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最干凈的廁所通常是那些門壞掉的廁所,。

　　所以申請休假最好的方式,，只能是因故停職,。

　　陳亦文記憶閱讀權(quán)限被暫時收回，往好的方面想,，他可以趁這幾天好好恢復(fù)下身上的傷,，往壞的方面想，阿武肯定要抓著這件事沒完沒了,，到時候又該腦殼痛了,。

　　正當(dāng)他發(fā)愁時，黎肅又帶著袁老大的指示找了過來,。

　　“收回權(quán)限不等于停職,，明天你該來分部還是得來?！?p>　　“?。俊?p>　　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他原本還想抽空找一次王歸善的妻子管倩,，可現(xiàn)在沒了閱讀權(quán)限,，找過去也沒用,。這么想來,，休假不過是用身體的傷痛換腦殼的傷痛，罷了,。

　　“出發(fā)之前我說過讓你不要逞英雄的,，不記得了嗎？”黎肅的口氣像是一個長輩在指責(zé)晚輩,，不過他的提醒從現(xiàn)在來看,，確實是出于好意。

　　陳亦文只能說一句：“抱歉,?！?p>　　黎肅沒說話，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陳亦文明白過來,，這是讓他暫時關(guān)閉通訊定位，于是點了點頭,。

　　“暫時收回權(quán)限是情報處的提議,。違反命令這種事可大可小，但他們借題發(fā)揮,，一定有他們的理由,。”黎肅低聲說話：“問你個問題,，你進(jìn)入現(xiàn)場的時候,，仿生腦是否完好？”

　　“是,?！标愐辔狞c頭。

　　“那你嘗試接入了沒有,？”

　　陳亦文猶豫了一下,，又點頭。

　　“你看到了什么,？”

　　“我……”陳亦文自己都不確定他看到了什么,，但他相信黎肅問這些是出于好意，一個人的微表情不會說謊,。

　　“我只接入了不到一秒,，所以有可能是錯覺。按理說仿生人不存在意識空間,，但我卻能感受到,，他的意識空間很龐大。”

　　“還有呢,?！?p>　　“我好像看到了很多人?！?p>　　“不對,，還有?！?p>　　“我看到了過去和未來,，許多不同的時間?！?p>　　“再想,。”黎肅一把抓住了陳亦文的手,。

　　“還有……”

　　畫面一晃,，黎肅已經(jīng)不見了。

　　陳亦文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不記得剛才說了什么,，中間約有半分鐘的時間間隔,。

　　通訊定位還處在關(guān)閉狀態(tài)，但這半分鐘的記憶沒了,。

　　原來自己的記憶閱讀權(quán)限已經(jīng)被收回,，分析師之間的保護(hù)措施自然也就不存在了。現(xiàn)在的他就是個普通人,，任何一個分析師都能隨意查看他的意識,，甚至屏蔽他的記憶。

　　我忘記了什么,？

　　一定是件重要的事,，但是陳亦文再想找黎肅的時候，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分部了,。

　　再三考慮,，陳亦文決定先不把這件事上報。

　　因為處罰的事,，陳亦文早早就結(jié)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家時沒看到弟弟陳亦武，半個月薪水換來的演唱會門票還在桌子底下,，想來是他走得太匆忙,。

　　冰箱里沒有剩菜，沒有剩的食材,，連面包牛奶都吃了個干凈,。

　　陳亦文想了想,，自己暫停職務(wù)這事，早晚會被偷窺狂弟弟知道,，就不用太刻意了,。于是和他商量了一下晚上的菜譜，趁著時間還早,，出門采購了一圈,。

　　城市安全管理局在下午的時候發(fā)布了案情真相,，澄清了十七區(qū)治巡殺人的謠言,。于是媒體的風(fēng)向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開始抨擊別有用心的反抗勢力,，制造各種陰謀論,，試圖證明最初的記憶影像完全是憑空捏造，甚至還有人創(chuàng)造出一個不存在的秘密組織,，然后宣稱這個組織想推翻主腦統(tǒng)治,。

　　但還有少數(shù)立場堅定的人，依舊堅守在海馬體大樓前,，他們不是生活陷入困就,，就是深受極端言論荼毒，不管有沒有原因,，總之抗議就對了,。不出意外的話，過不了今晚,，這些人就會被從中區(qū)清理出去,。

　　肉販子刁慶一又見到了陳亦文，自前天在他手上吃過虧后,，老刁變得老實了許多,，先是說了一通終端的好話，又主動送了兩塊肉,，還再三重復(fù)這肯定不是合成肉,。

　　陳亦文暫時沒法讀取記憶，只能從表情上猜測老刁沒說謊,。但東西他也不白要,，照價給了錢。

　　路上他想著弟弟有時會喝點酒,，于是順手拿了兩塊,，東西是急凍的冰塊，回家解凍就行,。一般這種散裝貨都是好東西,，因為整瓶價格太高,，很難賣出去。

　　陳亦武回家時,，晚飯也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

　　兩人見面，相視一笑,，一個在桌上備了兩個酒杯,，一個手上提著瓶葡萄酒。

　　“有默契,，哥,，我就暫時相信你還沒被穿越?！?p>　　“我還以為你今天都不用去上班了,。”

　　“我原本也是這么以為的,?！标愐辔涿摿送馓祝瑩Q了鞋,，湊近廚房看了眼：“誰知道下午的時候又被叫走了,，能猜到什么事嗎？”

　　“什么事,?！?p>　　“和昨天一樣，泄密的事,?！标愐辔渖炜曜訆A了塊肉，吹了兩下又問道：“能猜到是誰安排的活嗎,？”

　　“誰,？”

　　“讓你猜，真沒意思,?！标愐辔浒讶馑瓦M(jìn)嘴里，哈赤哈赤了兩下,，才含糊地說道：“還是你們?nèi)艆^(qū)的人,，明天你就有新同事了，哥,，好像和你是本家,，也姓陳。對了,，這肉怎么味道怪怪的,，不會是買了合成肉吧,？”

　　“怎么會？”陳亦文不太相信,，自己嘗了一口,，確實和以前買的味道不一樣，有點像水煎腸,，腥臭腥臭的,。敢情自己兩兄弟照顧了老刁這么多年生意，他還是第一天做人,。

　　“你懂什么,，這叫真肉味?！?p>　　“行行行,，反正我就負(fù)責(zé)吃,，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飯菜擺上桌,，陳亦武急著嘗酒,，卻沒注意到桌角下面壓著東西：“真舍得，這一聞就知道這就不便宜,。不過搞個交際就能花6萬點,，這些錢也不算什么?！?p>　　“不想喝拿來,。”

　　“不說了不說了”陳亦武滿意地看著滿桌食物：“這才有點慶祝的樣子,?！?p>　　“你剛才說我有新同事，是三十九區(qū)又要來分析師了嗎,？”

　　“可不是嗎,，一個小姑娘，好像和你是同期的,。也不知道得罪了誰,，才來總部報到三天就被擠兌走了，這下可好,，把氣出在我們身上,，本來說好給我們調(diào)休一天，因為這事,，臨時又被喊去幫忙,?！?p>　　“同期的？”

　　陳亦文印象里是有幾個女同期,，不過他不記得有人被分配到總部,，大概是他的人際關(guān)系實在太差，所以消息也不太靈通吧,。

　　陳亦武倒是耐心在幫哥哥回憶：“小女孩,，長得挺可愛的，這么高個,，還梳了個辮子,，眼睛很大，說話聲音平了點,。對,，平了點。哥你沒印象,？”

　　陳亦文還是搖頭,，不過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阿武還沒提自己停職的事,，那多半是他下午沒顧得上關(guān)心自己：“不說這個了,，肉你多吃點。你剛說她讓你們查什么來著,？”

　　“說出來你不信,，我這一下午光做出入境人口普查了?！标愐辔渥约憾紭妨耍骸靶畔⒖频母呒壖夹g(shù)人員就被安排干這些,。”

　　“看來你說的那個小姑娘,，人家背后也有靠山啊,。”

　　“哥,，你說對了,。本事不大脾氣大，不過真要說起來,，她的靠山還是不夠硬,，要不然也不會被擠兌走?！标愐辔浜韧甑谝槐?，換了杯子，又把葡萄酒也打開：“還是我們科長說得好,，沒本事的人下命令,，有本事的人接任務(wù),。我們這些有本事的人，天生就是給沒本事的人擦屁股,。情商高的人要能看透,，給我們的薪水，一半是支付我們干的活,，另一半是安慰我們受的氣,。”

　　原來如此,，陳亦文心想,，半個月工資可以安慰一個人受的氣，這就好辦,。

　　“咳,，對了，阿武,，你關(guān)心過那個虛擬偶像的事嗎,？”

　　“哪個？哥你什么時候也開始關(guān)心這種東西了,？不會是搞……喜歡上什么人了吧,？”

　　“沒有，就隨便問問,，聽說像我們這個年紀(jì)的都喜歡虛擬偶像?！?p>　　“噗哈哈哈哈哈……”陳亦武差點一口酒沒噴出來：“沒事吧,，哥，你聽誰說的,。人肯定是在忽悠你,，你還真信了?！?p>　　“這……我原本還打算去看看的,，你周圍的人都不喜歡嗎？”

　　“喜歡是有人喜歡,，就說我們組的阿劃,，今天下班的時候還在問，有沒有人要和他一起,。我一看,，好家伙，你知道一張票多少錢嗎,，哥,?！标愐辔渖斐鋈种福骸叭f五千點，我倆半個月的飯錢都沒這么多吧,？”

　　“確實,。”陳亦文心想,，三萬五都算你便宜了：“貴得離譜,。”

　　“不過話說回來,，真要有人請客的話,，我也不反對去長長見識?！标愐辔湔f道：“可惜我看了時間,，那天剛好有人約了我，所以想去也去不了,?！?p>　　陳亦文一聽有人約阿武出去，竟有了些危機(jī)感：“誰??？”

　　“就一個同事?！标愐辔湫πΓ骸皠傉J(rèn)識的,。”

　　“哦,，剛認(rèn)識的,。”陳亦文默默抬輕桌子,，用腳把門票從桌子下掃到椅子下：“哼,，搞交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