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花(四)
日子如流水一般緩緩的流淌,,可能在小溪邊,或是石縫旁,,最終還是會歸于大江大河,向東流入大海,。
人總不能是單獨的自己,,總會和自己選擇的人在一起。
怡芝,,這股巖石縫隙里的清流,,與靜的相逢竟成了一件彌足珍貴的事,。曾經(jīng)朝夕相處無所不言的姐妹,,現(xiàn)在要見一面,要經(jīng)過多番策劃,,各自還需犧牲一些雖不是很重要,,又不能說是可有可無的約會。
再見面時,,靜已經(jīng)在讀大學(xué),,怡芝說要來大學(xué)找她。
那日,,靜早早的就在等,。雖然她的身影可能在課堂,食堂,,圖書館,,可她的心一直在等,等的感覺應(yīng)該已經(jīng)持續(xù)了很多天,,書信往來和見面怎么可能一樣呢,?一想到馬上要見到怡芝,那種無法言表也無人可以分享的懂,,只藏在她的心里,,已裝得太滿。
看見時間差不多了,,靜朝車站走去,,那是怡芝可能會出現(xiàn)的車站,。到了車站,她又擔(dān)心會不會因怡芝的變化太大,,沒認出來,,錯過了,然后又往回走,。在學(xué)校和車站之間,,她來來回回的不知走了多少遍。
終于,,在怡芝下車的那一霎那,,她捕捉到了。
怡芝穿了一件質(zhì)感飄逸的無袖中長衫,,在腰際有條比較寬的內(nèi)置收縮皮筋,,穿的是緊身七分褲,身上沒任何首飾掛件,,手上拿著寬寬的黑色硬質(zhì)手包,,每走一步,手包在舉手投足之間,,搖曳著女兒家清爽的氣質(zhì),。
怡芝有時也會把包夾在胳膊下,呈現(xiàn)著職業(yè)女性的干練,,靜見了說,,“小姐,你就不怕人打劫么?”
怡芝笑著說,,“沒什么好偷的,。“
“你這樣,,也太摩登了,。”靜再說,。學(xué)校里的女生不是夾克就是T恤加長褲,,一看怡芝就知道,她不是學(xué)生,,雖然長著一張永遠娃娃般的臉,,她已經(jīng)在社會上浸潤了五年!一想到五年,,靜忍不住用手摟著怡芝的胳膊,,讓她能盡量多接觸到她的身體,更真實的享受在一起,。
怡芝左右環(huán)顧一下自己,,“這個沒什么?。俊?p> 靜也是跟怡芝開玩笑,,怡芝的到來,,她真的開心,看見怡芝后,,她更開心,。看見怡芝風(fēng)姿綽約,,越來越女人,,靜知道,只有碰到喜歡的男孩子,,女孩才會變成女人,。
“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嗯,?!?p> “哪里的?“
“一個船上的?!?p> “哦,。“
那天,,相遇的美好隨著兩人坐下來,,點菜,,吃飯,,繼續(xù)在一起的時間越長,感覺越淡,,靜忽然不知道,,她還能跟張怡芝聊些什么,她現(xiàn)在的生活,,會不會是怡芝向往的,,心酸的呢?她不敢說自己,,又不太好問太多怡芝的事,,除非怡芝自己愿意說,她只在那傻傻地笑,,笑到最后,,都感到臉上的皮膚有些緊有些累了。
相逢竟然成悻,,這是靜始料未及的,。
后來,,她們之間的信也越來越稀,越少了,。
最后收到一封信很奇怪,,很短,是要靜去她婆婆家,,信上詳細地寫明乘車路線,,站臺名,小區(qū),,樓棟,,時間。靜心里奇怪,,為什么一定要去婆家呢,?
她不敢馬虎,在規(guī)定的時間,,規(guī)定的地點,,出現(xiàn)。
那位婆婆在家,,是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廳不大,兩間房都比較寬敞,。
怡芝住的那間四周塞得滿滿的,,一圈都是家具。她兒子的照片在桌子上擺著,,大概兩歲左右的樣子,,很可愛!看到了結(jié)婚照,,她身邊的男子面相挺秀氣,,像是沒什么主意的乖乖男,感覺比她還小,。靜有點奇怪,,怡芝的年齡也不大,怎么找的這個人沒有一點擔(dān)當(dāng)?shù)臉幼印?p> 靜怎么也沒想到,,她是第一次進入這個家,,也是最后一次。她來,,是幫她搬東西,,她被婆婆趕出了家門,她正將清理好的東西一沓一沓整齊擺放在床四周。
“搞什么???”靜關(guān)上房門,顧不得對婆婆不禮貌,。
“沒什么,,離婚了?!?p> “他同意了嗎,?”
“不是他能說得算的事,過不下去了,,離就離吧,。”
都離婚了,,她的嘴里并沒有說丈夫的一個錯字,。
“是他對你不好,還是因為她(婆婆),?!?p> “不說了吧,都已經(jīng)拿證了,?!?p> “兒子呢?”靜問,。
“他們不讓我?guī)ё?。?p> 只拿著隨身物品,,轉(zhuǎn)身離開,,就這樣!說不出的涼,,一下子浸透靜的全身,,怡芝不喊她妹妹,,不告訴她媽媽,,只叫她來。
“你沒有跟家里人講,?”
“恩,,以后再說?!?p> “那你打算怎么辦,?”
“先租個房子,一個人清靜下?!?p> “租好了么,?”
“租好了?!?p> 靜幫她拎著大包小包,,怡芝將一些首飾,證件等貴重物品放在貼身的包里,,離開時順手拿了桌子上擺的兒子照片,。走的時候,還喊了一聲,,“媽,,我走了,兒子就拜托你們了,?!?p> 靜以為怡芝轉(zhuǎn)過身以后會哭,可她沒有,,她表情平靜淡漠,,沒有悲傷,沒有眼淚,,如同平常出門,,抬手叫了一輛的士,靜趕緊跑進副駕,,想著等會方便付車款,,怡芝坐入后排,只告訴司機目的地,,然后獨自閉目養(yǎng)神,,車上,兩個閨蜜默契的一言未發(fā),,靜心里就算有十萬個為什么,,也只能一個一個的自問自答了。
怡芝也會離婚,!在靜心里,,柔情似水,善解人意,,委曲求全,,逆來順受的怡芝也會離婚!
婆婆和媳婦在一起真就那么難,。靜忽然想起,,怎么沒看見爹爹呢,?難道她的老公是婆婆一個人帶大的?
到了她租的房子,,里面的衛(wèi)生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怡芝在那兒把東西歸位。
有個小陽臺和廁所,??沼嗟牡胤綌[著一張床,書桌,。
“吃飯怎么弄,?”靜發(fā)現(xiàn)沒廚房。
“隨便在哪里混混吧,,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哦,,幸好這樣說,,靜心里真希望這不是長久之計。
“真的不回家了,?!?p> “恩?!?p> “兩邊的家都不回去了,。”怡芝還有媽媽家,,和媽媽后來的家,。
“恩?!?p> 那日,,靜陪怡芝吃飯時想,現(xiàn)在她有自己的小家了,,怡芝卻沒家了,,她很想開口請怡芝住自己家,可靜知道,,就算她說出來,,怡芝也不會住過來,怡芝連自己的媽媽家都不愿意去住,,更何況是她,。
靜留下她家的固定電話,怡芝有什么事跟她電話,,她一定會隨叫隨到,。
接到怡芝的電話,靜開心得忘乎所以,。
“你好么,?在哪里?好好,,我一定會去,。”
這是一個報喜電話,,她的結(jié)婚“請柬”,。
就一個包房,并沒有請很多人,。
她的先生黑又結(jié)實,,臉龐上刻有幾條成熟的溝壑,讓靜猜想,,怡芝該不是為安全感找了位爸爸級的人物,?
雖是結(jié)婚場合,看著怡芝的現(xiàn)狀,,靜還是心酸,。
私下,怡芝說,,她已經(jīng)下崗買斷了,,現(xiàn)在陸上交通發(fā)達,很多船都入不敷出,?!把a償了你多少錢?”“15000吧,?!薄斑@么少?”“就這么多,?!?p> “他會對你好么?”靜無暇顧及怡芝的職業(yè),,她擔(dān)心的是,,現(xiàn)在的婚姻是不是對的?滿不滿意,?
“會的,,他一直像個大哥哥照顧我?!?p> “他是哪里的?”
“也是我們船上的,?!?p> 靜腦子里忽然閃出第三者插足的情節(jié),“他因為你離婚了,?”
“恩,。”
“你離婚也是因為他,?”
“不是,。”
這時的靜哪里會以為怡芝是一位破壞別人婚姻的人,,她只希望怡芝真的找到對的人,,早點過上幸福生活,其他的那些,,與她又有何干呢,?
她心里的怡芝,在離開學(xué)校的那天就已經(jīng)離她越來越遠,,怡芝獨自一人,,經(jīng)受著世間冷暖,冷了這些年,,該暖了吧,,他的先生,是那個暖爐么,?看著鈍猛的暖爐周旋在怡芝身邊呵護的樣子,,如果能不離不棄,久而久之,,那暖爐會不會也染上怡芝的靈氣,?現(xiàn)在看起來突兀,摸不準(zhǔn)以后還真的很般配呢,!
雖然靜不愛那暖爐,,覺得太燙,但怡芝冰冷的心需要吧,!
靜將自己的手機號碼留給怡芝,,同時索要她的?!耙院筮€是我找你吧,!”怡芝并沒有給靜任何聯(lián)系方式。
靜一直期待手機響起,,在里面能聽到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