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中山,,鐘書辦的可遠(yuǎn)不止三件事,。
這邊唰唰給黃賢安排了四件事,給黃賢整得都有點兒麻,,大冬天的,,肥碩的臉上愣是出了滿額頭的冷汗,聽罷吩咐良久,,黃賢才苦笑著說:“小人……一人恐難遽于完成府君吩咐的事務(wù)……還請府君明鑒吶,。”
鐘書思忖片刻,,道了句:“倒也是,。”少傾后又吩咐道:“事當(dāng)有輕重緩急,,你可先行一,、四條,充實署中吏員,,如此你我也可輕松些,,至于二、三,,你可先作書,,使你家族人、親朋,、仆役能識字,、善言談?wù)撸マk之,?!?p> 黃賢聽罷,臉上的僵硬表情才稍稍緩和,。于是唯唯道:“小人這便去辦,!”言罷,便要轉(zhuǎn)身往外頭走,。
“等等,。”鐘書想了想又給黃賢叫住了,。
黃賢轉(zhuǎn)身,,笑臉簡直比苦還難看:“府君尚有他事吩咐小人么,?”
“吩咐倒也談不上,”鐘書坐在案前,,一邊沉思,,一邊用手指敲擊著桌面,“你家中可有糧食,,能讓我平價買些么,?”
現(xiàn)在除了國相署無法正常運轉(zhuǎn)的問題困擾著鐘書,還有一點便是糧食問題,。
目前為止,,他從入冀州境內(nèi)收聚的流民已然達(dá)到三千人之多,雖然之前沮授贊助了五千石,,但是這些也是杯水車薪,,算下來估計也就只夠吃一個月左右,他又不可能放著那些流民不管,。
黃賢松了一口氣——不是讓他再辦什么事兒就好,,當(dāng)即就回答道:“小人家中尚有數(shù)…百石糧,府君若是需要,,小人明日便使家中仆役送來,。不需府君出錢,權(quán)當(dāng)小人送于府君當(dāng)見面禮,?!?p> 鐘書不由多看了黃賢一眼,這人倒挺懂事,,而后又搖了搖頭,。
他倒不缺這五百石糧食錢的錢,于是就說啦,,你這五百石糧食太少啦,,完全不夠我用的:“你家余糧既不多,可否告知我國中哪戶人家屯糧多,,我好遣人往購之?!?p> 黃賢一聽微微怔住說:“府君要糧何用耶,?”
鐘書一指外頭,稍稍交代了一下流民的來歷,,又言道:“彼等需進(jìn)食也,,我為國相,當(dāng)不得使治下之民凍餒餓殍而死,?!?p> “府君真仁慈也,!”黃賢作了一揖,隨后豎起手指開始介紹,,“便有盧奴人士張世平,、蘇雙者,彼為豪商,,家中財貨累有鉅億,,此二人雖以販馬為主業(yè),其家糧谷亦不在少,;又有無極甄氏,,世二千石,家主上蔡令甄逸前歲卒于任上,,更兼今歲大亂,,其家便廣儲糧谷。府君若需,,可遣人往之詢問,。”
而后,,黃賢又說了幾家,,鐘書也只記住了名兒,完全不似張世平,、蘇雙與甄氏這般出名,。
得知了誰家有糧之后,鐘書又詢問了上一任國相因何而死,,黃賢只道他也不知曉,,于是作罷。
鐘書擺了擺手,,令黃賢外出忙事了,。
此時,偌大的房間,,就只余他一人在其間,,靜靜思考。
國相不是那么容易當(dāng)?shù)?,困難很多,,但是只要越過這些困難,迎來的便是通途,,雖然是句廢話,,但鐘書謹(jǐn)以此勉勵自己。
稍事休息后,,鐘書摸出了之前在雒陽時,,韓馥交給他的那封推薦信——之前行程經(jīng)由巨鹿郡也只有數(shù)十里的地段,,加上上任心切,又有流民相關(guān)事宜,,便沒有第一時間找上田豐,。
如今至了中山,身邊缺乏人手,,鐘書便第一時間想到了田豐,。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著自己親自前往去見,,蓋因此人性格剛直——派個人過去說不定就給人觸怒啦,,然后就不來了。
但現(xiàn)在沒有辦法,,只能派人過去了,,于是鐘書從座中起身,到外頭找到了協(xié)助安置流民的郭嘉,,雖然現(xiàn)在事務(wù)繁重離不開人,,但真要找別人去請?zhí)镓S,他也有些不放心,。
交代清楚之后,,郭嘉點了點頭,就說既然是兄長要找的人,,那他肯定給人請過來,,并表示明天就動身出發(fā),而后頓了一頓道:“不知兄長將要如何安頓這些流民,?”
鐘書笑了笑:“我自有安排,。”
郭嘉心說咱們兄弟倆你還賣什么關(guān)子,,就連忙問道:“敢請教,。”
“等署中吏員充實了些,,便往城內(nèi)外走訪,,凡在舉、純等叛亂中舉家罹難者,,征其田宅為國有,,而后使流民分居其中,授予田宅,,還其耕種。
然,,所授田宅,,皆為國有,,彼等實為國耕種,所獲上繳……三成,,流民但有青壯之丁者,,征為國中防衛(wèi)之兵,期滿一年,,免田租,,房宅私有?!?p> 起初,,鐘書定的是,收取被授田流民耕種的收成五成,。
但他現(xiàn)在就站在流民群體不遠(yuǎn)處,,看著那些人搭建棚院——青壯用力,老少婦孺從旁協(xié)助,。建的臨時居處足夠簡單,,但每個人也都足夠用心,甚至臉上還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口中不斷叨念著他的好,。
如此,到嘴邊的五成,,生生念不出來,,最后改成了三成。
“兄長何不多收些,?”郭嘉面露不解,,疑惑問道,“彼等本無田土房宅,,全賴兄長授之,,便是多收,彼等亦無怨言,,更兼府庫空虛,、吏員又需發(fā)放俸祿,國中事務(wù)百廢待興,,何處都缺錢糧啊……”
“我曾在遇見這些流民時,,曾言道:我是新任中山國相,爾等可隨我往中山一行,,有我在日,,不使?fàn)柕仁軆鲳H饑餓之苦。
以平田畝產(chǎn)三石為算,戶分百畝,,耕一年歇一年,,人均落得也不多。我若多收一成,,彼等便要多忍饑挨餓一月,。再則,我如此做,,又與收蓄流民以為佃農(nóng)的豪右有何區(qū)別呢,?”
郭嘉無以為對,沉默不語,。
鐘書拍了拍小郭嘉的肩膀,,寬慰道:“夫立大事者,莫不以民為貴,,以民為本,,此兄之意也,望弟明我心,?!?p> 對此鐘書倒是能理解,畢竟這一位按照原本歷史的走向,,那是曹老板手底下的人吶,,一個缸里如廁的,估計兩人的理念就差不多,。
現(xiàn)在趁著郭嘉年齡還小,,給他灌輸點兒自己的理念先。
郭嘉聽罷,,點了點頭,,就說兄啊的意思我明白啦,又羞愧道:“今日才知兄長不止仁義,,心胸更是寬廣,,更兼抱負(fù),弟方才妄言,,還請兄長寬宥,,弟當(dāng)以兄長之念勉之?!?p> 鐘書要的便是這種效果,,笑了一聲說道:“你我兄弟,無需這般客氣,。對了,,此去或有風(fēng)險,,我令幾人隨你一起,充當(dāng)護(hù)衛(wèi),。巨鹿田豐其人……性格較于常人或有些怪異,,他若執(zhí)意不來,還需弟將其說服,,想盡辦法將其帶來?!?p> 郭嘉不禁疑惑,,咱哥倆也算是見識過不少賢達(dá)了,但——“兄何愛此人耶,?”
鐘書思忖片刻,,說道:“其才……當(dāng)不在令兄之下,甚至遠(yuǎn)過之,?!?p> 可不是不在郭圖之下嘛,鐘書以史為鑒,,輕而易舉地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
“弟知之矣?!?p> 可能鐘書不知道,,在陽翟郭氏一族中,郭圖被視為青年一輩的俊彥,,族中長輩都認(rèn)為他能勝任二千石官,。才具遠(yuǎn)過郭圖……郭嘉也不禁對田豐產(chǎn)生了興趣。
說到了郭圖,,郭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和鐘書商量道:“來至中山,還未與家人聯(lián)絡(luò),,我欲作書一封,,還請兄長遣人送至陽翟?!?p> “兄也欲作書與元常,,便一道吧?!?p> ◇
潁川陽翟,。
相比中山國的遙遠(yuǎn),這里去雒陽的路程就顯得近多了,。
在陰修被問罪入獄之后,,朝廷即刻任命新任太守前往赴任,故而在鐘書還未至中山國時,潁川的新任的太守便先一步到了,。
與此同時,,郭圖在往叔父郭祥家中探望。
這會兒郭祥的病情已經(jīng)好了不少,,已然能下地走路啦,,郭圖就扶著自家叔父在門口溜達(dá),走了一會兒,,郭圖便開始大吐苦水:“叔父,,新任府君勢欲裁汰我等陰府君拔擢的吏員,小侄當(dāng)如何耶,?”
郭祥微笑問道:“你意如何耶,?”
郭祥倒是一直很看好族中的這位后輩,故而在郭圖父親在外為官時,,愿意從旁指點教育,,傳授人生經(jīng)驗,郭圖也樂于聽取,。
當(dāng)叔叔的自然懂親近的侄兒,,郭圖一向有主見,郭祥便先詢問他自己的想法,。
郭圖就說,,他想去雒陽找韓馥,這位同郡的韓公很看好他——“侄意先入其府中為賓客,,他日韓公若得升遷,,小侄亦能受拔擢,叔父以為如何,?”
“可再稍等些時日,。”
“哦,?”郭圖一聽,,不禁側(cè)起耳朵,“愿聽叔父教誨,?!?p> “汝前些日子不是言韓文節(jié)或有所圖么?可等此事過去,,再往雒陽一行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