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踏踢踏——”
赫連歡急忙把云舒往外推:“好了,你快走,!”
可云舒卻是分外倔強,,他看了一眼房門,搖頭說道:“郡主,,今日說什么我都不能丟下你一個,門外是蕭琮的人吧?”他說著就要向門外走去,。
赫連歡連忙拉住他:“別,你要干什么,?”
云舒鄭重其事地說道:“我?guī)涂ぶ靼阉_,,然后郡主趁機跑出去,我的馬就停在驛站門外,?!?p> 赫連歡無奈扶額,她一邊搖頭,,一邊嘆了口氣,,說道:“沒用的,他們?nèi)撕芏?,而且對我看的很緊,,就算我跑出去,也定然會被重新追上,,且又會把你給搭進去,?!?p> 她話音剛落,阿虎催促的聲音再次傳來:“郡主,,我們該走了,。少主他們已經(jīng)上了馬車了,煩請郡主抓點兒緊,?!?p> 赫連歡裝作不耐煩地沖著外面撒氣:“知道了知道了,真是一會兒也等不得,,本郡主換完衣服,,這就來了?!?p> 而后她又轉(zhuǎn)頭對云舒道:“云舒,,如今你一定要聽我的,快走,!”
她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云舒這家伙能這么倔,甚至還有些死心眼,。
云舒看著赫連歡著急成了這個樣子,,心中也有些猶豫,一時不知該怎么辦,。
赫連歡趁熱打鐵:“云舒,,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你要明白,,逞一時意氣不僅救不了我,,還會徹底失去再次救我的可能,為今之計,,就是你趕緊離開,,然后把我的消息告訴宇文懿,?!?p> 云舒盯著她的雙眸,終于咬了咬牙,,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好,我聽郡主的,?!?p> 赫連歡終于松了口氣,最后一次叮囑道:“記住,,一定要把兵符親手交給宇文懿,,其間絕不能讓任何人經(jīng)手,,明白嗎?”
云舒再次重重頷首:“知道了,,那,、郡主,您多保重,!”他收好兵符,,轉(zhuǎn)頭悄悄地順著原路返回。
赫連歡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放下了一大半,,將窗戶關上,又理了理衣裙,,才打開了房門出去,。
阿虎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心中對她遲遲不開門感到疑惑,,但赫連歡神色如常,,他也不好直接問出來。
“走吧,?!?p> 赫連歡大步向前走去。
但阿虎卻沒跟上去,,反而上前掃視著她的房間,。
赫連歡見阿虎沒跟上來,轉(zhuǎn)過頭不悅道:“喂,,你看什么看,,剛不是你火急火燎地要走,這會兒子又在干嘛,?”
阿虎沒見什么異常,,聽她這般說,順勢收回目光,,轉(zhuǎn)身跟著赫連歡離開,。
等到了驛站外,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赫連歡上了馬車,,果然見蕭琮已經(jīng)坐在了里面。
他此刻正閉著眼,,只是不知有沒有睡著,,身上蓋著雪白的狐裘,狐裘邊露出玄色衣角。
“蕭琮,?”
赫連歡輕輕喚了他一聲,,他卻沒有反應。
應該睡著了,,赫連歡這樣想著,,默默地坐到了他對面。
“駕——駕——”
馬車開動,,傳來阿虎驅(qū)趕馬車的聲音,,可蕭琮還是閉著眼睛,沒有動靜,。
竟然睡得這么沉,,赫連歡百無聊賴,盯著他出神,。
蕭琮睡姿很好,,墨發(fā)被整齊地束好,一點沒亂,,一張臉還是那樣好看,,而且沒有平日里那么冷。
可是為什么,,他的眉目蹙的那么緊,?他睡覺一直這樣嗎?還是在擔憂著什么?
馬車上了道,,行駛得很穩(wěn),,不在像剛開始時那么顛簸。
外面寒風陣陣,,時不時吹起車簾,,月光斜射入馬車,他的面容時隱時現(xiàn),,在月色的照耀下更顯清俊,,卻又平添幾分蕭索之意。
畢竟是夜里,,赫連歡沒忍住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幫蕭琮掖了掖狐裘。
不知過了多久,,赫連歡的頭一點一點的,。
“嗚——”蕭琮低低的囈語,,一下子驚醒了赫連歡,。
白天睡得久,她本就沒有睡意,此時不由得更清醒了幾分,。
她躡手躡腳地來到他身邊,,想聽清他說的是什么,卻見他薄唇微動,,但就是沒有聲音,。
赫連歡見狀,想要坐回去,,卻忽然感覺手上一濕——
她正要低頭去看,,卻瞥到蕭琮濕潤的眼角。
赫連歡呆滯在那里,,愣愣地看著他,。
蕭琮他……他哭了!
赫連歡眨著眼睛,,緊緊盯著近在咫尺的俊顏,,十分震驚,不知怎么,,她忽然想到他說的話:“從前有一個人,,待我極好,最后卻因為我死了……”
他是夢到那個人了嗎,?
“阿鈺……阿鈺……”
蕭琮意識不清醒,,再次低語了起來,赫連歡將耳朵湊到他唇邊,,聽的清清楚楚,。
她輕聲重復著這個名字:“阿鈺……”
她默默將這個名字記下來,心里更加好奇,,這個名喚阿鈺的,,就是蕭琮說的那個人嗎?
這個阿鈺與蕭琮,,是什么關系,?他是男是女?與蕭琮之間又發(fā)生了什么,?為何能讓蕭琮這樣放在心里,?
赫連歡愣愣的在那里,思緒紛飛,,也沒注意時間,。
蕭琮醒了過來,可一低頭發(fā)現(xiàn)赫連歡正蹲在他面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在做什么,?”
蕭琮說的突然,赫連歡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抬頭,,卻正好撞到他的下巴。
“唔——”赫連歡驚呼,,連忙向后退了幾步,,蕭琮一臉無語地看著她,滿臉寫著“你真蠢”三個字,。
赫連歡自認倒霉,,撇撇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蕭琮卻不放過她,,仍繼續(xù)追問:“我問你,,你方才在做什么?”
赫連歡放下揉著腦袋的手,,對著他忽然神秘一笑,,開口問道:“阿鈺是誰?”
蕭琮忽的面色一沉,,眸光閃過凌厲之色——
他突然靠近,,目光緊緊鎖著她,聲音是前所未有的陰冷寒涼:“你還知道什么,?”
赫連歡從未見過這樣的蕭琮,,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半晌才開口實話實說:“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方才你睡著了,,自己喊出來的?!?p> “今后,,不準再提這個名字?!笔掔卦?,冷冷的道。
“哦……”赫連歡看著他,,乖巧地點了點頭,,心里卻暗暗打定主意,這個阿鈺,,說不定就是蕭琮的把柄,,她非弄清楚不可。
蕭琮不自然地錯開她的目光,,轉(zhuǎn)移話題道:“對了,,我跟你簡單說說大梁的情況,,還有你要幫我做的事?!?p> “嗯,你說,?!?p> “大梁四大世家,分別是內(nèi)相柳家,、將軍慕家,、院正謝家,以及洛家,,洛家便是我母后的母家,。
現(xiàn)如今,政務司由柳相把持,,他手下門生眾多,,遍及整個大梁朝堂,幾乎權傾朝野,。而慕上將,,運籌帷幄,治軍嚴明,,對朝堂爭斗向來不感興趣,。還有就是諫議謝家,如今的謝家家主謝承祐,,剛正不阿,,性格耿直,現(xiàn)在是我姑姑的駙馬,。至于洛家……”他說及此,,忽然頓住。
赫連歡意味深長地看向蕭琮,,接下了他的話:“洛家這一輩的家主,,也就是你的舅舅,原本是大梁的外相,,卻在兩年前突然暴斃,,朝堂里都傳是你殺了自己的親舅舅,后來洛家老爺子,,也就是你外公,,又出來挑大梁,勉強擔任起外相之職來,?!?p> 蕭琮訝異地看向她,,沒想到她竟然知道這些,不由得高看了她幾分,。
赫連歡接著幽幽地道:“依我看,,你這應該是被人陷害了,洛家是你即位的最大倚仗,,你實在沒理由殺了自己的靠山,,你不是傻子,不會自尋死路,?!?p> 蕭琮聞言,眸光淡淡,,攏緊身上的狐裘,,沒有說話。
赫連歡忽然坐了起來,,恍然大悟般,,看著蕭琮。
“我知道了,!這就是你來大周的原因?qū)Σ粚??我一直在想,你放著好好的宸王不做,,跑來大周做什么,?哎呀,我竟然給忘了這茬,!是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你對不對,?你沒法反駁,只好跑來大周避風頭,,順便再替大梁拿下北城府,,算是立功,這樣就能風風光光地回去,?!?p> 蕭琮聽她說了這么多,也只是冷淡地“嗯”了一聲,。
“所以你如今回去,,是想讓我?guī)湍悴榍逭嫦啵€你清白,?”赫連歡試探著問道,。
可蕭琮輕蔑地笑了笑,不以為意地開口:“清白,?我可不在乎這個,。說我六親不認也好,,心狠手辣也罷,我都不在意,?!?p> 他忽然眸光流轉(zhuǎn),唇角溢出輕淡的笑意,,緩緩道:“我要的,,從來就只有一樣——俯瞰眾生的地位,天下在手的權勢,。而你要做的,,就是竭盡全力地幫我,?!?p> 赫連歡心中大震,他在說什么,?,!
俯瞰眾生的地位!天下在手的權勢,!
如今的天下,,四分五裂,誰敢說出“天下在手”這樣的話來,?
可偏偏說出這話的人,,是蕭琮……
她忍不住看著他。
他就那樣淡淡地說出來,,絲毫不讓人覺得違和,,似乎他生來就是這樣的人,生來便是要將天下盡握手中的人……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
“為何你覺得,,我能幫你?”
此刻赫連歡終于意識到一件事,,她之前關注到萬春園,,關注到蕭琮,純粹是因為北城府雪災的事,。
但與之相對,,蕭琮似乎也對她格外關注,如今還要把她帶到大梁,,這就有些說不通了,。
蕭琮轉(zhuǎn)過頭,直直地對上她的眼神,,許久才道:“你以后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