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有請,,約書亞生物公司的總裁,史蒂夫·約書亞,!”
在掌聲雷動中,,34歲的史蒂夫·約書亞走上演講臺,微笑著向眾人示意,。
“各位大都會大學的畢業(yè)生,,我很榮幸能在這個場合向各位講話?!?p> “這對我來說是一種特殊的榮譽——正如你們所知,,我甚至從未讀完過大學,出現(xiàn)在這里感覺就像我平時去健身房一樣,,自慚形穢,。”
一陣輕松的笑聲,,但沒有人打算嘲笑他,。
“我在21歲的時候,從我老家的楊百翰大學輟學了,,因為那一年發(fā)生了一起惡性事件……”
演講漸入佳境,,畢業(yè)生們都漸漸被史蒂夫的人生故事吸引,數(shù)萬人的現(xiàn)場幾乎聽不到交頭接耳的聲音,。
“……所以我常說,,永懷野心,一往無前。我希望各位在以后漫長的人生中,,能偶爾想起這句話,,那樣我的演講也不算一無是處?!?p> 現(xiàn)場響起了比上臺時更熱烈的掌聲,,而這次并非由主持人引導的,而是各位畢業(yè)生發(fā)自內(nèi)心的,。
史蒂夫·約書亞看著無數(shù)臺對準自己的攝像頭,,輕描淡寫地說:“我還想提起一件事。我就是超級英雄‘血鉑’,。”
……
很多人都好奇,,血鉑的生物戰(zhàn)甲穿起來感覺如何,。血鉑知道實情,那感覺非常糟糕,,原因有且只有一個:它是活的,。
血鉑不知道旁人是否能意識到,每天都零距離的和一個活生生的東西接觸,,感受著它在自己的體表蠕動,,生長,還要將自己的意識與它連接是一件何等驚悚的事,。你不得不信任一個活著的東西,,但任何活著的東西都是有可能背叛的。
血鉑用復眼警惕地打量著前方,。他不敢直接進入實驗室,,而是選擇進入外圍的一條活體走廊。黑暗和視角狹窄都無法成為他的阻礙,。他知道這座迷宮里會有什么,,但它們會出現(xiàn)在哪條路徑上,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完全無法預料,。
他淌著血水跨過一條河流,又走過一個原本用來伏擊夏伯陽的傳送點,。他檢查了一下傳送核心,,沒有發(fā)現(xiàn)被修改的痕跡。當然,,那個控制中樞就算已經(jīng)被破解,,也不會有這么大的權(quán)限……
血鉑在內(nèi)心發(fā)出了一聲嘆息,他真不喜歡這樣,,每次感覺都很糟,。
他身上的生物戰(zhàn)甲“生長”出了兩條長著猙獰開口的觸手,,狠狠地扎進作為傳送核心的心臟中。
……
“史蒂夫·約書亞,,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緋紅侍從’?!?p> “好的……”
“怎么,,不滿意名字?更多的新出道的超級英雄可是連個有寓意的名字都沒有,,只能叫‘XX小子’呢,。”
“不,,不是……”29歲的史蒂夫·約書亞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說:“我為什么要做超級英雄呢?”
坐在對面椅子上的“師傅”瞇起了雙眼,。
“你知道質(zhì)疑我需要支付的代價,,對吧?!?p> 史蒂夫·約書亞顫抖起來,,他流著淚說:“對不起師傅,您可以隨意處罰我,,我只想知道答案,。”
“師傅”嘆了口氣,,說:“這都是為了正義,,小子?!?p> “……正義,?”
“正義,或者也可以說生意吧,。為什么我早早地就加入了合眾英雄聯(lián)盟,,就是因為合眾英雄聯(lián)盟壟斷了一門生意——對正義的定義權(quán)。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偉大的商業(yè)行為了,,它是現(xiàn)在人類的文明的支柱,。”
看著茫然的約書亞,,師傅聳了聳肩,。“我知道你現(xiàn)在聽不懂,你還以為我們超級英雄是毗濕奴,,干著費力不討好的守護世界的活,。我告訴你吧,我們還是梵天,,也是濕婆,。你很快就會明白的……你有天賦,有一天我會告訴你全部真相,?!?p> “但在那之前,你需要去做一件事,,如果做得好,,可以抵消你的懲罰?!?p> 看著桌上的照片,,史蒂夫·約書亞的瞳孔放大了。不,,這不可能,絕對絕對不可能,,這只是場噩夢,。
“去和你的過去告?zhèn)€別吧?!?p> ……
血鉑在黑暗中無聲地前進,。
合眾英雄聯(lián)盟有一位叫紅蜘蛛的女英雄,她利用鎖鏈在高樓之間蕩來蕩去地移動,,那不是最有效率的方式,,但那是最優(yōu)雅的方式。
血鉑的移動方式毫不優(yōu)雅,,但十分安全,。
戰(zhàn)甲讓他和墻體融為一體,像游泳一樣在活體的建筑中移動,。他可以感受到戰(zhàn)甲傳來的模糊的情緒:溫暖,,舒適,以及進食欲,。它的胃口永遠有這么大,。
如果有一個旁觀者能看到血鉑“游動”的畫面的話,他會發(fā)現(xiàn)這就像一幅浮雕在墻壁上走路,。血鉑的戰(zhàn)甲變得更加鮮紅,,似乎也更加緊實,就好像戰(zhàn)甲被強行壓縮了一樣。戰(zhàn)甲本身的尺寸也古怪地膨脹了起來,,產(chǎn)生了些許的變形,。
而隨著血鉑游過一段走廊,那條走廊的色彩就黯淡一些,。
……
“你有想過畢業(yè)以后要做什么嗎,?”
21歲的史蒂夫·約書亞躺在草地上,說:“什么都不做,?!?p> “什么都不做?”
身旁的拉丁少女驚訝地仰起上身來,,擋住了約書亞的視線,。
“你的人生是不是有點太墮落了?”
“隨你,,擋著我看太陽了,。”
少女的發(fā)絲讓約書亞感覺臉頰癢癢的,,發(fā)絲的溫度讓他感到一絲暖意,。奇怪,頭發(fā)是沒有體溫的,,也許是陽光吧,。
“你以后不去STAR工作,或者留校當個分子生物學教授,?”
約書亞不知怎么的,,忽然很想故意和她唱唱反調(diào)。他閉上眼睛,,說:“待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里做實驗,?那還不如就像現(xiàn)在這樣躺著呢?!?p> “沒有夢想啦,?”
“沒有,要墮落就墮落的徹底一點,?!?p> “騙人?!?p> 少女躺回了他身邊,。
天上的浮云又變換了幾個形狀,他還是忍不住問:“為什么說我騙人,?”
“因為墮落不是這樣美好的事情,,我見過墮落的人是什么樣的,。”
他們都沒有再說話,,在槍聲與尖叫聲響起之前,,一直都只有風聲。
……
血鉑遭遇了幾次伏擊,,幾個本不應該互相連接的通道,,入口突然改變了位置,原本游蕩在迷宮各個角落的超能力者與怪獸們聚集到了一處,。但它們沒能給血鉑造成任何麻煩,。毀壞實驗體固然令他心痛,但命是只有一條的,。
“餓,,還需要更多……”
血鉑感到不寒而栗,他始終都不敢一次性進行過量的吞噬,,為的就是一定程度上能抑制戰(zhàn)甲的食欲,,他很清楚,這東西餓瘋了會怎么樣,。
“這是必要的,,這是必要的……”
腦海中的欲望不斷地高漲,而血鉑的意識漸漸地有些模糊,。
當然,,這種程度還完全能忍受,我們從出生起就在共生了……
血鉑向地下更深處前進,。
……
17歲的史蒂夫·約書亞驚恐地看著眼前的棕皮膚少女,后者看著他的右臂,,比起害怕,,似乎更多的是困惑。
“殺了她,!殺了她,!保證我們的生存!”
腦海里的那個聲音在咆哮,。少女舉起雙手,,說:“我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你可以當做我從沒來過,?!?p> “快點!她出去之后就會上報警察,,甚至可能是聯(lián)盟,!我們要活下去,!”
只要抬起手臂就可以了,“它”會好好地解決一切的,。
但鬼使神差之下,,他沒有那么做。他說:“我,,我可以解釋的,,我在嘗試治療自己……”
他本以為會看到厭惡與恐懼混雜的神情,但少女反而問道:“你是變種人,?那不是疾病……”
“我不是,,這個……是我生下來就和我在一起的東西,它就像一個器官,,只是后來開始和我說話了……”
“所以你就嘗試自己治療自己,,為什么沒有去聯(lián)盟之類的地方試試……啊,我明白了,,怕被做成標本,。”
這次史蒂夫·約書亞和共生體的意識罕見地達成了一致,。
“是的,,我,我很害怕,,我既害怕被發(fā)現(xiàn),,更害怕被這個共生體奪取了意識,它目前還無法對我動手,,但我不知道將來會不會……抱歉,,它又在我的腦子里……”
“不,不會的,?!?p> 少女不知為何果斷地給出了否定的回答。在史蒂夫·約書亞困惑的目光中,,她卷起了自己的衣袖,。
黑色的共生體像紋身一樣爬滿了少女的上臂,但她似乎并不覺得不適,。她微笑著說:“你好啊,,我叫奧菲利亞,我和我的朋友黛西也是從出生開始就在相處了,,讓我教教你怎么做吧,。”
……
當血鉑最終進入實驗室的時候,,他看到了一片狼藉的景象,。
所有的培養(yǎng)倉都被破壞,,所有的實驗體都消失了,營養(yǎng)液在地板上流了一地,。血鉑原本想連接實驗室內(nèi)的神經(jīng)組織來調(diào)查這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卻發(fā)現(xiàn)所有的神經(jīng)組織都已經(jīng)被燒的一干二凈了。
控制中樞不見了蹤影,,但血鉑知道那充其量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真正重要的實驗信息和成果都在他的腦子里。這里沒有任何實體的文件,,可以證明任何一個實驗發(fā)生過,。哪怕夏伯陽一行人拍下了實驗室的照片,也不能證明任何事情,,聯(lián)盟的輿論團隊會把一切都處理好的,。
只需要抹殺掉他們就可以了。然后世人就會忘記他們的存在,。沒錯,,這種事已經(jīng)發(fā)生過不止一次了,我將贖罪,,我將贖罪……
血鉑突然打了個寒戰(zhàn),。
他意識到,現(xiàn)在不會再有腦海中的聲音來嗤笑他的想法了,,那個聲音只會不斷地索求著食物,。是他在許多年前把它變成這樣的。但不知為何,,此刻這個聲音的缺失顯得如此不正常,,像油畫上一塊猙獰的空白。
……
這是一段已經(jīng)被所有人遺忘的記憶,,包括這段記憶的主角自己,。
7歲的史蒂夫·約書亞跪在圣人像前,向十字架上的人不住地祈禱著,。
“我將贖罪,我將贖罪……”
他的手上被釘上了長釘,,鮮血從中不斷地涌出,。這是因為他今天犯了一件大錯,他居然公然拒絕了向神父懺悔,,這更進一步地證明他是撒旦之子,,被詛咒的嬰兒。
從他帶著那不詳?shù)募t色印記降臨在這座宗教氛圍濃厚的小鎮(zhèn)那一天開始,,不幸就籠罩了約書亞家族,。在史蒂夫的母親不堪羞辱,,上吊自殺之后,他的父親承擔起了教育他的責任——或者說,,看管他的責任,。
“我將贖罪,我將贖罪……”
他是有罪的,,他是不潔的,,他必須無條件地服從,他在這服從中甚至慢慢地找到了一點欣慰,。但不知為何,,他今天是如此的疲累,以至于無法專注地祈禱,。他是有罪的,,他必須是有罪的……
可是他內(nèi)心有一個問題。
“‘懺悔’這個詞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識不太清醒了,,可這個問題還縈繞在腦海中。
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那聲音笑的是那樣肆無忌憚,,以至于讓人害怕。史蒂夫環(huán)顧四周,,卻看不到任何人,。
“‘懺悔’的意思是,咱們?nèi)コ粤怂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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