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打滿算,,謝小滿來到這里,,已經(jīng)快要兩個月了,。
沒有經(jīng)歷波瀾壯闊的死亡,,也沒有對之前世界太多的牽掛,,謝小滿只是在一夜好眠后來到這里,。又或者,只是回到這里,。
身體原本的記憶是仍舊存在的,,但卻不大清晰,所有的東西都只影影綽綽的有個概念,,思路也多少有些混亂,,更像是一個個記憶的碎片,被平鋪在腦海中,,雜亂繁蕪,。
這也難怪,畢竟這個腦子以前是些問題,,傻乎乎的,,如同灌了漿糊。好在對于謝小滿來說,,這些就已經(jīng)足夠用了,。
在花了一段時間適應(yīng)之后,謝小滿在腦中漸漸形成了一個脫離樊籠的思路,。
她在尋常做活的時候,,趁別人不注意,砍下院中的一小段竹子,,用偷拿了一只匕首,,每天晚上自己在房中削笛。
這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尤其是對于謝小滿這種沒有過制作笛子經(jīng)驗的人來說,,音孔的間距把握的確是十分困難的事情。她花費了多次的功夫來調(diào)整,,前前后后做費了六七根竹節(jié),,最終才得來這么一跟音色尚算準確的竹笛,。
她并非吹毛求疵,而是這種事情,,不做則已,,一做就需要一鳴驚人。
若是笛子的音色不準,,吹出來的東西嘔啞嘲哳難為聽,,落入旁人的耳中,也只會認為自己這個傻子十分有趣,,竟然弄出些聲響來,。即便日后再弄得好些,旁人也不會有什么驚異了,。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不在于循序漸進、日后做好,,而在于一做就要一飛沖天,,驚掉所有人的下巴。
謝小滿深諳此理,,所以她并不著急,,潛心準備。
她知道,,自己的院子跟一家之主所住的地方不過一墻之隔,,如果自己足夠幸運,在吹奏兩三次之后,,就應(yīng)該能夠落進那位叔父的耳中,。
到時候,自己的命運就很可能有個極大的轉(zhuǎn)折,。
說實話,,謝小滿不喜歡被別人掌控命運的感覺。只是這一次,,她需要機會,。
曲子悠悠蕩蕩,隨風而行,,落入謝小滿叔父的耳中,也落入了謝安的耳中,。
謝安是來做客的,,這時候的他還在東山養(yǎng)名,朝廷多次征召都被其拒絕,,卻已經(jīng)名聲動天下,。
他如今只是三十出頭的年紀,神態(tài)蕭蕭肅肅,中正平和,,的確是名士風范,。
相比之下,謝小滿的親叔父謝倫就實在太過尋常人物了,。
謝倫雖然也是陳郡謝氏的宗族,,但只是旁支,相比謝安這種嫡傳正統(tǒng),,身份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再加上謝安的名氣如今早已沸沸揚揚,謝倫雖然年紀稍長,,在謝安面前卻不由透出幾分唯唯諾諾,、唯命是從的媚骨。
只下了半局棋,,謝安就已經(jīng)覺得十分無趣,,如今忽然聽到這笛聲,正想欣賞一番,,這謝倫竟然想要派人打斷,。
這謝倫,弈棋不在行,,曲樂也聽不懂,,實在毫無雅人深致。
阻止了仆從的行徑,,謝安索性垂眼喝茶,,不再多言。
謝倫見狀便有些無所適從,,他對謝安有事相求,,這時候自然十分在意謝安的反應(yīng)。但他的腦子并不聰明,,一時間愣怔在那里,,完全不知該如何動作,更沒有將吹笛之人帶到面前的意思,。
謝安只垂眼聽著笛聲,,覺得曲調(diào)十分有趣,只是吹笛之人的心境似乎不大平和,,頗有幾分千回百轉(zhuǎn)的沉郁之感,。而吹奏的技巧卻是前所未聞,自己雖然在竹笛上有太多的造詣,,卻也能聽出些玄機來,。
正這樣聽著,,那笛聲卻悠悠蕩蕩的停了下來。
謝安看著手中剩下的半盞茶幽幽一嘆,,也不強求,,起身告辭:“時間不早,不在兄長府上叨擾了,?!?p> “安石,”謝倫見狀急忙追了兩步,,吱吱嗚嗚起來,,“那個,安石,,姜太守府上的缺……”
謝安抬手止住他后面的話,,淡淡道:“兄長博學(xué)明達,姜太守早已耳聞,。明日休沐,,姜太守有意往城外興山一游,兄長若無要事,,不妨同去,。”
謝倫聞言大喜過望:“同去,!同去,!自然要同去的!安石,,安石,,真是太感謝了?!?p> 謝安便也不再多話,,告辭去了。
被謝倫送上牛車,,謝安揮手找來身旁小仆,,吩咐道:“去問問方才吹笛的是什么人,回來告訴我,。倒也不必強求,,若是問不到也就罷了?!?p> 小仆應(yīng)了下來,。
……
……
“沒事兒吹什么笛子,擾人清夢也就罷了,,連主家的要事都差點攪了,,還要命不要!”
“這可怎生是好,?郎君正差人來問呢,,要是當真怪罪下來可怎么辦?”
“你問我,,我問誰去,?聽說是謝安石郎君親自問的,這可比主家一人怪罪還要厲害的多,。那可是主家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以對的貴客,,得罪了這一位,不是自尋死路么,!”
看押謝小滿的院子里,,仆人們都聚在了一起,緊張萬分的討論著,。
“大牛,,你給我們交個底,主家那頭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都說了么,。安石公身旁的小仆親自來問,主家就立馬派了我來尋人,。人家那小仆還在門口等著回話呢,!到底是誰吹得?趕快站出來得了,,也別鬧得大家這樣膽戰(zhàn)心驚的,。”
這時候,,方才在謝小滿房前看守的男子開了口,,有些踟躕的道:“我方才聽著,那笛聲似乎是從小娘子房中傳出來的,?!?p> “什么小娘子?”王嬸也在這里湊熱鬧,,她早已經(jīng)從驚嚇中回神,,但腦袋上用厚厚的布包成了抹額,面色仍是有些蒼白,。
“就是小滿啊,。”看守到,。
“我呸,!”王嬸一臉鄙夷的道,,“小滿就小滿,什么小娘子的,?你去問問主家,,肯不肯承認她是什么小娘子。我看這事兒倒也好辦,,管它到底是不是謝小滿吹得,,咱們這些人一口咬定,把她交出去就完了,。反正這個家伙如今這么不安分,,要是被處理了,對咱們來說也是個好事情,。省著平日里院門都要緊閉,,平時出去做點什么都不方便。這一切是為了什么,,不都是因為她謝小滿么,!早點擺脫她這個瘟神,對咱們都有好處,。依我看呀,,如今就是個絕好的機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