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有個朋友家里老人大壽,，我去一趟,?！比f耀文說,。
“聽你這意思是出京啊，遠嗎,？”
“SJZ,，開車三個小時吧,。”
我想起了之前去SJZ的一個經(jīng)歷,。
我出火車站后打了輛出租車，按說哪兒的出租車都有不規(guī)范的,，碰上了,，吃虧、耽誤時間不說,，還影響對一個城市的第一印象,，進而影響心情,。
“橋西分局,。”我對司機說,，他反應(yīng)了一下,，我怕他不熟似的加了一句，“長征路,?！?p> 我感覺“橋西分局”這幾個字給司機帶來了影響，他大概以為我是出差回來去單位,。他有點小心,，不時搭幾句話。我也“將計就計”,，一路上面沉似水,，話不多,，偶爾看看手機,。
路上遇到施工，車掉了個頭,，繞了點路,。
“到時給你少算幾塊錢?！彼贿吢裨故姓贿吀医忉尅?p> “不用,，正常算就行,，難免?！蔽移届o地說,。
下車的時候，司機堅持少算了幾塊錢,，其實計價器也就顯示十幾塊錢,。
“你去嗎，能定下來的話,，我到時通知你,。”萬耀文問我,。
“我去啊,，正好也能開車了，撒歡跑跑,，散散心,。”鄭凱瑞得知我要出京,，高興地說,。
最近他又有個戲劇性的經(jīng)歷。
他們單位要給一個“中央在京單位”送禮,，人家有規(guī)矩,，讓直接送到某某酒店某某房間，雙方連面都不見,。
這事安排給了他和一位女同事,。這位女同事給他發(fā)了個信息，“酒店門口見”之類的,，不知怎么被他媳婦看見了,。
“最后怎么辦的？”我覺得這事有意思,，忍不住問他。
“我不能牽扯人家啊,，沒有的事,，多他媽尷尬啊。于是我想了個辦法,，我們倆往那屋里送了一箱方便面——四種口味,，各六袋，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歡,。服務(wù)員打開房門,，滿屋子禮品?？吹竭@些,，她也就沒再說什么,。
“聽說現(xiàn)在有鴛鴦火鍋泡面,，好像還有九宮格的,。”我笑著說,，“沒留名,？”
“這留什么名?！彼矘妨?，“你還別說，我們第一次送的時候,，沒經(jīng)驗,，名都沒貼，算是白送了,?！?p> 京港澳高速上，我們一路向南,，遼闊的華北平原畫卷般徐徐展開,。車窗外一個巨大的廣告牌，寫著“不忘初心,，砥礪前行”八個大字,。
好吧，前行,。我嘟囔了一句,。
宴會的場面很大，幾十桌,，幾百人,，男女老少，很是熱鬧喜慶,。
“大家好,，感謝大家?！沂俏夷棠瘫姸鄬O子——既包括家孫也包括外孫——中的一個,。在BJ話里，‘孫子’的意思很復(fù)雜,，是愛稱,，也是戲稱，能調(diào)侃,，也能罵人,。但是,，不管怎么說，在奶奶面前,，只要她老人家喜歡,，我當什么孫子都行……”陳浩然代表晚輩上臺發(fā)言。
臺下不時發(fā)出笑聲,，奶奶聽不太懂似的,，但很開心，也跟著笑,。
“有點兒意思,。你寫的詞兒嗎，太孫子了,?！比f耀文笑著問我。
“潤色了一下,?！?p> “……最后，我得正式點兒,，祝奶奶福壽安康,，笑口常開。祝大家身體健康,，吃好喝好,。謝謝大家?！标惡迫唤Y(jié)束了發(fā)言,。
幾杯酒下肚，鄭凱瑞不知是要逃酒,，還是要出點力,。他跟主持人耳語了幾句，接著又找飯店的工作人員,。
“為了給奶奶送上祝福,，也為了給大家助興，下面有請BJ來的著名歌手鄭凱瑞給大家演唱一首歌曲,。大家歡迎,?！敝鞒秩松吓_介紹,。
看來他很懂規(guī)矩：在各種活動上介紹嘉賓，都要往大了說,，別太過,，別太大破綻就行,，這樣大家都好看。
“作為浩然的朋友,，在今天這樣一個場合,，我也是孫子。我捋了一下,，直接獻給奶奶的歌還有待進一步提高,，今天還是先唱點大家熟悉的。奶奶在的地方,，總是人最多,，最熱鬧的。下面我先為大家演唱一首《回家真好》,?！?p> 開始大家還沒太在意，掌聲很寥落,，可能也因為大家都拿著筷子,，端著杯子呢。兩三句唱完,，大部分人都反應(yīng)過來了,，這聲音極具辨識度——跟原唱太像了。
鄭凱瑞是單位的文藝骨干,，舞臺經(jīng)驗豐富,，不光唱流行歌曲，還唱美聲,、甚至戲曲,。他對劉德華的歌，可以說是信手拈來,，以至于后來都不刻意模仿了,，因為他覺得那樣有點做作。
當然,，在今天這樣的場合,，是要炫一下技的。
“太像了,，口音都變港普了,。”
“我特別羨慕像他這樣的人,，好像不是他去跟伴奏,，而是伴奏來跟他似的。”
“盯著屏幕上的提示,，我都拿不準什么開始唱,。也不是沒想過辦法，就是不行,?！?p> “我高音唱不上去，而且?guī)资赘柘聛砩ぷ泳蛦×??！?p> “你那是發(fā)聲方法的問題。我是五音不全,，直接跑調(diào),。”
大家邊吃邊喝,，邊聽邊議論,。
據(jù)我的觀察，下巴長得像的人,，容易聲音像,。另外，單就男歌手來說,，脖子短且粗的唱得好的多,，起碼氣息好、共鳴好,。
其實,，唱歌是需要天賦的，要有音樂細胞,，也要有一副好嗓子,，最好是被上帝吻過的那種。
富可敵國的查爾斯·福斯特·凱恩以每小時一百美元（上世紀初的一百美元大概相當于現(xiàn)在的三千美元,，合兩萬人民幣）的價錢請了一位音樂家教有一定基礎(chǔ)的蘇珊唱歌,。
最后，老師崩潰了,，他說：“有的人能唱歌,，有人不能?！彼皇遣挥眯?，他很愛惜自己的羽毛，他甚至怕教不好蘇珊而成為音樂界的笑柄,。
我好像就是習慣“用嗓子說話”,，現(xiàn)在我嘗試著調(diào)整氣息和發(fā)聲方法，讓聲音更低沉，有磁性,，要是能偶爾帶點氣泡音就更好了。
“奶奶不僅是奶奶,，還是外婆,，在英語里都叫g(shù)randma——請原諒我的廣渠門口音。下面我代表外孫送上一首《外婆的澎湖灣》,?！编崉P瑞的演唱活躍了現(xiàn)場氛圍，他也來了興致,。
后來他又唱了幾首歌，其中有應(yīng)大家要求唱的《恭喜發(fā)財》，有與踴躍上臺的阿姨合唱《黃梅戲》,，以及壽宴進入尾聲時領(lǐng)唱的《生日快樂》,。
晚上陳浩然家里的一個大哥又安排了一場飯局，要的就是那種熱情滿滿,，撲面而來,，不讓你喘氣的感覺。
這飯局在一個類似度假村的地方,，酒桌不遠處的草坪上有一根紅色的大蠟燭,，約有一包粗，其中露出的燭芯就有拳頭大小,。
夜色朦朧,，火焰跳動，頗有卡夫卡式的體驗,。
“BJ多少條地鐵線了,？”他問我們。
這位大哥四十多歲,，年輕的時候在BJ干過一段時間,，現(xiàn)在市里做水果生意。
“十幾條吧,，太多了,，老有新的建成?！?p> “我記得當時只有一號線和二號線……”他好像陷入了回憶,，“最高的樓多少米了？”
“500多吧,?！?p> “當時是京廣中心，200出頭。我第一次去朝陽門外路過那兒,，開始沒注意它,，后來抬頭往上看，沒看到頂,，又抬了一下頭,。”
“是啊,，被超過幾次了,。”
“當時是申奧成功之后,，我回來結(jié)婚,，就沒再出去。現(xiàn)在,，又要開冬奧了,。”
他還調(diào)侃說,，在“河北人心目中的省會”排行榜中,，SJZ位列第三，居BJ,、天津之后,，略高于保定——雄安新區(qū)暫不納入榜單。
“您的瓜保甜嗎,？”鄭凱瑞笑著問他,。
“保甜，但你別故意找茬就行,?！贝蟾缫步恿藗€梗，“前段時間,，有個朋友新店開業(yè),，里面的一個演員也過去了，大家一塊吃了個飯,，都老了,。”
確實,，即使現(xiàn)在,，這部電視劇中的多個經(jīng)典場面在網(wǎng)上的熱度，也居各影視劇前列,。
特別是那個配樂的辨識度,，在國內(nèi)也就《讓子彈飛》可比,；外國的那就是《鏢客系列》《勇敢的心》《菊次郎的夏天》了。
這位大哥還透露了一個幕后故事,，在原來的情節(jié)里,，劉華強是因為家里人買瓜上了當，才去故意找茬的,。而當時,，SJZ那條街上的瓜攤，確實存在較為普遍的缺斤短兩甚至強買強賣現(xiàn)象,。
當天晚上，我們在度假村住的,，也方便第二天出發(fā),。陳浩然還要在家待兩天，暫不回京,。這時我們知道,，他給了鄭凱瑞兩條煙表示感謝。鄭給大家分了一條,。
聽說SJZ的地方特色小吃“AH牛肉板面”不錯,，且不說面如何，光這名字上的沖突的美感,，就跟“美國加州牛肉面大王”有異曲同工之妙,。
第二天出門，大家各吃了一碗板面作為午飯,。面味道不錯,，也抗餓，就是吃多了胃里有點兒頂?shù)没拧?p> 說實話,，這幾個人開來了三輛車,，確實有點多，更多是為了場面,。后來,，萬耀文聊到他年輕時候的一件事，或許可以理解他的考量,。
當時,，他們幾個人去郊區(qū)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酒席上一個長輩問他們怎么來的,，他們回答說,，坐長途公交。那長輩隨口接了句,，不是開車來的啊,。
他說,，他那時也沒放在心上，畢竟年輕,，但是回頭想想,，還是“隆重”點兒好，大家面兒上都好看,。
在飯館門口抽煙的時候,，我們碰見了一個BJ的司機，他是開轎運車的,，大家攀談了起來,。
看著他那輛空車，我忽然有了一個刺激的想法：讓他把我們連人帶車運回去,。
我一說,，大家也來了興致，鄭凱瑞說他剩下的那一條多煙可以給司機當費用,。
“好,，我也算不跑空趟兒?！蹦撬緳C琢磨了一下,，初步同意。
經(jīng)過討論,，考慮到要過進京檢查站什么的,，大家決定只讓轎運車拉兩輛車，五個人坐剩下的那輛車,。
進高速后,，我們又改變了主意，在第一個服務(wù)區(qū)把這輛車也開上轎運車,，到最后一個服務(wù)區(qū)再開下來,。
這樣算是省了三輛車的油費和兩輛車的高速費。同時,，樂得清閑,，不用開車。
“電影里的車內(nèi)戲就是這么拍的,，用一個平板拖車拉著……”我坐在鄭凱瑞的車里,，看著窗外說。
“我說,，你是不是有點兒太認真了,？有些事兒直接寫就行，不用都得做一次,?！?p> “自己寫哪知道讓交警查著是什么情況?。俊?p> “你丫凈出幺蛾子,，我這駕駛證剛拿回來,。”鄭凱瑞罵了我一句,，扭頭補覺去了,。
一路有驚無險，順利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