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事不解,,還請鄭媽媽說個明白,。”沈宛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優(yōu)雅的端起茶盞,,吹散了浮動的云煙,,“鄭媽媽是管廚房的,,裁制衣裳是白媽媽的事情,,怎的只見鄭媽媽來向我匯報,不見白媽媽呢,?”
鄭媽媽一噎,,忙笑道:“白媽媽那里正忙著,正巧路上遇到我,,說了幾句,,就托我來告訴小姐一聲......”
“鄭媽媽!”沈宛打斷了她的話,,面上的悠閑自得蕩然無存,,“當(dāng)時我有事要問您,您說事情纏身走不開,,便讓趙媽媽來回我。如今您又幫白媽媽來問話,,只不知,,這到底是忙什么事情呢?”
鄭媽媽的冷汗都要下來了,。
她管理廚房多年,,積下了不少私蓄,早就不滿足于廚房這小小天地了,??汕砂讒寢専o意間在她面前抱怨了幾句,她就想著這是個在同仁們面前表現(xiàn)的好機會,,立刻提出幫忙在二小姐面前說道說道,,誰知道這小主子這么難纏!
真是閻王易見,,小鬼難纏,!
“廚房新進了一批食材,,我那時正忙著和底下人清點,實在走不開身,?!编崑寢屬r笑道:“這不是忙完了,就急急忙忙來見您——”
她的話沒有說完,,因為沈宛將賬冊丟在了她面前,。
“既然鄭媽媽現(xiàn)在得空,就好好解釋解釋這賬面上的事情吧,?!鄙蛲痣p手托著下巴,也不吩咐人賜座,,又恢復(fù)了優(yōu)哉游哉的做派,,“趙媽媽到底不是管事的,有些地方解釋不大清楚,,還請您好好和我說說,。”
鄭媽媽愕然,,狠狠瞪了趙媽媽一眼,,眼神里充滿了憤恨。
從沈宛拋出自己的那一刻開始,,趙媽媽便知道自己已沒有退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是生是死,,就在此一搏了,。
趙媽媽迅速站了出來,“二小姐,,這賬目被人動過手腳,。”
“你個賤人,!”鄭媽媽急的眼睛都紅了,,顧不得是在沈宛的屋子里,伸手就要去拉拉扯扯,,“你安的什么心,,在小姐面前誣陷我?”
她才伸出手,,就被早有準(zhǔn)備的綠蘿和絳紫一左一右的拉住,。她哪里將這兩個人放在眼里,拼命掙扎,一副要與趙媽媽拼命的架勢,。
“媽媽請自重,!”絳紫死死拽住了她,說話又急又快:“這是在小姐的屋子里,,若是您繼續(xù)放肆,,我們只好叫護衛(wèi)來請您出去了!”
鄭媽媽一聽這話,,果然就偃息旗鼓,,氣焰弱了不少。知道到底氣難平,,怨恨的盯著趙媽媽,,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
沈宛只是宛若看猴戲一般,,嗤笑道:“趙媽媽還沒有說是何人動的手腳,,鄭媽媽這反應(yīng),也忒大了些,?!?p> “小姐恕罪?!编崑寢屢矟u漸冷靜下來,,這么多年的安逸生活,她過得太順風(fēng)順?biāo)?,從來沒有想過會遇到眼前這樣難以打發(fā)的人,,生生咽下了這口氣,“雖說清者自清,,可奴婢一向兢兢業(yè)業(yè),,不敢有絲毫懈怠,如今被人夾刀帶槍的污蔑,,著實心有不平......”
沈宛只是輕聲的笑:“事情到底如何,,我自會聽你們二人分辯,你不必著急,。”
接下來的一場論戰(zhàn)可謂是精彩,。
先是鄭媽媽指責(zé)趙媽媽濫竽充數(shù),,交代下去的事情,時常打發(fā)小丫鬟去做,,自己卻在一旁躲懶,。而趙媽媽諷刺這樣做的人是鄭媽媽才是,這幾年不知讓多少人背黑鍋,有什么功勞,,卻頭一個就是她的,。
鄭媽媽惱羞成怒,攻擊趙媽媽作風(fēng)不正,,和外院的門房眉來眼去,。卻被趙媽媽反指出她收買辦為義子,逢年過節(jié)收受賄賂,,并發(fā)下毒誓,,若真有水性楊花之事,愿天打雷劈,。
沈宛看得津津有味,,她大致已經(jīng)知道了,人在心虛的時候,,會找出什么理由來開脫,。
正因為趙媽媽在處事上沒有什么瑕疵,沒有被她抓住馬腳,,所以只能從品行方面來糾纏,。
而趙媽媽絲毫沒有給鄭媽媽繼續(xù)蠻纏下去的機會,她直接拋出了一個大炸彈:“我記得,,鄭媽媽去年新買了宅子吧,?那三進三出的宅子,少說也有幾千兩吧,?不知道以鄭媽媽的月銀和您家那口子的月例來算,,要到幾時才能籌夠這筆錢呢?”
鄭媽媽頓時被噎住,,啞口無言,。
沈宛的嘴角高高翹了起來。
這算不算是意外的收獲呢,?
她原本只是想先敲打敲打這位鄭媽媽,,為她日后接管沈家后院立威。誰能想到,,事情急轉(zhuǎn)直下,,到現(xiàn)在,誰都沒有辦法收手了,。
“小姐,,您要為我做主啊,!”鄭媽媽跪在了沈宛的面前,,“奴婢對沈家忠心耿耿,,這宅子,一部分是奴婢這些年經(jīng)營嫁妝所得,。再加上我家的小子爭氣,,在外面跑腿,也掙了一些錢,,余下的,,都是東拆西補的......”
戲也看夠了,沈宛知道,,是時候收場了,,她淡淡道:“我會派人去查,二位靜候消息吧,?!?p> 鄭媽媽抹干了原本就不多的眼淚,恨恨瞥了趙媽媽一眼,,出了門,。趙媽媽的腰桿挺得直直的,想到方才沈宛的眼神,,只覺得,,這后院,怕是有一場大風(fēng)雨在醞釀之中,。
不過她又沒有做什么壞事,,怕什么?
鄭媽媽在沈宛這里吃了排頭的事情,,在當(dāng)天晚上,,就傳遍了后院。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幾位手腳不干凈的媽媽連夜去翻賬冊,卻發(fā)現(xiàn),,原先擺著賬冊的地方,,空無一物。
白媽媽幾乎立刻就來請罪,,沈宛吃了一盞茶,,將她打發(fā)了。
三天以后,,調(diào)查的結(jié)果下來了,。
這一天,幾乎所有有頭有臉的媽媽們都聚在了沈宛的院子里,,聽著絳紫鏗鏘有力的在通報鄭媽媽的“光輝”事跡:“神武五年,,收受陳買辦二十兩白銀,一對赤金鐲子,。神武七年,,認(rèn)陳買辦為義子,同年借生辰禮,,收賀禮一百兩,。后來二人串通,里應(yīng)外合,,借口買山參,,做假賬吞掉白銀二百兩......”
一聲一聲,重重砸在眾人心上,。
鄭媽媽臉色慘白,,精神萎靡,哪里還有昔日的囂張氣焰,。她由兩個婆子扶著,,雙腿顫抖,幾乎要癱軟在地上,。
珠簾被緩緩撩開了,。
沈宛一步步走了出來,立在臺階上,,云淡風(fēng)輕的問:“鄭媽媽,,你可還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