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罕世奇珍,,可遇不可求啊,。我的祖師爺采到過一株,,我和師父卻是一直無緣得覓,。”何九陵說道,。
他和五子木也曾經(jīng)多次冒險進入深山密林去尋找,,但數(shù)十年間一無所獲。
“聽我父親說,,‘槧霉’雖有劇毒,,但卻有神奇的生肌活絡(luò)功效,用它來做引子配制出來的藥,,傳說能使斷指復(fù)生,,斷筋自續(xù)。這是真的,?”趙炎問,。
“‘?dāng)嘀笍?fù)生,斷筋自續(xù)’那也只是傳說吧,,不過它的功效確實無以倫比,!我?guī)煾妇褪怯谩畼犆埂桶倌昙t參做為藥引,佐以龍膽軍,、松茸,、火棘、靈芝等七十九種草藥,,經(jīng)過秘法泡制,,做出了神奇的尸藥‘皙紅毒’!”
“皙紅毒只需取幾滴溶解于水盆中,,將水涂抹在尸體的表面,,這毒水暴露在空氣中些許時間,就會汲取空氣中的一切養(yǎng)分和大量的水分,,并且與肌膚中的蛋白質(zhì),、脂肪發(fā)生劇烈的作用,讓失去水分的尸體表面臨時聚集起熱量和水,,這樣尸體的肌膚看起來就會有紅潤光鮮的感覺,。”
何九陵詳細地向趙炎解釋著尸體是如何產(chǎn)生變化的。
“你師父把‘槧霉’用來配了尸藥,?可惜了可惜了,!”盡管這次是神奇的尸藥為他們立下大功,但趙炎依舊忍不住對稀世“槧霉”遁此道而消亡心疼不已,!
“是很可惜,。當(dāng)時師父迫于生計,一心想在趕尸這個行當(dāng)做出名堂,,所以竟然花費了將近七年的時間和精力,,收全了所有七十九種草藥和百年紅參,用‘槧霉’配置了‘皙紅毒’,!這件事情別說是我,,就是到了師父晚年,他自己都懊悔不已,!”
“是呀,,‘槧霉’何其珍貴,它應(yīng)該有更好的歸屬才對,!”趙炎長嘆道,。
“不過,多虧了師父的‘皙紅毒’,,不然也許除不掉這個惡霸,想想也算是‘槧霉’物有所值吧,!”何九陵自我安慰道,。
不過這也是事實,若是沒有“皙紅毒”,,這件事情恐怕還要多費周折,。
“我還有一點不能理解。就算是‘皙紅毒’可以讓尸體表面的肌膚看起來鮮活如生,,那也不可能真的讓它復(fù)活吧,?那詐尸的一幕又是怎么回事?”趙炎問,。
“復(fù)活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何九陵不假思索地說,。
“這要從‘皙紅毒’的藥性說起,。通過表層皮膚的涂抹,‘皙紅毒’三十分鐘后就可以滲入筋骨深層,,令尸體的筋脈徹底軟化猶如活人,。不過,這藥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能受熱,。被‘皙紅毒’軟化的尸體,,一但環(huán)境溫度達到了一個臨界點,藥性就會在瞬間被猛然揮發(fā),,隨之將尸體中的水分和體液抽離,。這樣,起初看起來還飽滿紅潤的尸體頃刻之間就會變得干癟嚇人,!就像是被放了氣的皮囊,!”
“我明白了!你就是利用這種筋脈和肌肉的猛然收縮令尸體‘坐’起來的,!圍著尸體點燃的一圈大蠟燭是為了把空氣中的溫度升到‘皙紅毒’揮發(fā)的臨界點,!”趙炎到了此時終于恍然大悟。
“沒錯,。尸體的背部不受熱,,所以那部分的筋肉都可以保持原態(tài),而胸腹部,、腿部中的‘皙紅毒’卻因空氣中溫度變化劇烈揮發(fā),,引起了尸體正面筋肉的突然收縮,它不想坐起來是不是都很難,?”
何九陵雖是輕描淡寫,,但卻令趙炎佩服得五體投地!
“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奇異之藥,!如此了得之蠱,!如此高深之人!諒那百來號幫會中人,,就算是一人長了兩個腦袋,,也是絕對不可能參透其中奧妙的!”
趙炎無限感慨,。
此時的欣語對何九陵充滿了敬佩之情,。在夏駿的故事里,爺爺雖然身世低微,,相貌丑陋,,卻不失為一個深明大義的英雄。
楊顯的話雖然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道陰影,,但是她想,,人無完人,誰都不能保證自己的一生不犯錯誤,?即使是爺爺真的有對不起耿家的地方,,那也未必就罪不可赦,。
更何況,事情也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多年,,而且人都已經(jīng)死了,。
“有沒有這種可能,”欣語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她問夏駿道,,“楊顯會不會是以前爺爺?shù)米镞^的黑幫大佬的后裔呢?”
夏駿聽了搖搖頭,,說:
“這個可能性不大,。那件事情后,黑白兩道都相當(dāng)給師父面子,,再者他為人很低調(diào),,從來不參與任何一派的明爭暗斗,所以鮮有仇家,。至于宋勛南一家,,要報仇他們也不會等到師父死了之后才跳出來?!?p> “嗯,,有道理的。宋勛南是罪人,,楊顯要真是他的后人,,說話的口氣也不應(yīng)該是這樣?!毙勒Z點點頭說,。
夏駿輕輕嘆了口氣,推了推鼻梁上的黑鏡框說道:
“我感覺,,楊顯是土司后人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我們現(xiàn)在無法得知,,不過我相信我?guī)煾覆皇菈娜?!?p> 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夏駿起身告辭,。
臨走前他按照習(xí)慣要到樓上上香,,欣語陪著他一起上去。
夏駿跪在神龕前的神情凝重而虔誠,,跟片刻之前有所不同,。
他左臂的傷勢似乎比先前更嚴重,三炷香最左邊的一支依舊插得松松垮垮,、歪歪斜斜,。
下了樓,,他從口袋里摸出兩個一節(jié)小手指般大小的黃色海棉條遞給欣語。
“給你的,。棉泥耳塞,,睡覺的時候堵上吧,不想聽的聲音就不要去聽了,,要是一直這樣下去你會瘋掉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堵上耳朵,,隨便別人把我的家折騰個底朝天,?”欣語嘴上是這么說,但還是接過了耳塞,。
“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的神經(jīng)太敏感,那些聲響未必就是從你屋子里發(fā)出來的,。不管怎么說,,我覺得你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睡眠和放松?!毕尿E咧了咧嘴說,。
“好吧,路易十五講話,,我‘睡’著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欣語呵呵一笑,,調(diào)皮地說,。
夏駿今天跟她說了這么多爺爺?shù)氖虑椋菜闶墙忾_了她一直以來的一個心結(jié),,所以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對了,你一直都沒有好好跟我說過,,你是怎么拜爺爺為師的,?”欣語想起了一個她很感興趣的問題。
夏駿頓了一下,,說道:
“我是搞民俗文化研究的,,我相信湘西的蠱毒和趕尸習(xí)俗里面飽含很多有價值的東西,可以說是一塊即將香消玉隕的民俗文化瑰寶,。我的理想是保護它們中的精髓不被現(xiàn)代文明最終湮沒,。這一點我和師父志同道合,所以才最終有緣成為師徒,?!?p> “這話你以前說過,,我的意思是你拜爺爺為師,中間就沒有點特別的故事嗎,?”欣語顯然不滿意他的回答,。
“好吧,”夏駿干咳兩聲,,推了推眼鏡說道,,“實話告訴你,我的外公就是鐘樹奎,?!?p> “啊,?原來如此,!”欣語頗感意外。
“是,。那件事情后,,我外公和師父成了莫逆之交。我是師父看著長大的,,我對他老人家一直都很崇拜,。也許是受他的影響吧,我從小就對這個領(lǐng)域的事情有著莫大的興趣,,是我央他收我為徒的,。”提及自己與師父的往事,,夏駿的心里漾起一波暖意,。
欣語沒想到夏駿和爺爺竟有這般淵源,她有些欣喜,,也感覺到和夏駿的關(guān)系一下子又走近了許多,。
夏駿走后,欣語簡單地吃了點東西,,泡了個熱水澡,。
今天晚上她想好好睡一覺。
藥吃過后,,她塞上耳塞,安靜地躺在床上翻著小說,。
沒一會的工夫,,倦意排山倒海般襲來,她趕緊把自己舒舒服服地裹在溫軟的被子里,,昏昏沉沉地湮沒在黑暗之中,。
夏駿的耳塞果真起了很好的作用,。
連著兩個晚上,欣語盡管還是會做一些亂七八糟,、沒有頭緒的夢,,但夜里終于沒有再被恐怖的聲音驚醒。
不過每天早上醒來,,她整個人都感覺到相當(dāng)?shù)奶撊?,渾身的盜汗甚至浸透了整條睡衣。
今天是袁民和嫣紅到達上海的日子,,欣語的心里充滿了期盼,,心情格外爽朗。
中午時分,,欣語終于在上?;疖囌窘拥搅怂谋砀绾捅砩?p> 袁民個不高,,身材瘦小,,皮膚黝黑,說話嗓音有些許嘶啞,。而嫣紅和他正好完全相反,,她身材高挑,肌膚如雪,,兩只眼睛水靈波動,,是個標(biāo)致的苗家少婦。
對他們的結(jié)合,,欣語一直覺得很意外,,這兩個形貌、性格都十分迥異的人能走到一起,,實在是她先前想不到的,。嫣紅是她最要好的同學(xué),她的聰明,、善良和賢惠欣語再清楚不過,,誰能娶到這樣的女子,絕對是燒了高香的,!
她從心里替表哥高興的同時,,也有些隱隱的擔(dān)心。
不過這次見面,,看到兩個人恩恩愛愛,,表哥恨不得把嫣紅捧在手心、含在嘴里,,而嫣紅對他也是一副心無旁騖的樣子,,她才把一顆心放了下來,。
半年多沒見,嫣紅險些認不出欣語來,。
她氣質(zhì)的變化和一身時尚的裝束令她驚嘆連連,,羨慕不已。
從火車站打車回家的路上,,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川流不息的車流,漂亮的廣告看板,,奢華時尚的商店,,摩肩接踵的時髦人群,大上海的一切都令袁民和嫣紅感到格外的新奇和興奮,。
欣語的情緒也被他們單純的快樂所感染,,一路上跟著嫣紅一起大呼小叫,出租司機樂得直搖頭,。
到了寓所,,袁民和嫣紅在外面呆呆地看了半天。
“你一個人住在這么漂亮的洋房子里面嗎,?”嫣紅不敢相信地問,。
欣語笑著點點頭。
剛剛把他們安頓在收拾得干凈利落的客房里,,嫣紅便纏著欣語帶他們在寓所里“參觀”起來,。
在縣城老家,房屋大多是磚土瓦房,,就算有座小樓房也是極其簡陋的,,像這樣漂亮的歐式洋樓對于袁民和嫣紅來說還是十分稀罕的。
二樓的神龕與房間的布局顯得格格不入,,在這里看到這樣的東西也讓他們吃了一驚,。
欣語解釋說,這是她爺爺生前的擺設(shè),,還沒有撤掉,。
嫣紅聽罷吐了吐舌頭,二樓的陳設(shè)確實讓他們感覺有些不寒而栗,,熱情立刻減去不少,,只是隨便轉(zhuǎn)了一圈就下樓去了。
晚飯是在那家著名的湘菜館“湘薌香驤”吃的,,欣語為他們隆重地接風(fēng)洗塵,。三個人都喝了不少。
回家的路上,嫣紅已經(jīng)有些醉了,,袁民一直緊緊地摟著她。
“小語呀,,你福氣真好,!你爺爺有這么大一筆財產(chǎn)留給你,你什么都不用干就夠一輩子吃喝了,。你爺爺對你真好呀,。”
滿臉羨慕之情的嫣紅被酒精催紅的臉粉撲撲的,,煞是迷人,。
“其實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幸福呀。你和表哥恩恩愛愛,,一家人團團圓圓的,,這在我看來這才是最令人羨慕的呢!這可比有多少錢都來得好呀,!”
“小語說得沒錯,。就像我,有你就很知足了,?!币恢焙苌僬f話的袁民開了口,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嫣紅,,呵呵笑著說,。
“當(dāng)然,有錢就更幸福了,,可以讓老婆住洋房,,坐靚車,吃香喝辣,,穿金帶銀哦,。”他小聲地呢喃,,逗得嫣紅和欣語哈哈大笑,。
“哇!原來表哥這么會說話呀,,難怪嫣紅被你給騙到手了,!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才能呢?”欣語捶著袁民的肩大聲笑道,。
不過笑歸笑,,她還真是沒想到寡言寡語的表哥竟然還這么會討女孩子歡心,這在以前一點都看不出來的。
“哎呀,,你太小看他了,!他是個蔫壞蔫壞的人呀,他說話做事專撓人心窩子哦,,不然,,我哪能被他給騙了呀?”嫣紅鉆在袁民的懷里,,咯咯壞笑,。
欣語看著他們這般快樂,不由得心生羨慕,。
她覺得以袁民和嫣紅的心態(tài)是很難理解她目前處境的,。
貧窮閉塞與繁華自由的落差很容易讓人變得對金錢敬畏和崇拜,讓人產(chǎn)生一種錯覺,,認為有錢就一定能夠帶來幸福,。殊不知此時倍感孤獨和寂寞的欣語卻寧愿用這一切去換取一個擁有父母疼愛的完整家庭和一份甜甜蜜蜜的愛情!
晚上,,三個人在客廳里看電視,。
十一點多鐘,袁民和嫣紅都說是困了,,洗漱完畢手拉手進了客房,。沒一會的工夫,臥室里隱約傳來了他們粗重的喘息聲,。
欣語知道他們在干什么,,咯咯笑出聲來。
她今晚很放松,,幾個月來總算不是一個人在這個寓所里過夜了,!
她感到了無比的溫馨和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