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外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她知道,要等的人來了,!
一片漆黑中,,慢慢探出一道身影,,那人走進大營,,借著外頭的火燭光,,赫連歡隱約辨識出來人,,正是從奐城離開的華澤蘭,。
她來到赫連歡身邊,,想幫她解開捆綁的繩子,卻發(fā)現捆著她的都是鐵鏈,,根本弄不開,。
赫連歡小聲道:“我身上有一把匕首,削鐵如泥,?!比A澤蘭連忙去找,果然在她的腰間摸到一把匕首,,這才將她身上的鐵索一一割斷,。
“蕭琮已經離開這了,,他回了大梁?!焙者B歡點了點頭,,心道那人果然不在此處,但是就算他回了大梁,,她還是要去找他的,。
“我在外面?zhèn)淞藘善ヱR,你……能騎馬嗎,?”華澤蘭看了看赫連歡,,不確定地問道。這才幾日,,她自然知道赫連歡身上的傷不可能好得這么快,。但赫連歡卻點了點頭,然后自己站了起來,。
她們一早就商量好了對策,華澤蘭先行一步到了府都,,早早隱藏在梁軍之中,。若赫連歡成功開了城門,她就按兵不動等著與赫連歡會和,,若赫連歡出了意外,,她就去救人。
華澤蘭早一步到了府都,,對這里軍士巡查的情況更了解,,且又是入了夜,她帶著赫連歡七拐八拐,,果然已經出了軍營,,來到一片枯敗的林木中。等到了此處,,赫連歡立即認了出來,,出了林子就是去碧玉山的路。
“慕正風戒備森嚴,,我們不能走大道,,就算是小路也不成。所以我們先進山,,從碧玉山里穿過去,,就能去大梁了?!比A澤蘭解釋道,。
赫連歡點了點頭,,也同意她的安排。這條路雖說艱難了些,,但卻是最隱蔽的路徑,。按照她們之前的安排,若是失敗,,便只能強攻,,這件事她留給了染兒和宇文懿,至于她,,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赫連歡與華澤蘭騎上馬,,朝著碧玉山而去。
路上,,赫連歡問道:“你確定他已經回去了嗎,?”
華澤蘭回道:“我吩咐凌雪緊盯著,說幾日前一輛馬車駛出了北城府府都,,她欲進一步探查,,卻被暗衛(wèi)攔下,想來這人多半就是了,?!?p> 赫連歡沉默片刻,問道:“當日帶兵攻城的,,當真是他嗎……”雖是問句,,但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v是華澤蘭騙她,,染兒也不會騙她,北城府萬千將士也不會騙她,,她曾拿了他的畫像去問當日幸存的府軍和百姓,,他們真切地看到,就是這人領兵攻破了北城府府都,,潑天的仇恨,,怎么可能認錯呢?
華澤蘭果然也給了她肯定的答案,,“若你實在不信,,等到了大梁帝都,你自可親自問一問,。他帶兵圍了北城府,,大梁內部又紛爭不斷,我早已派細作潛入了帝都,,我們又有布防圖在手,,到時候你就能進城見到他了,。”
“不必等到大梁,,我現在便可查驗,。”赫連歡摩挲著手上的韁繩,,不疾不徐地走著,,忽然一揚馬鞭,朝著碧玉山而去,。華澤蘭一愣,,隨即馬上追了上去。
赫連歡縱馬來到了碧玉山一處,,華澤蘭隨之而停,,望著面前的灼灼梅花,心中微微訝異,,不曾想這深山之中竟藏著這么一處絕佳的景致,。
赫連歡下了馬,一步步朝那梅林正中的木屋走去,。華澤蘭不知她來此做什么,,直到跟著她又往前走了幾步,目光鎖在眼前的墓碑,。心中一驚,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是赫連歡為蕭琮立的碑,,那上面寥寥數語,只寫了“蕭氏溫文”四個字,。
“幫我打開,。”赫連歡的話令華澤蘭十分驚訝,,不確定地反問道:“你……要打開這墓嗎,?”隨即明白這確實是最直接的法子了。若蕭琮真的死了,,就應該長眠于此,。而若是他真的沒死,此處便應該是空的,。如今赫連歡竟直接要開墓,,還是她親手葬的人……
“打開吧?!焙者B歡點了點頭,,神色如常,。但內心卻并不平靜,她希望他活著,,卻又想到若他活著,,便是又騙了她。于是竟想著他若真的去了也好,,至少沒有再騙她了,,但再讓她面對一次蕭琮已死,是如此殘忍,,讓她心痛不已,。
天色朦朧,她沉默不語,,拿著鐵鍬,,一點點將土撥開。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土里終于慢慢顯露出一具棺木來,。華澤蘭立即收了手,站在一旁,,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你真的要打開嗎?”
赫連歡不答,,卻用實際行動展示了她的回答,。華澤蘭輕嘆口氣,只好重新蹲了下來幫她,。不多時,,那棺木顯露出完整的樣貌來,赫連歡輕撫著這具棺木,,強忍著酸楚的淚水,,她的手劇烈地顫抖著,若他真的長眠于此,,就在這棺木里,,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就這么隨他去了,。
華澤蘭看出她的勉強,,連忙道:“要不就算了吧?”
赫連歡卻搖了搖頭,,執(zhí)意要去打開那棺木,。不管怎么樣,她都得要一個結果,不論是他騙了她,,還是他真的已經不在了……
此時天色已經放亮,,她打開棺木后也能看清里面的狀況了。里面的確空空蕩蕩,,這是一具空棺,,沒有了本應靜臥于此的人。
赫連歡一時間百感交集,,她慢慢合上那棺木,,癱坐在地上,雙手摩挲著那石碑上的每一個字,,恨不得將這個名字揉碎在手心里,。又哭又笑,幾近癲狂,。
華澤蘭靜靜地站在赫連歡身后,,心中也涌起萬千思緒。這種被人背叛,、愛恨糾葛的痛苦,,她又何嘗不明白呢?
天色漸漸明亮,,北城府仍戒備森嚴,,宇文懿望著高高的城墻,那城墻上站著一位威風凜凜的將軍,,他站在臨時搭建的塔臺上,,模糊地辨認出這人,多半是赫連歡之前提及的慕氏之子,,大梁最年輕的將軍慕正風,。
昨日赫連歡未歸,他就知道是出了意外,,此刻見到守城者是慕正風,,便知此人不止勇武,,且有智謀,。他輕輕嘆了口氣,心中已然明了還是難免這攻城一戰(zhàn)……
大梁,,帝都,。
大梁戰(zhàn)事頻頻,內憂外患不斷,,原本平靜祥和的帝都也風聲鶴唳,,巡視的軍士比以往多了一倍不止。華澤蘭與赫連歡褪下大周的服飾,雇了一輛馬車和一個車夫,,晃晃悠悠地來到帝都城門前,。
“哪里來的?下來下來,,例行盤查,。”守城士兵將馬車扣下,,面色肅然,。華澤蘭緩緩從馬車里走出來,對那士兵笑道:“軍爺,,這馬車里就坐了我們姐妹二人,,我剛從鄉(xiāng)下接回我這年幼喪父的表妹,您行個方便,,別嚇著她,。”
邊說著邊塞給他一錠銀子,,那士兵一聽是個喪期之人,,便覺得有些晦氣,但還是挑開車簾望了一眼,,見里頭確實只坐著個柔弱女子,,當真是一身縞素,便很快放下了車簾,,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好了,,走吧?!?p> 華澤蘭又向那人道了謝,,這才重新上了馬車。赫連歡方才斜著靠坐在馬車里,,待馬車駛入帝都后才坐正了,。她面色平靜看不出什么,但心里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此行入梁,,她必是要做個了結了……
入夜,她們二人隨便找了家客棧,,盡量不引人注意,。赫連歡披上白色狐裘,半張臉都埋在衣袍里,。等華澤蘭領著她到了房間,,才脫下了狐裘露出臉來。她畢竟在帝都待了那么久,保不準有人認出她來,,而華澤蘭只在街上露過那一次面,,過了這么久想來也沒人記得她的模樣。
華澤蘭給二人倒了杯茶,,對赫連歡道:“這帝都的防衛(wèi)我都已經查探清楚了,,只是不知你的打算?!焙者B歡看了她一眼,,說道:“你既然已經摸透了,卻一直沒有動手,,這是為何,?”
華澤蘭放下手中的茶盞,嘆了口氣:“當初他在王府的時候,,我能安插進去一個細作,,如今他已入了宮,我縱有千百手段也沒那個本事潛進宮里,?!?p> 赫連歡望著茶杯中浮浮沉沉的茶葉,想起一件事來:“據我所知,,蕭琮在大周的這些日子,,大梁這邊有人替他在大梁遮掩,我偶然得知,,那人是他兄長,,如今他既然回來了,那他兄長又去了何處,?”
華澤蘭聞言一驚,,恍然也想起一件事來:“我聽說就在前幾日,從宮里出來一輛采購的馬車,,明明不到采購之日卻出了宮,,而且避開所有人,悄無聲息地出了城,,我的人察覺不對,,便追了上去,但那輛馬車出城后果然不是去采購,,而是直接進了帝都外的蒼山,,再找那馬車的蹤跡,,就尋不見了,。”
如此說來,這輛馬車里坐著的多半就是蕭琮的兄長了,。赫連歡回想起當初在萬春園聽到的對話,,他兄長親自來大周接他,但是蕭琮卻不愿回去,,所以他們二人的關系應當不錯,,如今蕭琮回來,他將他兄長送出來暫避風頭也是情理之中,。
想起往事,,赫連歡不禁又涌起一陣酸楚,她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蕭琮執(zhí)意留在大周的原因,,她知道蕭琮的性子,,永遠是顧全大局,他不會為了她就決定留下,,一定還有什么別的緣故,。如今重新想來,才明白他留在大周的原因竟是為了北城府,。
果然兜兜轉轉,,他還是要與她為敵,他索要杭城也根本不是他說的那一套,。只恨她有眼無珠,,眼盲心瞎愛錯了人,這代價卻由她父侯替她承擔……
“我們既然暫且入不了宮,,便試著去找找那位二殿下,。”赫連歡如此道,。
華澤蘭點點頭,,“我已經派了人去找,但……”
“我知道,,他既然把人送了出去,,就沒那么容易讓人找到?!?p> 華澤蘭嘆了口氣,,“我如今手中空有布防圖,但還是沒有把握,。但愿能找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