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小皇帝的尷尬
貴州地處西南高原之地,,山多林茂,蠻苗混雜,,自古以來就出不了什么名都大邑,反倒在歷史上留下一些帶有明顯歧視色彩的成語典故,,比如夜郎自大,,黔驢技窮等。
自從洪化皇帝駐蹕貴陽后,,一夜之間街上的華服貴冠之輩就多了起來,,原本并不繁華的邊陲之府也比往昔熱鬧了些。
吳世璠一行人穿著便服,,侍衛(wèi)的兵器用布綢裹著,看起來像是一隊剛剛歇了店,,出來逛街的行腳商旅,;但畢竟是宮里出來的人,,那種自帶的不凡氣質(zhì)是掩飾不住的,街上的百姓忍不住會多瞅上幾眼,。
閑逛了一會,,見一間茶樓不錯,,吳世璠便帶著眾人走進去,徑直上了二樓,,尋了一處有三副茶座的獨立雅間,,靠窗邊一副桌椅坐下,。
董鑣和方英陪坐,,其余隨行人員則分散在另外兩張茶桌上。
茶樓老板是個有眼力的人,,不敢怠慢,,款待甚恭。
開門做生意沒點眼力是不行的,,天子腳下,,指不定哪天就會遇到宮里出來溜達的貴人是不是,。
雅間門關(guān)上后,吳世璠一邊喝著茶,,一邊通過窗口欣賞十七世紀古代貴陽的風物,。
沒有電線桿,沒有霓虹燈,,沒有鋼筋水泥的叢林高樓,沒有任何現(xiàn)代化的痕跡,。有的只是一排排用灰磚和石灰砌成的古色古香,,高矮不一的建筑,接檐連脊的遠遠延伸開去,;一個個鮮活真實的古人在并不寬敞的街道上行走徜徉。
有商販,,農(nóng)夫,士子,,婦孺,其中也夾雜著一些穿著奇裝異服,,面目黧黑的蠻苗;吆喝聲,,叫賣聲,喧嘩聲,,不絕于耳;倒也有幾分熙熙攘攘,,天下太平的味道。
只是他們許多人的臉色都呈現(xiàn)一種暗淡的菜色,。
我大周朝廷壓榨百姓何其苦也,!
三國末期,,東吳使者薛珝于永安三年(公元260年),到蜀國買馬,,回去后向吳帝孫休稟報時說:“蜀地之民皆面帶菜色,,離亡國之期不遠矣,!”,此時,,距離諸葛武侯逝世已二十余年了,。
“驅(qū)除韃虜,,恢復(fù)中華”,,這八個字雖說是最大的人心,,但說到底還是屬于精神層面的東西。對于平頭老百姓來說,,如何過好自家眼前的小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作為一個皇帝,,你總得讓老百姓有些盼頭不是。
何況,,蠻苗占大周總?cè)丝诘慕俜种?,尤以云貴二地最多,。對于漢人和滿人,,這些蠻苗大概心里會向著漢人一點,,畢竟曾被統(tǒng)治過許多年,,已經(jīng)成習慣了,。
許多蠻苗在南明時曾追隨永歷帝抵抗清軍,,被吳三桂殘酷鎮(zhèn)壓下去,,對于那些世代盤踞于此的土司大佬們,,這血海深仇勢必會世代銘記下去,,說不定哪天就會起內(nèi)亂,。
前方敵軍逼近,,后院若再起火,局勢將愈發(fā)不可收拾,。
難,世間事都是說起來易,,做起來難。
何況是驅(qū)除韃虜,,恢復(fù)中華這等扭轉(zhuǎn)乾坤的潑天之舉,。
“方英,我且問你,,萬一哪天清軍打到貴陽,會有多少百姓愿意隨朕一起誓死抵抗,,寧死不降呢?!彼鋈慌み^頭,,問道。
“這還用問嗎,,所有人都會感念皇上恩澤,毫不猶豫的拿起武器抵抗清軍,,保護皇上!”方英不假思索的回道,。
“馬屁精!”吳世璠笑罵,,喝道:“在朕面前說實話,!”
“大概有八層左右吧,?!?p> “再仔細想想,,想好了再說!”
“五層總該有吧?!?p> “董鑣,你說呢,?”吳世璠覺得挺沒勁的,望向?qū)γ孀氖绦l(wèi)首領(lǐng),。
董鑣祖孫三代都是吃侍衛(wèi)這碗飯的,爺爺是前朝崇禎皇帝御前帶刀四品侍衛(wèi),,其父董重民是吳三桂的貼身侍衛(wèi)長,,董家祖?zhèn)鞯奈渌嚕H有些手段的,。
康熙十五年二月,,廣東尚之信起兵反清,接受吳三桂“招討大將軍”封號,,董重民被派往廣東任兩廣總督,,監(jiān)視尚之信。十二月,,尚之信向簡親王喇布秘密投誠,,翌年五月,,計殺董重民。
吳三桂起兵前夕,,曾派使者秘密潛入順天府,,欲接兒子吳應(yīng)熊和幾個孫子回滇,使者中就有董鑣,。
基于這些淵源,,這董鑣也算是吳世璠目前可以信賴的人之一。
董鑣不愧是武人,,想都沒想,,拍著胸膛便說:“別人我不管,反正董鑣誓死都會保護皇上,,此乃吾輩天職!”
“不錯,,是個實在人!”
吳世璠贊了一句,,又轉(zhuǎn)頭望向窗外,,默默想著自己的心事,。
神臺空靈,,天庭流云間,不知不覺天色漸漸就要黑了,。
………
一行人下了樓,付賬出了茶樓,。回到行宮,,正在御書房門口顛腳懸望的吳安見了,忙匆匆迎了過來,。
“皇上,,怎么這么晚才回來,讓老奴等得好生心焦,?!?p> “哦,,等朕有什么事,。”
“皇后娘娘今日下午親自燉了一鍋鹿肉湯,,差老奴前來邀皇上今晚前去品嘗,,許久不見皇上回來,豈能不心焦,?!?p> 吳世璠抓了抓頭,,頓時有些尷尬起來,。
自己未滿十四歲,郭桂芳比自己還小三個月,。另外一位貴妃衛(wèi)芙小自己五個月,這衛(wèi)芙也是吳三桂另一位駙馬衛(wèi)樸的女兒,,只不過衛(wèi)樸已歿于三年前的長沙戰(zhàn)役。
都是十三四歲的娃娃兒,,在后代還正在讀初中呢,。
這么一想,吳世璠除了尷尬,,更有一種曾經(jīng)無情摧殘兩只花骨朵的深深負罪感,。
你說這古人對這種事怎么就這么著急呢,。
好在此二姝和自己一樣,,皆為庶出,;否則就是嫡親的姑表兄妹了。
頂上個漢奸爺爺?shù)募湘i已經(jīng)夠讓人難受了,,再來個在后世看來就是亂倫的名份,,那我吳世璠就真沒臉面立于這天地之間了,還談什么驅(qū)除韃虜,,恢復(fù)中華的雄心壯志呢。
吳世璠撓著撓,,悻悻說道:“吳公公,最近前線軍情緊急,朕要住在御書房指揮戰(zhàn)事,,這段日子就不回后宮了。
嗯……讓人立刻搬被褥床鋪,,堪輿圖等物品到御書房里來!
另外,,安排世琚,世珵兩兄弟代朕為先帝守靈,,就這樣了啊……”
“皇上,,皇上……”
吳安正待替皇后娘娘繼續(xù)爭取,,吳世璠已經(jīng)匆匆鉆進了御書房。
此二姝一個容貌艷麗,,生性潑辣,頗具御姐雛形,;另一個文雅嫻靜,,溫婉怡人,楚楚動人,;若再養(yǎng)個幾年,,應(yīng)該都還是比較有前途的。
嗯,,那就先養(yǎng)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