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慶朝的官職體系中,,太守和監(jiān)察使同為正四品下,,前者是不折不扣的一方大吏,后者則是代天巡狩,糾察百官的實權人物,。
對于慶陽縣這座小廟來說,這是一尊實打實的大菩薩,。
從匯報案情到明日不過三日,,監(jiān)察使就已經(jīng)快到家門口了,由此可見,,朝廷對于此類案件的重視程度已經(jīng)遠超想象,。
將密信丟到一邊,王義安往桌前一坐,,無所謂道:
“他來他的,,咱吃咱的?!?p> 反正案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了,,再加上明兒他就請辭,在捕快生涯的尾聲階段,,他也難得放浪不羈一回,。
陸軒林推測道:“也許是因為朝廷急于委派新的縣令,所以才如此神速,?!?p> 王義安眼皮都沒抬一下,“關咱們鳥事,,吃肉,!”
陸軒林微微一笑,這話倒是不假,,誰來當這慶陽的縣令,,跟他們這些尋常小吏沒啥太大關系。
他現(xiàn)在的心思,,還都在‘詭迷宮’中的鬼嬰上面,。
夾了一塊牛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他試探地問道:“王頭兒,,你聽過神門么,?”
話題兜兜轉轉,終于回到了陸玄林最關心的方向,。
如果神門有什么秘法可以鬼嬰脫困,,他愿意去嘗試一下。
王義安放下酒杯,,道:“只聽過一些傳聞,。”
“相傳,這世間有一些隱秘的宗門組織,,傳承千百年,,底蘊深厚,可驅鬼物,,可用術法,,可長生不老,但傳聞終歸只是傳聞,,五花八門,,難辨真假,不過……”
陸軒林好奇問道:“不過什么,?”
醉眼朦朧的王義安湊過頭來,,低聲問道:“不過這苑杰不是自稱神門后裔么,,他留下的東西,,你就不想看看?”
王頭兒,,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可是必要的矜持還是要有的。
陸軒林不動聲色,,試探問道:“那就看看,?”
王義安咧嘴一笑,“臭小子,,滑頭得緊,,跟我還裝!”
說罷,,他率先站起,,走到了一旁的箱子邊,然后擺了擺手,,示意陸軒林過來,。
陸軒林湊過去一看。
箱子中,,有已經(jīng)破碎的撥浪鼓,,骨盒殘片,一個紅色錦囊,,還有一本藍色封皮的典籍,。
撥浪鼓和骨盒殘片自是不必多看。
陸軒林小心地打開錦囊,,發(fā)現(xiàn)里面居然存放著三顆不知作何之用的紫色丹藥,。
而那本藍色封皮的典籍,上面赫然寫著三個大字——《飼鬼錄》。
看到《飼鬼錄》這三個字,,陸軒林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便是神門傳承么?”
陸軒林竟然有些緊張,,手指輕輕揉搓著封皮,,卻遲遲不敢翻開扉頁。
這本神秘的典籍,,此刻在他眼中,,更像是通往新世界的一扇大門。
正猶豫間,,卻只見王義安的右手輕輕一推,,直接將《飼鬼錄》和那錦囊推到了陸軒林的胸前。
陸軒林一愣,,“王頭兒,,這是何意?”
王義安擺了擺手,,無所謂道:“拿回去自己慢慢看吧,。”
陸軒林立刻明白了對方的用意,,這是要將苑杰的遺物留給自己,。
他有些猶豫,“可是……”
“此事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王義安神色鄭重地繼續(xù)說道:“你與我們已經(jīng)不一樣了,,以后用得上,。”
陸軒林只覺得心中一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此時,王義安已經(jīng)緩緩站起身來,,向著臥房的方向走去,,他邊走邊說道:
“小陸,今兒夜黑,,一會別走了,,就住這里吧?!?p> 突然,,他頓了一下腳步,,緩緩道:
“不管以后發(fā)生什么,我不希望你成為苑杰那樣的人,?!?p> 看著王義安的背影,陸軒林握緊了手中的典籍,。
次日清晨,。
陸軒林被一陣吵鬧聲驚醒。
來這兩天了,,就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
帶著起床氣,他穿好衣服,,走出臥房,,隨即發(fā)現(xiàn)此時縣衙里已經(jīng)來了不少人。
陸軒林抬起頭,,忽地看見一人坐在了原本屬于何縣令的高座之上,。
他在心中不禁感嘆,“好俊俏的公子,!”
只見高座之上,,一個身著青衣的青年正翻弄著手中的書籍,似乎有些百無聊賴,,而未被遮擋的半張臉上,眼若水杏,,膚白勝雪,,男生女相,有種陰柔之美,,嘴角處微微翹起的弧度,,更是顯得格外不羈。
在他身后,,還站著一名藍袍老者,,老者低目垂眉,一動不動,,而真容則是隱沒在寬大的兜帽之中,,看不真切。
幾個捕快,,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臉摸不到頭腦的樣子,,被這位公子的氣勢所懾,,也沒人敢出聲問詢到底是什么回事。
“沙沙,沙沙……”
只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道肥碩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正是慶陽縣縣尉,李忠全,。
見到高座之上的公子,,李忠全直接恭敬作揖,氣喘吁吁道:
“屬下慶陽縣縣尉,,李忠全,,見過監(jiān)察使大人!”
監(jiān)察使,!
聽到這個稱謂,,其他捕快面面相覷,然后很快反應過來,,一改之前的懶散,,快速站成一排。
陸軒林倒是沒怎么驚訝,,有了昨夜信鴿傳來的信息,,對方的身份,他早已猜出了大概,。
他只是沒想到為了保住自己的烏紗帽,,平時懶散至極的李縣尉,居然能夠如此麻利,。
‘啪’的一聲,,
男子合上了手中的書籍,露出俊朗的真容,,他微微一笑,,如春風拂面。
“李縣尉不必多禮,,在下徐景亮,,此番前來,只是為了處理何縣令之死一案,,還望李縣尉多多配合,。”
李忠全趕忙回應道:“一定,!一定,!下官定當竭盡全力,請徐大人放心,!”
徐景亮不急不緩地說道:“路上,,我就聽說你們已經(jīng)結案,,不知可有此事?”
李忠全那胖嘟嘟的臉上擠出了一抹笑容,,道:“確有此事,,此案已查明案情,證據(jù)確鑿,,兇犯苑杰已然伏誅,。”
徐景亮微微一笑,,道:“李縣尉可是親自去了現(xiàn)場,?”
“呃……”李忠全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撒謊,,“屬下坐鎮(zhèn)縣衙,,統(tǒng)籌安排調度,現(xiàn)場是由總捕頭王義安帶隊,?!?p> 說罷,他轉頭看向一名捕快,,責備道:“還不快去把王捕頭找來,!”
恰逢此時,門外突然又進來了數(shù)人,。
正是王義安和剩下的其他捕快,。
見到徐景亮后,王義安并不意外,,拱手作揖,,然后道:“監(jiān)察使所要的案情卷宗,下官已準備好了,。”
身后一人立刻捧著一堆案卷走上前去,,恭敬地放在案桌之上,。
徐景亮拿起案卷,認真地讀了起來,,一邊看,,一邊隨口問道:“證物呢?”
王義安一揮手,,立刻有四名捕快抬過來兩個箱子,,上面還貼著封條。
徐景亮開口問道:“都在這了,?”
王義安立刻點頭回答:“回徐大人的話,,所有證物都在這了,。”
“很好,?!保炀傲练畔戮碜?,然后從懷中掏出一張滿是折痕的信紙,。
晃了晃手中的信紙,徐景亮環(huán)視一周,,似笑非笑地說道:
“本官收到了一封匿名舉報信,,信中說你們之中有人偷拿私藏了本案的重要證物?!?p> 突然,,他的語氣一下子冰冷起來。
“我給你們十息的時間,,自己主動承認,,坦白從寬,我會酌情減刑,,但若是時間到了,,還死不悔改……”
頓了一下,徐景亮斬釘截鐵地繼續(xù)說道:
“斬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