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沈宛回憶了許久,,終于想起來自己放棄那部書的理由。
她不喜歡周景年,,不喜歡周北慕,,更不喜歡的,,是沈宸。
哪怕如今,,她處在沈宸的身份上,,或者說,她就是沈宸,。
不過,,如果她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穿越到這部書里面的話,她無論如何也會仔細(xì)看下去的,。她想知道,,這部書里,大家的結(jié)局,。
以及,,原來的沈宸,到最后,,到底有沒有放手,。
其實(shí)已經(jīng)由不得她放不放手了,周景年從來不是那種能任由別人擺弄的人,。而沈宸,,從來就囂張得如同那盛放的木棉花,如此的熱烈,,不給人留半點(diǎn)余地,。
沈宛骨子里也是個執(zhí)拗的人,可是她不會像沈宸那樣,,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或事,,不顧一切。
在現(xiàn)代,,作為一個獸醫(yī),,常年和動物打交道的經(jīng)歷,,讓沈宛并不是很喜歡與人相處。相比起來,,她更喜歡的,,是動物。
她不會重復(fù)沈宸的路,。
哪怕會讓這部書的設(shè)定崩壞,,可是,誰在乎呢,?她穿越在這部書里,,本身就是最大的漏洞。
馬家距離沈家并不遠(yuǎn),,似乎只一晃神的功夫,,馬車就停下了。
這是一座小小的宅子,,門前有大片平整的青石板地,,看樣子是用來習(xí)武的。大門兩旁栽滿了大樹,,錯綜復(fù)雜的樹根盤結(jié)在一起,,一看就有些年份了。
離馬教頭夫婦過世已經(jīng)有了幾天,,如今的馬家門前,,可謂是門可羅雀。再加上這蔥郁的百年老樹,,蔭靜中透著幾分凄涼。
絳紫扶著沈宛下了車,,在這一段路上,,兩人都沉默無言,各懷心事,。
一直到了正門前,,里面才傳出了些許動靜。
許是里面的人聽見動靜,,一位約莫三十歲出頭的婦人探頭出來,,見到她們一行人,戒備的守在了門口:“你們是什么人,?”
“我是安定侯府的人,。”絳紫掏出了安定侯府的令牌,,在那婦人面前晃了晃,,“我們家小姐聽芳兒說起馬家的事情,,心生不忍,特地來看看馬家小姐,?!?p> 這婦人正是芳兒的母親秦氏,一聽這話,,激動得滿臉通紅,,“您可是安定侯府的二小姐?”說著,,就跪了下去,。
沈宛點(diǎn)頭,示意綠蘿扶她起來,,不經(jīng)意間瞟了一眼,,“馬姑娘現(xiàn)在何處?”
“我們家侄女正在院子里,?!鼻厥险f話都有些不利索了,緊張的搓著手問:“芳兒那丫頭還聽話吧,?若是不好好服侍您,,您直管打她!”
“芳兒很乖巧,?!鄙蛲鸬恼Z氣很溫和:“我很喜歡她?!?p> 秦氏松了一口氣,,將她們引到了院子里,對著其他幾位婦人嚎了一句:“安定侯府的小姐來看連珠了,!”
幾位婦人原本都圍著馬連珠在勸說,,此時一窩蜂的迎了上來,紛紛跪倒在地上,,磕頭不迭,。
這些婦人都是鄉(xiāng)下人,從來沒有見過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個個都在偷偷打量她,。
沈宛落落大方的任由她們打量,不過此時還穿著素衣,,有些歉意道:“家母過世不久,,如今我還在孝期......”
按照習(xí)俗,在孝期的人,不好往人家里去悼唁的,。
幾位婦人連連擺手,,“不打緊不打緊,小姐是何等身份,,能來一趟就是我們的福氣了,!”
沈宛由幾位婦人簇?fù)碇热ヱR家靈堂里燃了三炷香,,才折返回了院子,。坐在由秦氏搬來的太師椅上,沈宛飛快的瞥了眼馬連珠,。
她垂著頭,,坐在那里,仿佛外間所有,,都漠不關(guān)心,。
秦氏有些局促的解釋:“這孩子,自從知道爹媽過世后,,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了,。”
沈宛點(diǎn)頭,,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只是走到了她跟前,輕輕喚了一聲:“馬姑娘,!”
她沒有任何動靜,。
幾位婦人都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臉色,去推馬連珠:“連珠,,二小姐在和你說話呢,!”
馬連珠緩緩抬起了頭。
這是一張憔悴的臉,,蒼白,,瘦削,毫無血色,。
她雙目渾濁,望了望沈宛,,又望了望幾位嬸嬸,,忽然之間瘋了一樣,“讓我去死,!讓我去死,!我是個無用的人,害死了父母!”
秦氏早有防備,,和另外幾位婦人一左一右將她牢牢架住,,連聲道歉:“她時常這樣,二小姐您走遠(yuǎn)些,,免得這丫頭傷了您,。”
沈宛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馬連珠白皙的左臉上起了一道紅印子,。
“你的確是個無用的人?!鄙蛲鹄湫χ?,又一巴掌扇過去,另一邊臉也變得紅腫不堪,,馬連珠捂著臉,,茫然的看著沈宛。
“你的父母為了保全你,,付出了性命的代價,。而你呢?你在做什么,?”沈宛一步步逼近她,,直直盯視著她的目光,不容她有半點(diǎn)躲閃,,“你在尋死,!馬教頭九泉之下,若是知道她細(xì)心呵護(hù)著的女兒,,在父母亡故后,,唯一想到的,就是尋死,,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馬連珠的眼里泛起了淚光,她雙眼通紅,,雙肩抖動,,似乎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可是,,沈宛根本沒有給她喘息的機(jī)會,,又說道:“你就是懦弱,,就是無能,就是逃避現(xiàn)實(shí),!”尖銳的話如同刀子一樣刺入馬連珠的心窩,,“你大概沒有去過邊關(guān),沒有見過戰(zhàn)場上的人,,是怎樣掙扎著想要活下去,,你也不會知道,那些死去的人,,她的家人是多么心痛,。有的人斷了胳膊,有的人斷了腿,,傷口都發(fā)膿了,,卻還要杵著拐杖去找大夫......”
“馬連珠,如果今天我是你,,處在你的位置上,,我不會指望有人來救我,不會指望有人能替我伸冤,,更不會以為,,只要死去,所有的痛苦都會消失,!”沈宛的聲音低沉而悲涼,,“這世上,能救自己的,,從來就只有自己,。而被你所輕視的這條生命,是無數(shù)人曾經(jīng)渴望的明天,。你的父母在冰冷的地底,,不得安眠,而你,,活在這明亮的陽光下,。如今,你在做什么,?”
她在做什么,?
眼前的人,她的每一句話,,都將自己曾經(jīng)刻意想要遺忘的傷害,,一點(diǎn)點(diǎn)挑開,攤開在太陽下,。
那隱隱作痛的地方,如今,鮮血淋漓,。
馬連珠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還能哭出來就好,。
沈宛吁嘆著,,卻覺得有人在注視自己。她循著那目光回望過去,,便見在院子的門口,,立著一人。
那人背對著陽光,,沈宛瞇著眼,,看了他好一會,才終于認(rèn)出來,。
真是冤家路窄,。
他什么時候來的,自己竟然不知道,。
這是沈宛第三次見到周景年,。
有些時候,不得不折服于命運(yùn)的奇妙,,沈宛原本不想再和周景年扯上任何關(guān)系,,卻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各種場合見到他。
算了,,就在今日,,做一個了結(jié)吧?
看著周景年緊緊蹙起的眉頭,,沈宛微微笑了,。
她一步步,一步步走到了周景年面前,,然后,,仰頭,看著他,。
“我們找個地方說說話,?”她出聲詢問。
周景年沒有說話,,只是,,他的屬下已經(jīng)自覺的讓開了一條路。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院子,。
沈宛看著前面周景年的背影,腦海中浮現(xiàn)了書中沈宸曾說過的一句話:我就是喜歡他,。
到底,,還是太過年輕啊。
前面的人在一株老桂花樹下停下了腳步,。
沈宛似乎能嗅見空氣里隱約的桂花香,,她跳了幾下,折下了一枝桂花,,放在鼻下,,根本不理會周景年怎么看她,“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闭f罷,深深吸了一口氣,,瞇著眼,,抬頭看向周景年,“你喜歡桂花嗎,?”
“不喜歡,。”對方的聲音冷冷的,。
“我很喜歡桂花,,不過,很多人都不喜歡它,。畢竟比不上牡丹菊花之流,,從來都是文人騷客筆下的寵兒?!鄙蛲鹦α诵?。
久久的沉默,風(fēng)吹過樹梢,,樹葉簌簌作響,。
沈宛向前邁了一步。
“你不喜歡我,,同樣的,,我也不喜歡你?!边@也許是沈宛第一次以沈宸的身份,,這樣坦然的站在他的面前,“既然如此,,我們還是說清楚的好,?!?p> “我不知道你為何每次見到我,就如同見到仇人一樣,?!边@話從沈宛口中出來,不僅沒有惱意,,反而帶著三分輕快,七分打趣:“當(dāng)然,,我也不喜歡被人當(dāng)做仇人來看,。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們這偶遇的次數(shù)有點(diǎn)頻繁,,希望這一點(diǎn)你不要介意,,當(dāng)然,你介意也沒有什么用,,這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沈宛無奈的嘆氣:“不如,,我們以后見到彼此,,就當(dāng)沒有見到?”
由始至終,,周景年都沒有說一句話,。
沈宛相信,這是周景年的本性,。書里面對他有一句描寫,,恰如其分:沉默寡言,含蓄內(nèi)斂,。
這樣的男人,,就好像那靜止的深潭,外表看上去平靜無波,,可這一潭死水,,比那洶涌的波濤還要可怕,它會將人無聲無息的吞噬,。
沈宛自知不是周景年的對手,,也不想在他身上算計什么,只是靜靜的等待他的回答,。
“你說的我都贊同,。”周景年轉(zhuǎn)過頭,,望向她的目光深邃而悠遠(yuǎn),,一字一句道:“只不過,,我不是周景年?!?p> 沈宛驀地睜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