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一行人收拾東西,,就打算離開驛站了,,只是還是沒見阿虎回來,。
蕭琮朝著昨夜阿虎追出去的方向看去,。
他知道阿虎身手不凡,,就算遇到強勁的對手也最起碼有自保逃走的能力,,所以并不擔心他出了什么事,。
只是他到現(xiàn)在也沒有回來,,應是那黑衣人身手也了得,,逃走的地方距離這里很遠。
可那個方向……是哪里呢,?
“走吧,,一路按計劃,給他留標記就好,?!笔掔铝睢?p> 于是他們又重新上路,,因為阿虎不在,,蕭琮只好親自趕馬車,只剩下赫連歡一人坐在馬車里,。
另一輛馬車里,,洛九天仍捧著一壺酒,旁若無人地喝著,,元子寧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不禁勸他說道:“洛公子,,酒喝太多傷身,你還是……”
“我知道,,別忘了,,我可是個大夫,自然是知道這個的,,自然是知道的,,怎么能不知道這個呢?我知道……我知道……”他一邊說話,,卻一邊還給自己灌酒,,說著說著就似乎有些醉了,面色微紅地倒在了馬車里,。
元子寧無奈嘆了一聲,,只好給他蓋了毯子,然后閉目養(yǎng)神起來,。
馬車呼嘯而過,,赫連歡百無聊賴,哼著不知名的歌兒,,氣氛一時竟有些歡快,。
終于,他們又走了一天一夜,,這次倒是平安無事,,走出了大梁邊塞的荒涼,漸漸來到大梁的繁華之地,。
大梁在大周南方,,在這凜寒的冬日里,越往腹地走,,寒風也越少,,雖說也冷,但到底是沒了那刺骨的寒意,。
他們此行,,是從大梁最北部的北城府杭城出發(fā),然后向東走,,出了大周,,進入了大梁最北部的領地,也是大梁最荒無人煙的領地,,然后再向南,,前往大梁帝都。
大梁的腹地都城,,都是在大周南部的,。
原本赫連歡還打著小算盤,,想著若是蕭琮是從大周境內(nèi)向南走,從大周的南部前往大梁,,她就能聯(lián)合北城府南邊的南城府,,說不定還有逃走的機會。
但沒想到蕭琮如此狡猾,,他寧愿選擇從荒無人煙的大梁北部前往南部,,也不要留在大周,這讓她實在是沒有辦法,。
罷了罷了,,她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死心了,就想著怎么幫蕭琮達到目的,,然后趕緊回大周去,。
又是一天一夜的馬不停蹄,,他們落腳在一座極其繁華的城中,,此城名為沂城。
大梁境內(nèi),,水網(wǎng)密布,,內(nèi)河航運發(fā)達,一應物什大都是由內(nèi)河航運運來的,,故而凡事繁華市鎮(zhèn),,大都處于河流干支流交匯處,或是河海共通之地,。
他們此次停駐之城——沂城,,便是大梁最大河流與其最大支流交匯的地方,被稱為大梁四大商都之首,。
赫連歡從未見過這樣船運亨通的地方,,嘖嘖稱奇,非要去逛逛,,蕭琮冷冷地拒絕,,卻根本沒用,她趁著他們歇腳的時候,,一個人跑得沒影兒,。
蕭琮氣得直跳腳,殺氣騰騰地盯著一個個進來的人,,準備待赫連歡一回來就要她好看,。
蕭琮的目光暫時還不能如何赫連歡,卻是讓客棧的老板默默擦汗,。
真是的,,這位爺?shù)芍灰o,,倒是嚇壞了他的客人們,好多人瞧見他的目光,,邁進門口的步子又掂了出去,。
都影響他做生意了!
客棧老板極其想上去討個說法,。
可這爺身邊一個時刻握劍的護衛(wèi),,一個看著邪氣妖孽的紅衣少年,再加上這位爺一臉冷冽之色,,他頗為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算了算了,錢財這東西,,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而且,,命沒了,,再多的錢也沒地兒花不是,萬一這爺一個心情不好把他給了結了,,那他的錢不白掙了,。
這邊客棧老板望著蕭琮那三人,心里默默安慰著自己,,可逛到街上的赫連歡才不管那么多,。
好不容易停下來歇歇腳,又是在這樣一個水運發(fā)達的城,,她必得細細打探一番,,為著以后跑路做打算。
這一路上她都默默記著大梁的重要城池和地形,,又記下沿途經(jīng)過的河流山林,。
她只是后悔,早知道就學學畫畫了,。
看著自己眼前的地圖,,赫連歡差點給自己逗笑了。
她的畫技實在是不怎么地,,此刻只能畫出個大概,,十分的不倫不類,應該也只有她一個人能看得懂,。
她突然想起來宇文懿,,他到她們侯府的第一天晚上,她就爬了人家屋頂,宇文懿作的畫實在是好看,,她看的驚訝,,還糗糗地摔了下來,宇文懿竟然還沒接住她,,讓她生生摔了個屁股蹲,。
唉,也不知道云舒現(xiàn)在怎么樣了,,她的信兒,,可已經(jīng)帶到宇文懿跟前?宇文懿知道了會幫她保密的吧,?
其實她也不知道宇文懿會不會幫她,,但她就是覺得他會。
“冰糖葫蘆——”
一聲叫賣把赫連歡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又盯著眼前的“地圖”,。
也不知道這東西用不用的上,赫連歡放下手中的筆,,小心地將地圖收了起來,。
不管怎樣,還是有備無患的好,。
赫連歡到底年紀也沒有多大,,再加上她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子,到了這么個繁華的地方,,好奇心還是壓過了陌生的不適感。
正事既已做完,,她也該好好玩玩,,赫連歡的閑逛之旅,正式拉開帷幕,。
她沿路瞧見了大梁特有的酥油蓮藕,、香蔥豆皮、炸脆蝦等等,,也不貪多,,一個吃一點兒,吃的肚皮鼓鼓的,。
還別說,,一個不差。
啊——赫連歡忍不住發(fā)出舒服的贊嘆,,品嘗美食當乃人生一大樂事,。
她晃晃悠悠的,又去聽了大梁好聽的地方戲和說書折子,,她跟這里面的人物情節(jié)哭哭笑笑,,感慨萬千,,一時沒忍住還買了兩本。
赫連歡放肆地瘋玩了一天,,待金烏西墜才興盡而歸,。
可她一進門,著實吃了一驚,,蕭琮直挺挺地坐在客棧大堂的凳子上,,目光含冰地射向她。
只是……只是他玄衣華服,,氣度卓然,,此刻卻像個看門兒的老頭子一般,正襟危坐地在門口,,實在是……讓人側目,。
赫連歡尷尬地笑笑,輕手輕腳地進了客棧的門,,手指點點客棧內(nèi)部,,心虛地沖著他笑道:“那個……我回來了……”
蕭琮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面上遍布寒霜,,滿滿都寫著“不悅”兩個字,,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赫連歡見他不語,,又被他的目光凍得有些害怕,,便打算上樓。
誰知她樓上到一半,,蕭琮突然對著一旁的元子寧道:“洛九天在馬車里了,?”
元子寧忙回:“是?!?p> 蕭琮一言不出,,直接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袍,,便向著馬車走去,。
赫連歡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他們的馬車已經(jīng)停了客棧門口,。
蕭琮上了他們的馬車,,元子寧也趕忙著進了另一輛馬車里。
蕭琮沒有叫她,,只揚鞭一揮,,馬兒瞬間撒開蹄子就跑。
后面的馬車追著前面的馬車,一會也不見了蹤影,。
赫連歡愣了一下便立馬追了出去,,卻眼睜睜地看著馬車離自己越來越遠。
她追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慢慢坐到街道旁,。
眼見西方的晚霞已經(jīng)灑滿大地,他卻還是沒有回來,。
赫連歡冷冷哼了一聲,,如此最好,她正好不必去大梁摻那渾水,。
可正當她這樣想的時候,,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走吧,?!?p> 赫連歡抬頭,只見蕭琮面色冷然地坐在馬車上,,身后的金色的霞光,,映著他的面容都有些不真切。
她生氣的表情僵在那里,。
她以為他這樣生氣,,至少也會晾她一夜的,卻沒想到,,他竟這么快就折返而來,。
此刻,他面無表情地向她伸出手,,示意她上馬車,。
赫連歡心里思緒萬千,身體卻一動不動,,只抿著唇看他。
蕭琮面色一沉,,收回了手,,冷聲說道:“赫連歡,你記住,,我是你在大梁唯一的依仗,,你不聽我的話,就只有死路一條,,因為我隨時可以棄了你,。”
赫連歡聽了他的話,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
“是,,我不是說過嗎,我早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p> 原來他今日這一出,就是為了給她個警告,。
她本以為杭城一事,,他們二人也是共過生死的,多多少少也算有些交情了,。
但剛才她徹底清醒了,,蕭琮這樣的人,是不值得她付出哪怕一絲一毫真心情意,。
蕭琮看著赫連歡的臉,,今日半途中他實在是等不急,想要去把赫連歡給抓回來,,元子寧攔著他說自己去,,可他鬼使神差的拒絕,自己親自去抓了人,。
可他看到赫連歡吃東西饜足的樣子,,看戲聽話本笑得明媚、哭得憂傷的樣子,,明明是別人的故事,,明明一看一聽就知道是假的,她還是傻傻的沉溺其中,,不過這……好像才該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做的事情,。
他鬼使神差的又轉了回去。
“喲,,美人兒不跟你回來啊,,表哥我跟你說,撩美人兒你就沒有我在行,,你看你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哪個姑娘——”洛九天不怕死地調笑著他。
“管好你自己,?!笔掔睦镉行┰辏恢雷约涸谙胄┦裁?。
可已經(jīng)回來,,他也沒理由再出去一次,,罷了,只這一次,,待赫連歡回來,,他非要——他非要——
怎么樣呢?
原本赫連歡也不愿跟他來這邊,,但是——
他轉念一想,,既然已經(jīng)來了,他有自己的規(guī)矩,,她無論如何不能在那樣隨心所欲,。
可是她又,蕭琮心里轉啊轉,,就那樣糾結復雜的等到了赫連歡回來,。
二人又沉默了一會兒,最后蕭琮還是伸出了手,,淡淡說道:“上來吧,。”
語氣雖談不上多和善,,卻終究少了些冷然與敵意,,變得平和了許多。
走過了沂城,,很快便能到大梁的帝都,。
可是到現(xiàn)在他們還是沒有等來阿虎,蕭琮眉宇深鎖,,對阿虎的消失憂心忡忡,。
赫連歡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拿出衣服里藏著的話本子,,看著解悶兒,。
洛九天還是一如既然地愛喝酒,一壺接著一壺,,但好在他總算是沒忘了給元子寧治傷,。
經(jīng)過這一路的治療,元子寧已經(jīng)慢慢恢復,,只不過是在路上,,多有不便,他恢復得還是慢了些,,但倒也不用再擔心性命。
又是一夜跋涉,,他們終于在次日的黎明,,匆匆忙忙趕到了帝都,。
遠遠的,赫連歡就看到了高高的城墻,。
大梁帝都的城墻上面每五步就插著一面大大的旗子,,旗身鮮紅,用金線滾了邊,,還繡著精致的云紋,,旗子正中央,用黑色絲線繡著一個大大的“梁”字,,旗子在風中飄搖作響,,氣勢磅礴。
城墻上的守衛(wèi),,個個身穿玄色鎧甲,,手握鋒利長矛,一個個目光肅穆,,直挺挺地站在城墻上,,頭頂上紅色盔纓隨風而動,滿含肅殺之氣,。
大梁……真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