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處置這些魚,，趙正沒什么經(jīng)驗。
他所有的想法,，都在紅燒,、煎炸這種需要耗費大量珍貴物資的前提下,。所以他干脆把魚的處理權(quán)也全權(quán)交給了趙金玉和趙大柱。
結(jié)果兩人因為是曬魚干還是煮魚湯的分歧吵了起來,。
趙正懶得管這種芝麻小事,，自顧自地拎了兩條半尺長的裸鯉，用草繩穿了,，準(zhǔn)備拿回家去,。
“晚飯不用做我的，我和妮兒吃小灶,！”
孟草花看著趙正的晃悠悠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不悅，想吐槽兩句卻發(fā)現(xiàn)身邊姜玉娥在看著自己,，冒到喉嚨口的臟話不由得又吞回了肚子里,。
姜玉娥“哼”了一聲，一邊攪動鍋里的粥,，一邊道：“琳兒剛死了爹媽,，元良這是在做善事！你敢亂嚼舌根子,，我撕了你的嘴,！”
“憑什么啊,？是他自己說東西都是大家的嘛……”孟草花嘟囔道：“怎么還不讓說了,？”
“姜嬸你就別嚇唬我媽了,。”趙金玉過來勸：“娘,，別說兩條魚,，元良就算再多拿幾條，那也是他應(yīng)得的,。擱昨天,，你能想到我們今晚喝魚湯？”
孟草花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有些詞窮,。正尷尬間，忽然祠堂門口一閃,，趙正又進(jìn)來了,。
“金玉，忘了說了,！這兩條魚,，折現(xiàn)掛賬，記我頭上,，以后有錢我還給大家,。”
……
趙正沒想去看大家喝上魚湯后會是什么表情,，對于他來說,，成就感不應(yīng)該如此簡單。
他在家燒了一鍋水,，趁火旺的時候,，把破好洗凈的裸鯉丟進(jìn)鍋里燉,。冷水魚因為脂肪厚,，膠質(zhì)足，燉了不一會兒,，那鍋魚湯便雪白濃郁起來,。
琳兒乖巧地坐在火邊，雙手撐著頭,，欣喜地看魚肉在湯里“咕嘟咕嘟”地顫動,。
“元良哥哥，這魚湯好香啊……”
趙正笑笑,，舀起一碗魚湯,，然后從兜里掏出祠堂里順來的鹽，小心翼翼地灑了幾粒：“試試,？”
琳兒端著碗,，看著魚湯卻不動,，眼淚突然吧嗒吧嗒地掉。
“行了,，別哭,！”趙正知道她意識到爹娘不在了，安慰道：“女子大丈夫,，流汗不流淚,！”
琳兒連忙伸手去擦臉，“我不哭……爹爹說,，就算他和娘都不在了,，我也要活著，不能哭,！哭了會餓,，會沒力氣……”
趙正無言以對，他摟著琳兒的肩膀,，嘆了一口氣,，“沒事，元良哥哥在呢……”
誰知此時,，關(guān)著的門突然“哐”一聲,，趙吉利哈哈大笑地闖了進(jìn)來，一臉捉奸的表情：“好你個賊子,！居然躲著全村人,，背地里開起了小灶！”
“趙吉利你個大麻瓜,，嚇老子一跳,！”趙正正醞釀情緒呢，被這一吼著實嚇得不輕,，松開琳兒,，上去就是一腳，“怎么才回來,？”
“我跑完東村跑西村,，累得跟狗似的，餓得腸子都打結(jié)了,！結(jié)果一回來就聽金玉說你在家燉魚湯,？”趙吉利躲在一邊，對著還在“咕咚”的湯鍋呶了呶嘴,，“怎么,？不請我喝一碗？”
“沒碗,！”
“沒事,，鍋就行,！”
“少廢話了！”趙正讓開路,，兩人坐在了鍋前,，“說今天的事！”
“你讓我先緩緩,！”趙吉利用勺子舀了一勺湯,，喝了幾口，然后把今天跑村的事說給趙正聽,。
按照趙正的布置,，他負(fù)責(zé)去附近的村落里尋找一些能換的物資，什么都行,，只要能用,。趙吉利也沒摸準(zhǔn)趙正的脈絡(luò)，一路上都在尋思趙正想要干什么,。
其實趙正自己心里也打鼓,。
大唐內(nèi)亂加邊患，打仗打了三十年,。雖說眼下內(nèi)亂平了,，邊患也因為割地賠款暫時消停了，但原本極強盛的一個國家,，打得是千瘡百孔,、民生凋敝。這三十年,，官府能在民間搜刮的,，都已經(jīng)搜刮地差不多了，不能搜刮的,，也怕是寸草不生了,。
他讓趙吉利去跑村竄店，一是看看能不能有些鐵質(zhì)工具,，大到扒犁,，小到針線之類的都行。二是看看除了平?jīng)?，這周圍到底是個怎樣的生存狀態(tài)。
也算是為了明年開春之后,，他能有一個目標(biāo),。
就算不為長遠(yuǎn)打算，他也得看看他打的魚能不能套些現(xiàn),。
趙吉利這一趟,，跑了四個村子,。
不過趙正說的鐵質(zhì)工具這種奢侈品基本捉襟見肘，沒有人愿意出讓這些昂貴的生產(chǎn)物資,。別說六百斤麩皮,，就算給幾百斤米面，別人都還要掂量掂量,。
這四個村子中,，屬富安村最闊綽。他們往年存了不少糧食,，據(jù)說是縣府有人,，所以征丁征糧的時候，沒怎么被為難,。
趙吉利說到這,，“呸”了一根魚刺：“就上平鎮(zhèn)所管的十個村當(dāng)中，沒有打過仗的男人,，就屬他富安村最多,。”
趙正若有所思,，趙吉利繼續(xù)說,。
至于剩下的三個村子，境況和平?jīng)霾畈欢?。但周集尤其慘,，死的死跑的跑，人都快沒一半了,。趙吉利進(jìn)村敲門,，跑出來個穿褲子還露腚的大丫頭，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周集村沒什么油水,，還嗷嗷待哺，可能就鐮刀啥的能湊個幾把出來,。
“鐮刀也行,！”趙正插了一嘴，趙吉利一拍大腿,，“要不咱去把它們村鐵爬犁也順來吧,！反正他們也沒幾個人！給他們六百斤糧食,，我把他們?nèi)^來……”
“差不多得了?。 壁w正沒好氣地打斷，吃了還沒一天飽飯,，就開始做賠本買賣了,。
趙吉利嘿嘿笑，頓了頓,，道：“至于孟順和胡楊這兩個村子,，全是吐谷渾人。這兩個村子有驢,，不過有兩只沒能挨過這個冬天,，死球了！咱們?nèi)?，估計能換兩張驢皮,！”
趙正一愣，“驢皮,？你還有這本事,？”
“那得還是我出馬才能行！”趙吉利道：“擱往年他們還能有牦牛,，只不過全征了,。眼下就剩兩頭驢，瘦得皮包骨,，你就是想租,，他們都不帶給的。至于那兩張驢皮,，別人說了,，三百斤糧……糧，不是麩皮,！”
趙正抬頭看天,。
三百斤糧！,？
還不是麩皮?。?p> 混蛋啊,，他這么有種,，他去搶啊,！
“一百,！四十斤小米，六十斤糠,！要么五百斤麩皮,?！壁w正伸出五根手指頭,，“你去跟他們說,，兩張破驢皮，不至于,！不換就讓他留著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