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誤入
“好校尉,,奴家再敬您一杯......”
“哎呦喂,,好郎君莫要著急呀,,可是要弄疼奴家了......”
軟香溫玉,,繾綣纏綿,,不絕于耳,。不遠處娘子郎君們的嬉笑打鬧聲如洶涌洪水般肆意灌入她的耳后,,轟得她的腦袋瓜子疼痛酸脹。
姚蘊就是被這些萎靡迷亂的嬌嗔軟吟給生生吵醒的,。
她睜著圓鼓鼓水靈靈的一雙棕色麗眸,,如迷途小鹿受了驚嚇那般四處眺望探尋。
此時的她躺在一張破舊木制的寬大胡榻上,,雙手和雙腳皆被捆得嚴嚴實實,,逃脫不得。頭頂上方是漆黑幽深的圓弧形蒙古包狀的帳幔,,四周裝飾典雅簡約,,外頭似乎有娘子在嬌嗔道將軍校尉什么的,鬧鬧嚷嚷的,,此處應該是一個頗具規(guī)模的大軍營,。
話說她怎么會到了這莫名其妙的軍帳床榻上呢,?
養(yǎng)母病故,可是養(yǎng)母待她恩重如山,。姚蘊答應過她,,定要護阿弟和阿妹一世周全。她領著阿茂和阿薇自涼州一路奔波,,欲要前往長安投奔鎮(zhèn)國公府的老夫人,。
可惜中途被一白發(fā)老嫗騙走了行囊,三人錢財盡失,。她迫不得已只能變賣私藏畫作賺錢,。交畫之時,春樓媽媽卻言而無信,,約定好的四十錢徒然只剩下二十錢,。她死活不肯離去,隨之一股異香竄入鼻間,,四肢漸漸不受控制,、酥軟無力,昏昏沉沉之間就睡過去了,。
一陣涼風輕拂而來,,她抖了抖薄瘦的玉肩,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她竟然只穿著薄如蟬翼的絹紗褻衣和褻褲,,身前春光若隱若現(xiàn)。身下的胭粉色薄紗齊胸襦裙衣帶盡散,、松松垮垮,,若是她不慎輕舉妄動,這件滑溜溜的襦裙必是坦蕩落地了,。
她小心翼翼地蹬了蹬腿,,幸好還能站起身來。挪了挪腿,,四處顧盼,,可是都尋不到什么鋒利的刀柄和利器,她只好曲膝半蹲在書桌前,,手腕上的粗麻繩沿著木桌子的邊緣來回磨梭,,只求能快快磨斷這結(jié)實麻繩。
帳門外人影閃動,,似有人欲要掀簾而入,。
姚蘊強壓下心底的忐忑不安,麻利地往回越了幾步,,順勢面朝著床榻恭恭敬敬地下跪俯首,。
粗重的腳步聲沉沉敲擊著她的心房,,咫尺之間,身前之人猛地停了下來,。復又是厚重牛皮靴咔噔一聲隨意落地,,一個男人自顧自地倚坐在前側(cè)的床榻。
倏忽之間,,男人粗糙起繭的灼熱大掌禁錮住她的白皙下顎,,猛地一吃痛,姚蘊被迫抬起頭,,遽然撞入了一雙漆亮幽深,、略帶探究的狠戾黑眸,。
姚蘊作為一名畫師,,向來體察入微、過目不忘,。一瞬間的對視,,她的心底霎時猶如有千萬塊沉重凌厲的帶刺重石狂拋而下,震得她心底陰寒生隙,、驚慌惘然,。
榻上的男人還穿戴著厚重的銀色鐵甲軍服,面容棱角分明,、清俊冷冽,,大半張臉都被厚厚的青灰胡須渣子掩埋住,一副邋遢粗魯?shù)哪???墒谴藭r他的呼吸卻有些喘急沉重,面色微紅,,眼神猩紅濕漉,,似乎不太尋常。
蕭承毓呆怔住,,意味不明地盯著身前衣衫凌亂,、玉面粉腮的小娘子,目光陰冷,,幽深莫測,。身前的娘子與他記憶深處某個小娘子的面容重疊在一起,有些相似,,卻又大為不同,。
他的厚繭食指輕輕摩挲過她下顎的白皙肌膚,似有意又似無意,。他的嘴角噙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戲謔苦笑,,也許是催情藥的藥效發(fā)作,,讓他有些魔愣了。
蕭家軍大勝北狄,,收復伊州北地十六郡,,班師回朝。他實在是高興,,今夜多喝了兩杯梨花春,,卻覺得周身愈發(fā)燥熱難耐、心潮澎湃,。想來昌德侯為了拿捏住他的把柄,,真是費盡心思,為蕭家軍凱旋的軍士招來了春樓妓生,,特意在他的酒里下了烈性的催情藥,,甚至還親自為他送來了嬌嬌美人。
絲竹樂器的悠揚奏樂之音驟然響起,,節(jié)奏輕快,、鳳舞鸞歌,是胡旋舞的熱烈舞曲,,外頭軍士們的歡呼孟浪聲一浪蓋過一浪,。
“你可會跳此舞?”他冷不丁地啞聲問道,。他的聲音穩(wěn)重深沉,、略帶沙啞,雙眸已經(jīng)沾染了幾分情欲,,順手一扯便解開了她雙手的束縛,。
姚蘊常年混跡于青樓煙花之地,最擅長為青樓女子和達官貴人們勾勒作畫,,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算是見過豬跑了,。
她微微頷首,轉(zhuǎn)了轉(zhuǎn)酥麻僵硬的手腕,,麻利地解開雙腳的粗麻繩,,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拉緊松垮垮的襦裙帶子。
她側(cè)過臉,,白皙的臉頰紅潤透亮,,跟隨著外邊悠揚縹緲的狂熱舞曲,開始緩緩抬起白皙的裸足,。在微暗燭火的映襯下,,她的薄瘦雙肩一起一落,如玉如脂,光澤流轉(zhuǎn),。一轉(zhuǎn)身一抬眸,,雖然比不上春樓女子的風情萬種、嫻熟嬌媚,,舞姿中卻多了幾分鄉(xiāng)野娘子的生澀嬌憨,,舉手投足間皆是能令郎君們心跳悸動的熾熱滾燙。
蕭承毓不禁抿了抿干枯的唇,,嘴唇愈發(fā)干燥灼熱,。待她轉(zhuǎn)身之時,他終于看清楚,,女子后背左側(cè)肩胛骨的上方光潔無暇,,不曾留下過任何的燒痕烙印,他醒了醒神,,也許是他多慮了,。
一曲舞畢,姚蘊再次恭敬地跪在地上,,只求他好心放過她,。
蕭承毓低下身姿,驀地拉過她微微發(fā)涼的白皙手腕,。
許久之后,帳營外的喧鬧聲漸漸黯淡消殆,,他的喘急呼吸也慢慢平緩下來,。
他看著身前娘子的酡紅面色,再次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姚蘊松了松酸脹的手腕,,把心一橫,學著春樓女子的嬌嗔模樣,,恭敬求饒道:“將,、將軍,您寬厚仁慈,、仁心仁術,,還請將軍您放過小女,小女并不是春樓之人,,小女是被強行綁來的,。”
其實他方才早已注意到她的異樣,,她的手腕肌膚細嫩,,手腕處已經(jīng)隱約浮現(xiàn)出磨損的紅血痕跡。
“你是何人?”
她畢恭畢敬地回道:“回將軍的話,,小女只是路過秦州的旅客,。小女家中還有年幼的阿妹阿弟要照顧,還請將軍您放過小女,,求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