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方儒言
夜幕降臨,,阿容渾渾噩噩醒來,。
她做了噩夢。
夢見飛機(jī)出事,,旁邊的擋風(fēng)玻璃嘭一聲碎掉,,她整個人都被吸溜了出去,非常頑強(qiáng)的抓住了飛機(jī)的后翼,。
別問她怎么做到的,,問就是做夢不講道理。
她只知道底下白茫茫一片,,摔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死狀凄慘。
啊,,她不要死,,她再也不坐飛機(jī)了!
嘭——
飛機(jī)爆炸,,她整個人墜落下去,,在失重的那幾秒內(nèi),她空白的腦子里只有恐懼,。
等到醒來時,,那種失重的恐懼還縈繞在心頭。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她白日里明明思索的是美男,,為什么會夢見飛機(jī)事故?
可惡,。
阿容撫了撫悸動不已的胸口,,喝了杯羊奶壓壓驚,然后掀開帳篷查看,。
還好,,天黑了,但沒完全黑,,她還是能搞點(diǎn)正經(jīng)事,。
她記得張庸這些奴隸住在哪個部位,拿上披風(fēng)就去找人。
兩人還在原來的小糞坑旁邊會面,,一見到阿容,,張庸略顯激動。
“姑娘,,可有眉目,?”
若沒有阿容,張庸為了搶奪木屋內(nèi)的主人準(zhǔn)備了兩個方案,。
一靠哄騙女童問雅,,讓她把月華帶出來,二靠聲東擊西,,扛起人就跑,。
一肯定是沒希望了,二呢,,阿容覺得實(shí)力差距過大,張庸可能被禺知血虐,。
所以她想了個接地氣的法子,。
“不如挖地道吧?”
張庸愣住,,下意識:“?。俊?p> “挖地道,,來得及嗎這,?”
阿容道:“他們暫居的這片草地土質(zhì)不算特別堅(jiān)硬,你帶著幫手趕緊挖,,說不定幾天就通了,。”
張庸隱憂:“鬧出的動靜會不會太大,?被人發(fā)現(xiàn)怎么辦,?”
再大的動靜也大不過張庸想放火燒糧倉再劫人的想法。
“把地道挖深一點(diǎn),,不會有太大問題,。”
“問雅那陰陽人不好哄嗎,?”
張庸只曉得問雅天生陰陽,,神力無比,且吃得多長得慢,,對于她妖異的心性那是一概不知,。
“我是哄不住,這女童是妖瞳,一雙眼格外神異,,像是能看破人的內(nèi)心,。”
張庸低頭思索半晌,,下定決心道:“好,,就挖地道!”
大方向定好后,,兩人再琢磨其他細(xì)節(jié),。
“久待于此,他們難免懷疑,,我明日必須回姑臧一趟,,但管事放心,不過兩三日,,我還會找機(jī)會過來,。”
“不過事成與否,,我卻幫不了什么了,。”
張庸搖搖頭道:“沒事沒事,,姑娘能幫在下探知消息就已經(jīng)很仗義了,。”
雖然對阿容要回姑臧有些不放心,,但張庸也明白,,姑臧城的事情多,阿容留在這兒,,總有些不對頭,。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賭一把人品了,。
翌日,,阿容特意早起,開始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城,。
安歸得知消息趕來,,他眼底是兩團(tuán)烏黑,編發(fā)上還遺有水漬,,想必是剛洗完漱就急急忙忙趕來,。
“不,不是說好要多待幾天嗎,?”
阿容笑道:“我是想多待,,可也不急于一時,姑臧那邊還有些事情未處理,我不能失信于人,?!?p> 安歸覺得這都是借口,肯定是昨天在落風(fēng)谷時,,他唐突了她,。
明明說好的。
“大后天不是你的生辰嗎,?我自然要回去備禮,。”
阿容神情自然,,一點(diǎn)也不避嫌,,仿佛昨天真的是喝醉了,什么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凈,。
“真,,真的嗎?”
他聲音有些惶恐,。
“你怎么了,?為何一夜不見,你臉色這么差,?”
阿容恍然大悟道:“啊,我聽說赫蘭然說,,是你背我回來的,,你身上還有傷呢,一定裂開了吧,?!?p> “你不記得了?真的不記得了,?”
“我酒量不太行,,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若是的話,,我下次一定戒酒,。”
“不是,,沒有,,你很安靜,特別……特別的,、好說話,。”
說著說著,安歸頹喪的臉上重回少年意氣,。
“我送你回去,。”
不記得就好了,,不記得他也就當(dāng)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
反正阿容就在姑臧,他多串串門,,總能找著機(jī)會展示他男子漢的一面,。
“你還受著傷呢?!?p> 阿容神情頗為無奈:“你要好好養(yǎng)著,,不然大后天生辰上病懨懨的,玩都玩不盡心,?!?p> “我沒事,我身體強(qiáng)壯得很,,這點(diǎn)小傷根本沒什么,。”
安歸拍拍胸膛,,借此證明自己的強(qiáng)壯結(jié)實(shí),。
阿容便挑眉而笑,語氣多了幾分熟稔:“安歸,,你要聽話,。”
這是阿容第一次叫他名字,,沒有什么特勤的后綴,,就簡簡單單兩個字,卻能掀起安歸心里的浪潮,。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聽從,。
“好?!?p> 聽從完還要期待,,他這么乖,她會不會夸贊他,。
“那就期待來日再見,。”
阿容踩著馬鐙翻上去,,拽著韁繩要走,,沒等到夸贊的安歸又?jǐn)r了上來,。
“等等等,要不還是我送你吧,,萬一還有馬賊呢,。”
提到馬賊,,阿容神情嚴(yán)肅了點(diǎn),。
“馬賊一事我不好多問,可他們沖著你來,,明顯不是什么劫財(cái),,那就只剩結(jié)仇了?!?p> “既是有仇,,那么一擊不中,他們只會隱,,未必會退,,你更應(yīng)當(dāng)心?!?p> “希望我來日再來禺知,,能看到一個健健康康的特勤,這草原上的風(fēng)貌我還沒看夠,,得勞煩你繼續(xù)帶領(lǐng),。”
安歸就被阿容這一通關(guān)切砸得頭暈眼花,,連連點(diǎn)頭,,眼睛都彎成小月牙。
直到阿容在幾位禺知勇士的護(hù)送下踏上了回姑臧的路,,他才感受到離別的苦澀。
人都走沒影了,,安歸還眼巴巴守在大營入口,,那翹首以望的模樣,特別像是一座憂郁的望妻石,。
在一旁圍觀的赫蘭然:……為什么總感覺阿弟不太值錢的樣子,?
禺知的勇士將阿容護(hù)送到城外就掉頭回去了,至于阿容騎的紅棗馬,,禺知也大方揮手,,直接贈她。
阿容一路行駛到武威巷,,從王府后門繞了進(jìn)去,。
因?yàn)橥鮾x閑不住跑去了郊外的莊子,,所以清輝院很冷清,連云慧都不在,。
阿容回房簡單換了一身衣裳,,便拿了裝指甲油的箱子和虎二爺留下的東西去找陳夫人。
這才剛出園子,,一位穿著暗青錦緞手握折扇的男人笑著迎上來,。
“阿容姑娘從禺知回來了?”
阿容頷首:“方先生,?!?p> 方儒言,王西游最看重的謀士,。
游大爺雖然明面上不怎么管事,,但實(shí)際上與草原大宗交易都會派方儒言接管。
而此人出生翼州寒門,,野心和手段都不小,,一直想借草原勢力搗鼓其他。
只是虎二爺和陳夫人都防備得緊,,所以方儒言的打算一直沒成,。
不過他在姑臧培養(yǎng)不了勢力,在草原上卻是逍遙自在得很,。
王西游卷入滄瀾王庭繼承人之爭,,這位可是費(fèi)了不少功夫。
方儒言關(guān)懷道:“姑娘方才回府,,怎么不歇著,,又要往哪兒奔忙了?!?p> “先生日理萬機(jī),,阿容不過是處理些瑣碎,就不說出來叨擾先生,?!?p> 府里想求娶阿容者甚多,方儒言算一個,。
且是眾多心懷不軌中最令阿容反感的一位,。
又老又普還自信,一邊說著“此女雖無顏無才,,但性情溫篤,,娶來操勞家中侍奉老母還是尚可的”,一邊又惡心巴拉覬覦她的手藝和身子,。
阿容在府里能有這么多副業(yè),,說來還得感謝他的‘激勵’,。
阿容忍著惡心回應(yīng),完了就想走,,方儒言上前一步攔住,。
“姑娘何急,某一直在草原上奔波,,今日回府,,才知湘州那邊的公子來了,聽聞儀公子俊美非凡,,手段不俗,,所以特來向姑娘討教?!?p> “討教不敢,,阿容不過是個侍女,厚望難負(fù),,告辭了,。”
“誒,,姑娘,。”
方儒言直接上手去抓她胳膊,,阿容立馬甩開,,秀眉微凜:“先生自重?!?p> “阿容姑娘,,某誠心求問,你又何必避我太急,?!?p> 方儒言不惱,認(rèn)為阿容不過是平庸女輩,,難識時務(wù),。
她不識,他來替她辨,。
“姑娘雖成為王儀貼身侍女,,可萬不可高枕無憂,?!?p> “我們這位儀公子,可非表面上的寬容和善,,姑娘手底下私藏甚多,,王儀要是查了出來,,某實(shí)在是不忍姑娘受囹圄之苦?!?p> 阿容不知該笑他把王儀看的太高還是太低,。
都這時候了,自身都難保了,,還想在王儀眼皮子耍心眼,。
行啊,她就賠他耍,,反正被針對的不是她,。
“……那依先生高見,我該如何,?”
方儒言笑道:“坦而告之,。”
阿容皺眉:“這怎可說,,公子會把我揪去官府的,!”
“阿容姑娘,你無恃無怙,,家中長輩不慈,,只身來岐州算得上孤苦堅(jiān)韌,只要找準(zhǔn)時機(jī)去王儀面前哭求一番,,他或許會憐你遭遇,,對你網(wǎng)開一面?!?p> “若公子不憐呢,?”
阿容害怕道:“他罰起人來可不管誰可不可憐的?!?p> “若是不憐,,那么就要考慮功過相抵了?!?p> 方儒言徐徐善誘,,露出的笑容愈發(fā)精明。
“可我就是個侍女,,能立什么功勞呢,?”
“儀公子身骨不佳,聽聞來姑臧這幾日頻頻犯咳疾,,我有一秘方,,可大大緩解儀公子的咳疾,這一秘方,,我愿贈予姑娘,?!?p> 阿容七分意動,三分警惕,,演技發(fā)揮得很穩(wěn),。
“這……不太好吧,先生既有如此良藥,,為何不自己獻(xiàn)給公子呢,?”
“我獻(xiàn)秘藥,不過錦上添花,,而姑娘獻(xiàn)秘藥,,卻是保命之舉,既如此,,這藥還是姑娘送比較好,。”
阿容就很感動,,抽出帕子往眼角擦了擦,,帶著哭腔道:
“先生厚善,憐我這般苦命人,,可阿容雖苦,,卻也知禮義廉恥,秘藥珍貴萬分,,我怎好白拿,。”
要說眼淚這玩意兒,,平日里阿容吝嗇得很,,一滴也不落,但演起戲來,,那真是猶如過江之鯽,,滔滔不絕。
她本就膚如凝脂,,眉若長柳,,眼角再添一點(diǎn)凄凄的紅艷,楚楚可憐中又含著嬌媚,。
方儒言看得有點(diǎn)呆,,心中暗贊。
這阿容雖姿容不行,,但身段和肌膚都是上佳,。
若日后嫁與他為婦,帳外中饋操持,帳內(nèi)軟玉相握,,也算人間妙福。
“惹姑娘傷懷,,真是折煞某了,。”
有點(diǎn)心猿意馬方儒言伸出手,,要去幫美人拭淚,。
阿容翻著白眼,一手遮臉,,含羞躲過,。
方儒言不勉強(qiáng),嘆氣道:“其實(shí)秘藥對某幫助不大,,某煩心之事,,豈是一秘藥能解決得了的?!?p> 阿容這才看他:“煩心何事,?”
“先生不妨說來聽聽,說不定阿容能盡綿薄之力,?!?p> “對某來說算難事,對阿容姑娘來說,,未必是難事,。”
方儒言殷切地看著阿容,,阿容自然也不負(fù)他厚望,,急切道:“先生直言,阿容愿助先生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