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離開的日子對于小赫蒂而言,,并沒有什么不同,,甚至而言,,因為知道母親短時間不會回來,,她的內(nèi)心深處還有幾分淡淡的慶幸——至少,這段時間,,她和姐姐不用擔心被當成女仆一般使喚,更不用擔心會在某個時候跳出一個莫名的債主,償還一筆高額的奢侈品消費……
日子平淡如水,,直到這一天,被一名特別的來客打破平靜——
一輛低調(diào)的馬車停在貧民區(qū)的小巷中,,寬大的車身與并排拉車的雙馬將整條小巷擠得滿滿當當,,只容得人側(cè)身而過——如果稍微胖一些的,恐怕連側(cè)著身也走不過去,。
馬車夫是一身典型的貴族家男仆裝扮,,仆實而規(guī)矩,馬車邊站著一位四旬有余的中年男性,,舉止端莊,,面容嚴肅,從發(fā)絲到鞋面,,從衣著到配飾,,無一處不嚴謹規(guī)矩。
“請問你們要找誰,?”維爾莉特將赫蒂護在懷中,,有些怯怯地詢問著來客,雖然局促不安,,可是,,她卻絲毫沒有請人進門的打算。
中年男性也在打量姐妹倆,,只是,,對于維爾莉特,他只是一眼掃過便罷,,卻是把主要注意力投注在赫蒂身上,,目光雖平和,卻隱隱帶著一種挑剔:“請問維多利亞-諾瑞-哈塔斯-德爾-圣-特納女士是否居住在此,?”
繞舌的音調(diào),,微上揚的尾音,表明這人使用的是古老的利維塔語系——現(xiàn)行的人類通用語脫胎于這種利維塔語系,,只是在發(fā)音與書寫上更加簡化,,以便流通。
然而,,在貴族階層,,在這些自我標榜血統(tǒng)純正,歷史悠久的貴族階層中,卻往往堅持使用利維塔語,,以此顯示他們比之平民更加優(yōu)越的存在感,。
赫蒂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聽到過有人如此報出母親的全名,不由得微微一怔,,倒是維爾莉特對這一串冗長的名字更加地熟悉,,當即更加警惕起來——她可還記得,維多利亞前不久才剛剛和一位貴族子弟私奔了呢,。
“請問您有什么事嗎,?”維爾莉特就像是護崽的母獸,看似柔弱,,卻萬分警惕,,并且蠢蠢欲動——只要眼前這個男人有絲毫要傷害赫蒂的意圖,她都會毫不留情地反擊,。
中年男性感覺到這種潛在的威脅,,微側(cè)首,擺出一個更柔和的姿態(tài)說道:“我代表特納子爵前來拜訪,,如有打擾還請見諒?!?p> “特納子爵,?”維爾莉特和赫蒂同時驚訝出聲——她們可從未聽說過,特納家在這世上居然還另有親戚???
……
在大門口對峙了數(shù)分鐘后,弗蘭克終于得以踏入家門,,一睹這個已經(jīng)明顯敗落的家庭的各種詳情——這座房子面積不大,,原本的設(shè)計是為居住5口人所做的準備,所以,,個人空間十分局促,,房中的家具笨重老舊,一看便知道起碼有六七十年的歷史,,一些家居用具也零零散散,,甚至湊不出一整套的茶具。
所幸,,屋子整潔干凈,,顯然,它的主人對待它還是十分精心照顧的,。
屋里只有三人,,弗蘭克與這間屋子的大小兩位女主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弗蘭克打破僵局:“我代表特納子爵前來探望,通過查詢帝國貴族譜系,,我們得知,,維多利亞女士是帝國現(xiàn)存貴族中,與子爵大人血脈最相近的成員,,根據(jù)光明歷時代流傳至今的繼承法規(guī)定,,維多利亞女士將是子爵爵位與財產(chǎn)的第一繼承人,而赫蒂女士則是第二順位繼承人,?!?p> 這一番話,簡直如同一記重磅炸彈,,炸得維爾莉特和赫蒂兩眼迷糊,,頭腦發(fā)昏,半晌沒醒過神來,。
弗蘭克自然也知道這種消息的震撼性,,所以,極耐心地等了半天,,直到兩人都回神了,,他才繼續(xù)說道:“由于繼承流程繁瑣,非常有必要讓繼承人提前前往特納莊園,,以完成各項手續(xù),,所以,如果方便,,還請維多利亞女士于五天內(nèi)啟程前往南島平原東部的特納莊園,。”
莊園,?難不成,,這也是所謂繼承財產(chǎn)之一?
赫蒂聽著弗蘭克的解說,,不由得走起神來,,不過,很快地,,她收攏思緒,,頗感為難道:“必須要在五天內(nèi)啟程嗎?母親現(xiàn)在并不在帕布里奇亞——說實施,,我們也并不了解,,她現(xiàn)在會在哪兒,估計這兩三個月,,都不太可能找得見她,?!?p> 這個消息顯然出乎弗蘭克的意料之外,他沉默了一下,,再開聲,,卻是一個更加驚人的建議:“既然維多利亞女士無法履行繼承流程,那么,,身為第二順位繼承人,,赫蒂女士將自動替補——請問您在最近五天內(nèi)是否可以啟程?當然,,如果您愿意,,我和芬克愿意與您同行?!?p> 赫蒂聞言,,低下頭,沉默,,再沉默,,維爾莉特見狀,微微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該勸些什么,,最終只能任由赫蒂自行決定。
大約過了七八分鐘,,赫蒂抬起頭來,,平靜說道:“請給我們一天時間收拾行李——麻煩你們明天早上再來,可以嗎,?”
弗蘭克注意到她話中所指的“我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維爾莉特,,而后向赫蒂欠身行禮,,后退兩步,既而轉(zhuǎn)身離去,。
弗蘭克一走,,維爾莉特便迫不及待地拉著赫蒂去收拾行李,一邊翻出積灰已久的皮制小箱,,一邊興奮地與赫蒂猜測著這個“天上掉餡餅”一般的消息,。
“赫蒂,你說,,他們會不會是騙人的——或者是某些專門從事奴隸貿(mào)易的人販子,?就像姆姆嬸嬸她們曾經(jīng)說過的那樣?”興奮過后,,回歸現(xiàn)實,,維爾莉特忍不住多想——對于生活在貧民窟中的孩子,生活中總是缺少不了各種欺詐與拐騙,所以,,她會如此猜忖也是無可厚非,。
“我看過他的馬車,車上有家徽——管家袖口的袖扣上也有同樣的家徽,,另外,,馬車車夫的鞭子上也有……如果是騙人的,他們根本不需要做得這么細致,,而且,,也不太可能這么了解這些細節(jié)?!焙盏亠@然也考慮過相關(guān)的問題,,所以,早已有所準備,。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這個代表著特納子爵的家徽與赫蒂外公深藏在書房當中的印章紋樣十分相近——起碼有七成以上的共通性,。
這櫬說來,,就比較合理了——依赫蒂所猜,這位特納子爵應(yīng)該是與外公同祖同宗,,在血脈與家族榮譽上存在一定相關(guān),。
赫蒂正思索間,維爾莉特已經(jīng)收拾出赫蒂常用的衣裙用物,,從上到下,,從里到外,竟是僅僅只夠擺放一個皮箱,!
維爾莉特盯著箱子,,以及箱子里的東西,看了又看,,突然抱住赫蒂道:“對不起,,赫蒂,我沒能照顧好你,,讓你受委屈了,,我這樣實在是有愧于特納先生的托付——幸好現(xiàn)在還有機會,如果你成為子爵大人的繼承人,,一定會如特納先生所愿,,做一名真正優(yōu)秀的貴族淑女!”
“姐姐,,你知道的,,我一點也不在乎這些,,”赫蒂無奈一嘆氣。
只是,,維爾莉特一貫固執(zhí),,堅持道:“赫蒂,你出身高貴,,以前是沒條件,,只能委屈你,以后,,是堅決不能這樣了,!”
說著,合上皮箱,,開始小小聲絮絮叨叨地要為赫蒂添制一些衣物用品,。
赫蒂在一旁聽著聽著,突然聽出不對來,,忙上前一步,,捉住了維爾莉特的手問道:“姐姐,你難道不和我們一起去,?”
“我去做什么,?”這一回歸到維爾莉特既納悶又疑惑了,“我又不是特納家的人,,名不正言不順,,去了也是尷尬?!?p> 赫蒂抿唇一笑,,笑得無比優(yōu)雅,說出來的話卻是一點也不“優(yōu)雅”:“姐姐,,對于貴族,,你難道就如此放心?就算如伊夫林那般正直優(yōu)秀,,其本質(zhì)也是追逐名譽與利益,,這位特納子爵自身擁有的財富卻平白送給從未見過的我們,,這其中有多少算計,,又有多少真心?”
維爾莉特手上的動作為之一頓,,而后快速拖出另一個皮箱,,開始收拾起自己的動作,一邊收拾,,一邊說道:“你年紀小,,特納小姐又不在身邊,,我雖然不是你的法定監(jiān)護人,但至少也算是個成年人——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赫蒂見說服成功,,開心地撲上前去,,抱著維爾莉特的后腰,小腦袋在她背上蹭了又蹭,,親昵地說道:“謝謝姐姐,,姐姐你最好了~”
維爾莉特無奈又chong溺地微笑著,拖著身后的小尾巴,,開始在屋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地收拾著行李,,不時聽赫蒂的意見,將一些原本不在預(yù)計中的東西放進箱子,。
如此一來,,第二天清早,弗蘭克與芬克再來接人的時候,,看到的是整裝待發(fā)的一雙姐妹倆,,以及她們腳邊堆放著的四個皮箱子。
維爾莉特的目光在行李堆上看了又看,,頗覺局促,,生怕自己收拾的東西太多,麻煩到他人,。
不過,,弗蘭克卻是淡定自若,一點多余的情緒也沒有,,打開車門,,側(cè)身讓禮,紳士地邀請姐妹倆上車,,而馬車夫芬克更是手腳利落,,一手兩個箱子,只一趟便將它們放到車ding上,,輕松得令維爾莉特又忍不住紅了臉——也許,,只有自己太大奇小怪?
如此思量著,,就算進了馬車,,就算已經(jīng)啟程,維爾莉特也依舊免不了心生別扭,,生怕自己哪里行差踏錯,,便是給赫蒂丟臉,,一路上自是忐忑不安,處處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