使」被肢解還原成了一堆構(gòu)成生命的基礎(chǔ)有機組織。

　　唯有那些散發(fā)出藍(lán)光的肢體延展物不受影響,，它們就像某種凝固在空間上的礦石,，只是瑩瑩發(fā)光。

　　“肢解萬物……

　　魚頭上下頜緩緩咬合：“巴別塔的確是了不起的外像,?！?p>　　對面羅伯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老教授嚴(yán)肅的面容上,，眉頭鎖緊,，他沒有因為將對方肢解而有任何輕松。

　　“不過沒用啊,，羅伯特,。”

　　“天堂之門已聽到了我的祈禱,?！?p>　　“作為回禮，嘗嘗權(quán)劍的滋味吧?！?p>　　「魚天使」的肢體延展物里鉆出一道道細(xì)小藍(lán)光,，它們彼此纏繞交織，互相關(guān)聯(lián)和交錯,，化作一道湛藍(lán)的劍型光,。

　　馬丁看到，光劍象征超凡之力的白霧并不濃郁,，反而淡薄到極致,。

　　只是里面有一種纖細(xì)的藍(lán)色光線，這種光線映射出的外在形態(tài)近乎劍形,，給予超凡之力簡潔有力的骨骼與結(jié)構(gòu),，讓容易分散外溢的超凡力量達成閉環(huán)，催發(fā)出一種恐怖質(zhì)變,。

　　這種藍(lán)光就仿佛是憑空從空間里鉆出來的一樣,，超出了馬丁的理解。

　　湛藍(lán)權(quán)劍懸在了羅伯特頭頂,。

　　羅伯特隨即露出痛苦的神色,，額頭汗水不斷滲下，皮膚上血管里仿佛有什么活物在鉆來鉆去,，面部也漲得通紅,，呼氣也變得困難。

　　他吃力地翻開衣兜,，從里面哆哆嗦嗦抓出一個銀盒,，手指從里面抓了兩粒藥丸塞進嘴里。

　　藥物讓他稍微好了一點,。

　　但羅伯特還是雙眼通紅,，眼球里的血管隨時都要爆裂一般，他弓起背跪在地上,，忍受著難言痛楚,。

　　權(quán)劍只是靜靜懸在他上方。

　　“沒用的,?！?p>　　漂浮的魚頭有些愜意地說：“這是天國武器，連英靈都會被其所傷,，你應(yīng)該很清楚,。”

　　“想要對抗權(quán)劍,，就召回你的外像,?！?p>　　“還是說，你是想要和我一樣,，也轉(zhuǎn)投天國陣營,？”

　　“我是沒有意見，有個同伴很多事還要方便一點……可惜天國不會接引,，從此以后你就要以墮天使身份行走,。”

　　“羅伯特,，你想清楚了嗎,？”

　　“到時候所有探險家都會來捕殺你，爭先恐后把你丟進籠子,，制作成活體實驗品,。”

　　「魚天使」輕松地揶揄著：“你還有另一個選擇,。放了我,，也放過自己，不好嗎,？”

　　“想也別想,！”

　　羅伯特從喉嚨里擠出一個艱難又嘶啞的聲音：“巴克·卡特，我不會讓你踏出這里一步,?！?p>　　“……”

　　「魚天使」這次也有些沒轍。

　　他自言自語：“瘋子……聯(lián)邦為什么會有你這種死腦筋,？真是倒霉,。”

　　嘭,！

　　「魚天使」一聲慘叫,。

　　魚顱骨內(nèi)的眼球被外力打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