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笑起來并不好看,,但他笑得如此真誠,。他再次摸了摸翟志強的腦袋,翟志強則扭頭掩飾自己眼眶中的淚水,。再轉(zhuǎn)過頭時,,哥哥的手上多了一件東西,。
“這……這是什么?哪來的,?”
那是一件不可能屬于他們兄弟的東西,,甚至不可能屬于這個家。
一枚菊花形狀的玉佩,,背面有一條曲折的裂紋,。翟志剛自然無法回答弟弟的問題,但翟志強了解哥哥的秉性,,他絕不會占有不屬于他的一針一線,,或許是哥哥撿到的吧。
正在納悶之時,,哥哥竟然將它掛在了翟志強的脖子上,。
一陣難為情的感覺從心底涌出,村里的女孩子都沒有這樣的東西,,自己一個男孩子又怎么可能戴一枚玉佩呢,?況且還是菊花形狀的。
他幾次想摘掉,,卻都被哥哥攔了下來,,從哥哥的眼中,翟志強看出了那份期望,。
翟志剛將這枚玉佩當(dāng)做了護佑弟弟的吉祥之物,,而弟弟則把它深深埋進了自己的衣衫,緊貼著胸口的溫度,。為了不負決心,,同時為了掩飾羞澀。
也正是從這時起,,翟志強突然變成了愛做夢的孩子,,而且每一個夢都和雛菊有關(guān)。
八月的暑氣折磨著焦慮的翟志強,,即將到了開學(xué)季,,可他覺得自己的中學(xué)之夢在緩緩破滅。夜晚的蟲鳴此起彼伏,,翟志強睡得很不安寧,,但恍惚之中,夢境就這樣開啟了,。
夢中的夜色朦朧,,一個模糊的背影一動不動,些許陰森詭異的畫面,讓尚未清醒的翟志強額頭掛滿了汗珠,。
他只能辨認出,,那是一個女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可是他不管怎么樣努力,,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楚。
此刻夜色漸漸泛紅,,那個背影突然化作一朵雛菊,,花瓣陸續(xù)飄落,隨之枯萎,,碎裂的痕跡融入了接近紫紅色的夜幕之中,。
翟志強忽地坐起,口中喘著粗氣,,胸前的玉佩裹著一層薄薄的光暈,。
哥哥也醒了,跑過來擦了擦翟志強額頭的汗珠,,他用眼神在詢問,。可當(dāng)夢境被完整描述出時,,翟志剛的心神卻有些微微的不安,。
三天之后,翟志強又一次進入了和雛菊有關(guān)的夢境世界,。一朵雛菊,,像是拿在自己的手中,眼前所有人的影像都是模糊的,。
兩扇小小的門,,騰騰升起的白色霧氣,外面馬路上的幾灘積水反射著光亮,。前方有一排欄桿,,樹影之下更顯得銹跡斑斑。欄桿里面是兩排小平房和一棟灰色的樓,。
翟志強和哥哥說起了剛剛做的夢,,翟志剛的反應(yīng)似乎有些過度。次日天明,,翟志剛早早招呼弟弟起床,,騎上板車拉著翟志強直奔縣城。
對于縣城的印象,,翟志強的腦海中是模糊的,十二年來,他來縣城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哥哥為什么如此著急,?難道他居然幫自己解決了上學(xué)的大事?這些疑問,,揮之不去,,哥哥是啞巴,再急也無法強求,。
翟志剛鎖好板車,,帶著弟弟來到一家早餐鋪子。鋪面很小,,屋里已經(jīng)沒有了顧客,,畢竟時間也不早了。
“哥,,你是餓了嗎,?咱們路上不是吃了些東西嗎?”
翟志強剛剛發(fā)問,,哥哥便迫不及待的擺了擺手,。接著,他的手指著一個方向,,外面,。翟志強有些不理解哥哥的行為,但還是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這……
“二位吃點什么,?東西不多了,我們快收攤了,?!?p> 兄弟倆誰也沒有理會店家,翟志剛抓著弟弟的手跑了出去,,再一次指著前方,。
翟志強驚訝不已,但心中卻早已確認,,眼前所見的,,不正是自己夢中的畫面嗎?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哥哥會知道,?如果哥哥不是啞巴,他一定會接二連三的提出問題,。
不等愣神結(jié)束,,翟志剛拉著弟弟穿過馬路,,轉(zhuǎn)了一個彎后,翟志強終于看清了夢中那棟灰色的樓,,也看到門口掛著的牌子,,“德傳中學(xué)”。
翟志強的心中升起一陣悲涼,,他知道招生工作已經(jīng)結(jié)束,,但看著空無一人的校園,還是向往著自己在里面讀書學(xué)習(xí)的情景,。
此時,,門口貼著的一張紙引起了翟志強的注意,哥哥不認識字,,他不會知道上面所寫的內(nèi)容,。
但翟志強知道,那是一份告示,,所有的希望凝聚在那短短幾十個字上,。那是一份幫困扶貧的告示,是困難學(xué)生通往求學(xué)之路的階梯,。
翟志強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敲了敲門衛(wèi)室的窗戶,一個年輕的圓臉門衛(wèi)探出頭來,。兄弟倆對視一眼,,都覺得眼熟,卻又知道眼前的人,,一定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人,。
“那個……請問,還招生嗎,?”
翟志強指著那張告示,,聲音低得連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那個呀,?名額有限,,我們學(xué)校已經(jīng)招滿了,你們來晚了,?!?p> 希望只維持了一瞬間,像一個剛剛吹起的泡沫,,轉(zhuǎn)眼就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