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的推測完全應(yīng)驗，反叛軍很快發(fā)現(xiàn)阻擋在面前的不過是一支孤軍,，立刻將整座要塞圍得水泄不通,。從黎明時分起,，反叛軍的騎兵已經(jīng)發(fā)動了數(shù)次沖鋒,，值得慶幸的是,，第二道防線并未被攻破,，但由于兵力的折損,，約瑟夫和科迪準備退入最后的防線固守,。

　　由于防線的收縮,，約瑟夫也進入前線，協(xié)助將士們作戰(zhàn),。利用已經(jīng)構(gòu)筑好的堅固的工事,，以及弓箭手居高臨下的地形優(yōu)勢，輔以約瑟夫在維羅妮卡伯爵處習得的烈風魔法的遠程干擾,，前幾波攻勢都被抵擋下來,。在反叛軍準備下一次進攻前，約瑟夫和科迪正在商討著如何應(yīng)對下一次攻擊,。

　　“我看這情況,，他們好像不準備發(fā)動進攻，真是叫人摸不著頭腦,?！笨频习l(fā)現(xiàn)反叛軍已經(jīng)長時間毫無動靜,，像是在靜觀其變。

　　“至少給了我們休整的機會,。我們的箭矢所剩不多了,，防御工事也主要再進行加固?！奔s瑟夫只想考慮目前情況下應(yīng)采取的對策,，無心關(guān)注敵人的異常舉動。

　　“按理說反叛軍不應(yīng)該和我們糾纏,，而是要速戰(zhàn)速決去支援被包圍的那部分,，會不會艾德里安伯爵那里出了問題？假如說包圍失敗,，或者反叛軍突出了包圍,。”科迪所擔心的是這一點,，如果情況如他所想,，那么現(xiàn)在可謂是絕境。

　　“我不認同你的觀點,。反叛軍內(nèi)部并不團結(jié),，特別是作為北方三族中最強大的庫羅德族。我想他是故意要拖延時間,?！?p>　　“再怎么鞏固防線，我們也很難撐過兩天,?！笨频蠈η熬安⒉粯酚^：“重騎士隊已經(jīng)全軍覆沒，我們還剩下不到三千人,?！?p>　　約瑟夫內(nèi)心明白此時正應(yīng)當展開反擊，如果再有損耗,，他們手上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沖破敵人的防線,。

　　“科迪，你害怕嗎,？”約瑟夫忽然問道,。

　　“一開始，總是有些害怕的,。畢竟是這樣血腥的戰(zhàn)爭,。但這又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笨频蠠o聲地笑了笑,。

　　“的確啊,。”約瑟夫抬頭望向陰云密布的天空,，暴風雪似乎隨時將至,，這樣的事實是值得承認的嗎？他質(zhì)問著自己,，卻得不到答案：“看來,，敵人暫時是不打算再組織進攻了，我想總攻就在明天,。今晚展開突圍吧,。”

　　“突圍計劃是怎樣的,？我看,，西側(cè)的反叛軍防守比較薄弱，最好從西側(cè)突圍,?！?p>　　“不行。從西側(cè)突破后,，就迫不得已要向西方撤退,，在艾德里安伯爵的包圍戰(zhàn)未結(jié)束的情況下，如此一來就會打亂戰(zhàn)爭的布局,。我們的突圍不僅僅是逃生,，而是要拖延住面前的反叛軍。如果敵軍的首要目標是支援,，在理論上不應(yīng)該對我們窮追不舍,。”

　　“但愿如此,，那么我們應(yīng)該從哪一側(cè)突破,？”

　　“向北。如果敵人選擇窮追不舍,，我們或許能夠得到北方國境兵的援助，前提是我們能撐到那時候,。通知全體士兵準備突擊,，讓圣騎士們?yōu)橄蠕h，弓箭手居中,，輕騎士們殿后,。”

　　科迪將突擊任務(wù)下達給全軍將士們,。反叛軍始終反常的按兵不動——敵人確如同約瑟夫的推測,，準備在明天發(fā)起總攻,。冬季的夜晚迅速地到來，在約瑟夫和科迪的調(diào)配下,，部隊已經(jīng)悉數(shù)轉(zhuǎn)移至要塞的東部,。

　　“突圍作戰(zhàn)，開始,！”

　　約瑟夫一聲令下,，全軍銜枚疾進，趁著夜色直沖反叛軍東部包圍圈的營地,。叛軍們正在休整,，多數(shù)還未上馬，面對突然出現(xiàn)的政府軍大驚失色,，拖著長槍倉促應(yīng)戰(zhàn),。在一片“敵襲”的呼聲和槍劍交擊聲中，其他營盤的叛軍也趕來支援,。約瑟夫手下的圣騎士們猶如楔子深入敵陣,，但無奈實力懸殊，很快約瑟夫和科迪就陷入重圍之中,。

　　“完全被包圍了,！”科迪滿臉都是灰土和血水，一邊在馬背上猛揮長劍,，將一名敵兵斬于馬下,。

　　“情況太混亂了！”約瑟夫大吼,，一邊驅(qū)使著無數(shù)個耀眼的火球劃破漆黑的天幕,，在敵陣中轟砸著：“我們的部隊被分割開來了，弓箭手們沒有辦法近戰(zhàn),。在馬背上,，我施展魔法也不方便！”

　　“深有同感,！”科迪應(yīng)和道,，直接從馬背上跳下，劍勢大開大合,，招招斃命：“總之要全力一搏了,。”

　　約瑟夫也跳下馬,，和科迪并肩：“我要用大范圍的魔法,，至少逼迫敵人后退，讓我們的活動空間更大一些,?！?p>　　“這時候你就不要征詢我的意見了,！”科迪奮力躍起，直劈一名騎士面門,，這一劍甚至讓騎士胯下的馬匹都屈膝跪倒,。

　　“我需要你爭取時間！”約瑟夫掐著咒印,，一陣輕盈的風正從他腳底涌起,，奇異的綠光凝聚在他的掌心。

　　“我盡力,！”科迪可謂是自顧不暇,，但還忍不住說大話：“沒完沒了！沒完沒了,！”科迪怒喝一聲,，一劍捅進面前槍兵的胸膛。

　　約瑟夫手中的光芒越發(fā)耀眼,，剛剛的微風已經(jīng)演化得尖銳刺耳,，他的斗篷在風壓下劇烈擺動，無形的風墻以他和科迪為原因,，將四周的敵人蕩開,。強大的壓力撕碎附近敵人的鎧甲和身軀，叛軍一片哀嚎,，膽戰(zhàn)心驚地向后退去,。

　　“威力超群啊,！”科迪驚嘆著,，叛軍害怕約瑟夫再來這么一招，攻勢稍稍減緩,。

　　約瑟夫面色蒼白,，烈風魔法的精神負荷太大，自己目前還不能頻繁的使用,，這也只是爭取了喘息的時間：“快點,，趁機殺出去?！?p>　　“不成,，這群混蛋又包圍上來了，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你以為魔法是魔術(shù)，我想變就變,?！奔s瑟夫自己都弄不明白在這種境地里自己居然有閑心拌嘴：“魔法是轉(zhuǎn)化,，可不是無中生有！該死,，偏偏今天沒有風,！”

　　“你就不能想想看，這附近有什么可以轉(zhuǎn)換的東西——”科迪正招架著三名輕騎士的圍攻,，急于得到約瑟夫的援助,。

　　周圍有什么，周圍有什么……約瑟夫施放出幾個火球,，觀察著環(huán)境,，除了血，就是雪——“沒錯,，雪,！”

　　“那就快點用啊,！”科迪剛剛處理掉三個輕騎士,，結(jié)果更多的騎士圍攏過來。

　　“我沒有嘗試過冰魔法,，我需要時間,！”

　　“我怎么聽這句話這么耳熟？”科迪用劍格擋住長槍的刺擊：“總之,，我盡力吧,。”

　　平衡,，凝聚,，純化，理魔法的要義……約瑟夫在口中默念著,，雙手接觸著冰冷的雪地,，淺藍色的光芒從積雪中透射而出，白色的積雪聚攏,、結(jié)晶,，轉(zhuǎn)變?yōu)榧兇獾谋龅墓糯淖衷诒嫔细‖F(xiàn),，淺藍色的光芒越發(fā)深沉,，無數(shù)冰錐拔地而起，刺穿脆弱的肉體,。成功了……

　　“雖說殺傷力不小,，而且范圍還挺大。”科迪忍不住抱怨道：“但似乎是全方位打擊,，包括我軍,。”他用劍敲碎離自己不過一指距離的冰錐,，但總算是解了燃眉之急,，由于過多冰錐的阻礙，反叛軍的騎兵的行動受到了限制,。

　　“看來,，政府軍也不全是吃干飯的貨色?！狈磁衍姶髱ぶ?，一位頭戴銀盔，身著細鎧的將軍看到了這一幕：“傳令下去,，活捉敵軍的那名魔法師和劍士,，加強包圍，絕不能讓敵人逃出去一兵一卒,?！?p>　　“是?！眳?yīng)聲離開,，將命令傳達給各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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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令人欽佩的頑強?！笨粗唤壙`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約瑟夫和科迪,，頭戴銀盔的將軍發(fā)出由衷地贊賞：“在這種境況下，居然堅持到了第二天中午,?！?p>　　約瑟夫垂頭不語，科迪則對他怒目而視,，而他卻哈哈大笑,，毫不介意：“總之是我失禮了，沒有自報家門就貿(mào)然攀談——鄙人正是當今庫羅德族族長?？死跗?。二位的身份我也知曉了，”?？死檬种笍椓藦椖欠鈴募s瑟夫身上搜得的推薦信：“既然你們是維羅妮卡伯爵的貴客,，同樣也就是我的貴客?！?p>　　“你的陰謀是不會得逞的,?！奔s瑟夫目光冷冽，對于這種卑劣的手段不屑一顧,。

　　“哈哈哈,，”希克利粗獷地高聲笑道：“看來你們壓根兒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相,，以為你們正在進行一場正義的戰(zhàn)爭吧。真是笑話,?！?p>　　看到約瑟夫不置一詞，?？死I諷般一笑,，口氣高傲：“這樣的事實，告訴階下囚也無妨,。你們恐怕認定,，我們北方三族聯(lián)合了諸多小部落的反叛，根源在于本次維羅妮卡伯爵的改革,。這是對我們的偏見,，不過，還是先告訴你們有關(guān)于我們一族的歷史吧,?！?p>　　“以我們庫羅德族為首的北方三族，包括近百個大大小小的游牧部落,，在人魔戰(zhàn)役結(jié)束之后就一直生活在這片土地上,。草原上的生活自由自在，我們的羊群和馬匹走到哪里,，我們就在哪里搭起帳篷,，我們和喜歡的女人結(jié)婚。我們的祖先就這樣無憂無慮,，除了狼群是我們的天敵,。”

　　“但是,，就在三百年前,，你們過去的國王率兵征服了我們，戰(zhàn)爭持續(xù)了三十年,，我們的抵抗很頑強,，但依然損失慘重。臨時組建的部落聯(lián)盟無法和你們強大的軍隊抗衡,，因此我們北方三族各自的首領(lǐng)在大會上決定向魯內(nèi)斯王國臣服,。”

　　“臣服是有條件的，最根本的條件就是我們絕不改變我們的習俗和天性,，只是名義上的魯內(nèi)斯子民——原屬于我們的領(lǐng)土要歸還于我們,，我們的風俗、習慣,、制度,，王國一律不得干涉；作為代價,，我們有義務(wù)協(xié)助國王抵抗外族的入侵,。對于你們的國王而言，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也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因此和談對雙方都有利。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選擇了歸順魯內(nèi)斯,。”

　　“但戰(zhàn)爭是血與肉,，是仇恨的開端,。魯內(nèi)斯的武力征服并不使我們心悅誠服，我們高傲而自由的血統(tǒng)不允許我們卑躬屈膝,。在雙方的妥協(xié)下,，或許可以保持永久的和平。但這一次,，這一次是你們首先越界,，并且是不容侵犯的底線，我們并不是背叛,，而是反抗不公,，懲罰謊言?！?p>　　約瑟夫面無表情地聽著對方的敘述,，而對歷史一竅不通的科迪則有樣學樣。

　　“你們的改革僅僅是導(dǎo)火索,，你們的改革內(nèi)容和我們的自由相齟齬,。我們絕不認可將廣袤的草原改變?yōu)檗r(nóng)田，讓我們定居的政策,；在這一點上,，我們絕不退讓?！?p>　　“這并不成為你們燒殺擄掠的借口,?！?p>　　對于約瑟夫的針鋒相對，?？死麉s滿不在乎：“戰(zhàn)爭就是血與肉,，是弱肉強食。在數(shù)百年前,，你們對我們的征服亦是如此,，誰會向死者道歉？我們的行為無非是對你們的報復(fù),，這一點無可厚非,。或者說,，如果你沒有做到這樣的覺悟，還是遠離戰(zhàn)爭吧,?！?p>　　“真是可笑，您的大軍并沒有開拔的意思,，據(jù)我所知,，您的盟友們正在我們的包圍圈中呢?！奔s瑟夫用著最彬彬有禮的口吻說著最諷刺的事實,。

　　希克利并不為此動怒,，豪爽地拍拍巴掌,，表達了對于約瑟夫的勇氣的尊敬：“你所言不差，但現(xiàn)今已經(jīng)沒有那樣的必要了——阿依扎族和提提族已經(jīng)被消滅了,。我的大軍行將開拔,，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你們的軍隊是無法捕捉到我們的,，你們可不明白草原的法則,！”

　　“另外，為了表示我對你們的尊重,，再告知你們另一個事實吧,。想必這件事更會讓你這位魔法師感興趣?！毕,？死麤_著約瑟夫點點頭：“你知道嗎，有關(guān)于這場戰(zhàn)爭,，我們偉大的預(yù)言家梅·普林西比早已預(yù)知,，并且它的結(jié)局將是我們的勝利,。你不相信也無妨，但作為神諭的傳達者,，梅·普林西比大人的預(yù)言已經(jīng)不止一次應(yīng)驗,。因此，在這一次的戰(zhàn)爭中,，我們是在庫羅德神的庇佑和祝福之下作戰(zhàn),，勝利也必將屬于我們！”

　　帳中的將士們齊聲高呼：“庫羅德族必勝,！庫羅德神永在,！”

　　待到歡呼聲平息，?？死又f道：“而現(xiàn)在,，我不會殺死你們，直到一切結(jié)束前,，我都要你們做歷史的見證者,。”說罷,，衛(wèi)兵們就將約瑟夫和科迪押下大帳,。

　　約瑟夫和科迪被推搡著關(guān)入同一輛囚車中，昨夜的突圍損失慘重,，反叛軍對待俘虜異常殘忍,，只有約瑟夫和科迪因為身份緣故遭受了差別對待。反叛軍進行完最后的清掃工作,，便遁入茫茫草原之中,。

　　“你能不能用魔法什么的，把這個手銬給弄壞,?！笨频蠝愡^身耳語道，他一直在想方設(shè)法打碎手上的鐐銬,。

　　“別白費力氣,。”約瑟夫瞟了一眼科迪,，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這些鐐銬施加了封印術(shù),，除了鑰匙以外，魔法是無法奏效的,。你相信他的話嗎,？”

　　“什么？”科迪正試著用舌頭撬開鎖眼,，四肢和表情都十分扭曲：“我對歷史一概不知,，反正我是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p>　　囚車在雪地中艱難地行進,，發(fā)出吱吱扭扭的聲音，約瑟夫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稍稍壓低聲音：“你最好稍微對自己以外的事物多一點關(guān)心——那個名叫?？死哪腥耍耆窃谡f謊,?！?p>　　“此話怎講？”

　　“首先自相矛盾的一點就是,，如果確如他所言,，改革影響了他們的自由，那么為什么許多小部族支持國王,，配合改革的施行,？也沒有參加他們的叛亂？”

　　科迪還在倒騰他的鐐銬,，約瑟夫自顧自地分析著：“這根本與自由無關(guān)，而是少部分人的利益,。遼闊的北方草原雖然散落著近百個游牧民族,，但實際上地廣人稀，很多小部落甚至不超過百人,，只有北方三族人口過萬,，這樣子實際上導(dǎo)致了部族之間的不平等關(guān)系和復(fù)雜的民族問題。各個小族群為了保證自身的生存與發(fā)展,，必須向北方三族進獻奴隸和財產(chǎn),，庫羅德族作為最強大的部族，自然收到最多的貢品,?！?p>　　“然而維羅妮卡伯爵的改革則影響了北方三族的超然地位。本身,，從歷史的角度來看,，政府對北方草原的控制力本就相當有限，大小部族都不向中央繳稅,；在北方征服戰(zhàn)后,，北方眾多部落在戰(zhàn)時的聯(lián)盟保留了下來，實際由北方三族掌控著,。但是,，由于我國目前的狀況,，必須開通新的財源以充實國庫，改革案正是基于此而提出的,。對于絕大多數(shù)小部族而言,，在改革中改變風俗，由游牧轉(zhuǎn)向農(nóng)耕,，直接向中央納稅,，將使他們擺脫過去居于北方三族壓迫的不平等地位，何況中央的稅收遠低于向北方三族的納貢,?！?p>　　“那么唯一的輸家就是北方三族，如果依照改革案,，根據(jù)各部落的人口分配土地,，表面上庫羅德族仍然占有廣袤的土地，但同樣它所言繳納的稅賦也更高——雖然中央在這一點上做出了巨大的讓步,，但根源還是在于——北方三族將失去對草原的實際控制權(quán),，從而淪為真正的臣屬?！?p>　　“真是遺憾啊,，打著冠冕堂皇的旗號，對盟友卻見死不救,，還侈談勝利,。無論預(yù)言是什么，我都敢下斷言,，勝利終將屬于我們,。”

　　“慷慨激昂,?！笨频贤耆沽藲猓帽M辦法,，鐐銬仍然紋絲不動：“但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的為了自由,，咱們肯定是喪失自由了?！?p>　　約瑟夫有些失望——科迪并沒有聽進去自己的話,，他縮在囚車的角落，閉目養(yǎng)神：“科迪,，只要我們有耐心,，在機會到來之時，我們絕不會困斃于此——我們才是真正向往自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