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郎，柳郎,！”

　　“狀元公,，門口這婦人自稱是狀元妻子杜氏,，可是府中……”

　　“府中？”

　　“是啊狀元公,，昨夜是您洞房花燭,。”

　　“與誰,？”在柳成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潛意識告訴他,，這個答案一定不是他的‘阿溪’，門外的聲音他聽得分明,，分明就是杜溪,！

　　“狀元公您昨夜酒醉，莫不是尚且未醒,？”

　　太監(jiān)的聲音尖利,，刺得柳成頭痛欲裂。柳成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進(jìn)京趕考成了狀元公,，又是什么時候娶了公主：“我是何人,？”

　　“新科狀元，柳狀元,?！?p>　　“門外……”

　　“狀元公，門外不過是個胡亂攀扯官親的瘋婆子,，公主府的護(hù)衛(wèi)早把人丟到大街上去了,！”

　　柳成尚且沒有回過神來，面前的桌子上就陸陸續(xù)續(xù)被擺滿了佳肴,，山珍海味,，五味俱全。即便柳家未曾家道中落,，這些也不是柳成平時能夠接觸到的,。

　　“拿下去！”這種混混沌沌,，什么都不由自己控制的情形讓柳成發(fā)慌,，焦躁之下，即便是這泛著香甜的味道直往鼻孔鉆,，縱使是腹中莫名叫了起來,，柳成還是大喊著要太監(jiān)把這一切都搬下去。

　　“拿下去,，你們口中的柳狀元不是我,，你們定然是認(rèn)錯人了！”

　　“門外,，把門外的,，阿溪……叫阿溪進(jìn)來！”

　　“公主……”太監(jiān)從頭至尾也沒有回應(yīng)柳成的瘋癲,，只在公主走進(jìn)來時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狀元公怕是昨夜吃醉了?！?p>　　“柳郎,，柳郎,！”

　　看樣子門外的人還沒有被趕走，一聲聲帶著哭腔的呼喚直直傳進(jìn)柳成的耳朵里,。

　　“留下來用些罷,，酒醉便解了,?！边€不等柳成繼續(xù)思考這一切的變故怎么來得如此突然，公主已經(jīng)親自端起一旁的黍米粥,，夾了不知用多少好料才能煨出來的佐粥小菜給前者口中遞過去,。

　　“柳郎他不是酒醉，那是……”面對自己的心上人,，再加上這幾日道長們的細(xì)心呵護(hù),，杜溪終于燃起幾分生的希望。

　　“墻上落瓦,，砸昏了頭,。”

　　這么巧合的事兒,，說出去又有誰能信,？只是柳成果然是杜溪姑娘的未婚夫，晏悅一同寧玉澤將前者的所說所做說給杜姑娘聽罷,，杜溪也終于肯好好吃上些飯了,。

　　“阿溪？”柳成掙脫了束縛,，想著朱漆的大門奔去,，“阿溪是你么阿溪？”

　　“阿溪,！”

　　柳成一睜眼,，杜溪倒是背過身去了，只是有情人眼中怎可能認(rèn)不出青梅竹馬十?dāng)?shù)年的心上人：“阿溪,，這世上果然有神仙,，你果然……”

　　“不對，這怕不是夢,？”柳成對著自己的臉狠狠扇了一巴掌,，“嘶！”

　　“這不是夢,，是你,，阿溪！”猛一起身,，頭還在發(fā)暈,，柳成又跌坐了回去,。

　　杜溪并沒有回應(yīng)柳成的任何一句話，只是緩緩站起身來,，對著門外的方向走了出去……

　　“阿溪,，阿溪！”柳成連滾帶爬的想要站起身來去追,，奈何身體條件確實不允許,，這一路上被兩個不會救人的抬得更是渾身酸痛，‘哎呦’了半天,，也沒能追上杜溪的步伐,。

　　“杜姑娘剛才……”剛才不還為了柳成的狀態(tài)哭天搶地，此時此刻二人也算得上是能破鏡重圓之時,，怎么反倒是什么也不說了,？晏悅一不理解其中之意，看著冷冷旁觀的寧玉澤,，“是因為那所謂的‘夢中失貞’,？”

　　“可是明明柳成說過不在乎！”

　　“柳成不在乎,，柳家就不在乎么,？就算是柳家不在乎，柳家管不了,，這群為非作歹的鄉(xiāng)紳也不可能放過他們,。”所以杜溪倒不如選擇早些放過自己,。戲曲本子里那種種無奈真的在自己眼前時,，寧玉澤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對這個社會的無能為力。

　　晏悅一不做聲了,。

　　在這之前晏悅一在看每一幅畫的時候,，從來沒有顧及過那個朝代的作者看到了什么。只是如今……《流民圖》對災(zāi)民的關(guān)照,，《靈谷春云圖》空聚焦在山川,。

　　“一幅畫到底應(yīng)該都有些什么？”晏悅一喃喃自語,，她不知道師父加上的這座‘墳’是為了什么,？靈感是否又來自寧玉澤口口聲聲的臨川四夢《牡丹亭》？

　　所以,，師父單純在做的是仿畫,，還是？

　　“阿溪,，我知道是你阿溪,！”熟悉的味道在口中綻開,，這樣簡單的黍米粥才應(yīng)該是自己愿意喝的。不是什么夢里的山珍海味,，更不會是那兩個為非作歹的人口中‘高中拋舍糟糠’,。

　　“你不是神仙么？”

　　“你們不是能要阿溪死而復(fù)生么,？”

　　柳成纏上了在一旁恍惚的晏悅一,，抓著后者的胳膊，是真的有些瘋魔了——大擬是范進(jìn)中舉一樣的痰迷心竅,。

　　即便是文弱書生,，也總比常年不照太陽的晏悅一身體素質(zhì)好得多,。后者被柳成拉得一晃,，險些摔倒，眉頭微皺,，顯然是被抓疼了,。

　　擋開了柳成的手，寧玉澤幾乎是下意識的把晏悅一拉到身后：“我們到底是不是神仙,，你心中難道不清楚么,？”

　　裝神弄鬼帶來的心理作用已經(jīng)沒有價值，與其讓柳成繼續(xù)生活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美好幻夢之中,，倒不如讓其知道：想要真正的‘救’杜溪,，不可能只靠神鬼，也不能活在自己幻想里對‘已逝’青梅的愛上,。

　　“我,，我……她還活著對么？”

　　“果然是他們活生生的害了她……”

　　這一切只有柳成自己來選擇,，無論是晏悅一還是寧玉澤,，都沒有任何辦法干涉。已死的杜溪可以‘夢中失貞’,，柳成的堅決可以是摯愛,，對柳家的名節(jié)不會造成什么實質(zhì)上的影響。

　　那未死的杜溪如果當(dāng)真已經(jīng)被他人強(qiáng)迫過,，事關(guān)名節(jié),，柳成又會如何選擇呢？

　　不大的丹房中靜了下來,，寧玉澤在等著柳成的選擇,，門外的晏悅一也是一樣。

　　“是那些鄉(xiāng)紳,，他們?yōu)榱私o那死鬼陳松配冥婚,，深夜迷昏了杜家夫婦,，禍害了我的阿溪?！焙茱@然,，柳成的這句話，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如果阿溪現(xiàn)在因為我無能,，由著我母親參與其中不愿意認(rèn)我，等我為她洗脫這一切,，我定三媒六聘娶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