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清明節(jié)凌晨三點有馀,，余致電于榿哥說至矣。榿說立下來,，至，喚余停摩托車於小區(qū)某處,，然后載余,，起如四伯母家。三點半至焉。
四點半,，眾堂兄皆至,，其中有一少女。四伯母告眾人曰：“人齊矣,，皆聽之,，自今后，墓祭賴汝曹矣,，謹記祭祖之先后,。第一站，如大鳳崗骨灰靈堂,，拜祖父母,；第二站，如大鳳崗公益墓園,，拜八叔,；第三站，如飛蛾墓園,，拜三伯,；第四站，如大望山,，拜四伯；第五站,，十二點共飯於翏之飯店,。”然后講祭祖之禮法,，余忘之矣,。
言訖，眾人置祭品于車,。榿遠眾人而近余曰：“約於三點半,，起於四點半，爾與吾何必早起,？”
“吾頭昏目暗,，清明苦我矣?！碑斒侵畷r,，彼少女來曰：“吾父喚我來，一車載三人,?！膘妒侨松下贰?p> 半途，余轉(zhuǎn)身扭頭,，謂后座少女曰：“是侄女乎,？”
榿謂余曰：“然，畢大學而歸,?！?p> 余謂侄女曰：“愿聞所學?！睂υ唬骸胺b設計,。”
余忽憶綰,，綰大欲學服裝設計,，而服從分配故弗得。
問其名,，曰瑤,，又問曰：“有職業(yè)乎？”
瑤曰：“未有,，故父喚我來祭墓,。”
“敢問服裝設計所習,，繪畫乎,？算術(shù)乎？縫紉乎,？”
瑤曰：“繪畫爲主,，縫紉次之?！?p> “爾能設計鞋靴乎,？”
瑤曰：“不能也，鞋靴設計講工藝,?！?p> “能設計包袋乎？”
瑤曰：“包袋設計亦講得工藝,，須專攻,。爾有意於服裝設計乎？”
“否,，吾有一友欲肄服裝設計,，而服從分配故失之?！?p> 瑤曰：“次年換所學,，不可乎？”
“其藝術(shù)系自是以后不可換所學矣?！?p> 瑤曰：“是何友也？女友乎,？”
“前女友也,。”
榿謂余曰：“吾未聞,，八嬸亦不言之,。”
“細小事,，不足言,。”
至于墓園,，竹抬鞭炮燒豬,，手執(zhí)財寶香燭，口念禱禳大咒,，心求發(fā)財起富,。當是之時，金豬炫目,，銀紙惹火,；綠草受驚，紅燭待死,；灰骨在位,，黑燼升天；蒼穹染污,，白云待泣；大德無聞,，小符有術(shù),；鬼道開達，財路亨通,。
隨眾堂兄奔波一晝,，返榿小區(qū)，取摩托車,，載侄女,，至于廖之飯店，則目臥身倦矣,，幸與瑤鄰坐?，巻栰队嘣唬骸盃栒嫖崾甯负酰俊?p> “假一賠十?！?p> 瑤曰：“爾生於何年,？”
“八六?！?p> 瑤曰：“吾何故不曾見爾,？”
“吾父與爾祖父有嫌隙，彼此弗見,，故爾我不可見,。吾亦今日乃知爾者侄女?！?p> 瑤曰：“吾祖父去世也不見爾,。”
“吾母既至,，我則不至,。”
瑤曰：“爾女友與爾母鄰坐,，而不與爾,，何故？”
“非女友而侄女也,?！?p> 瑤曰：“爾有女友乎？”
“無也,，爾欲薦諸我乎,？”
瑤曰：“爾剪短頭發(fā)，我薦美女焉,?！?p> “諾，次日剪發(fā),?！?p> 瑤曰：“善?！?p> 次午,，瑤致微信說：“爾今日作乎？”
“息,?！?p> 瑤說：“不出門乎？”
“不出,?！?p> 下晝,，瑤致微信說：“藝術(shù)家，來公交車站接我,?！?p> “何故？”
瑤說：“至則知之矣,?！?p> 余如公交車站，遙見瑤矣,，瑤舉目四眺,，似欲知余所從來也。其妝扮異於昨日,，余遂問曰：“今日奚為妝飾靚麗,？將赴夜宴乎？”
瑤曰：“吾日日靚麗,，昨日早起故不然也,。”
“爾奚為來,？奚以知吾居焉,？”
瑤曰：“姑奶以告我?！?p> “姑媽奚為出賣我,？”
綰曰：“爾家不可以示人乎？是制毒窩點乎,？”
“吾恐爾迷途也,。”
瑤曰：“吾有友近焉,，知途,。”
“奚為來,？”
瑤曰：“爾母亡手機矣,，爾不知耶？叔祖母未以告爾乎,？”
“未也?！?p> 瑤曰：“吾家今日又午飯於翏叔飯店,，侍者稱昨日拾得老人手機，不知其主,。吾母昨日坐於爾母旁,，故認其手機,。恰吾欲往見友，遂送之,?！蹦藗魇謾C于余。
“吾母往取藥矣,，不在家,。”
瑤曰：“吾可以用爾廁乎,？”余遂領(lǐng)瑤,，及三樓，見其氣喘腿軟,，余曰：“何故著高跟鞋和短裙而來,？不虞樓梯乎？”
瑤曰：“我無長裙,，爾欲以贈我乎,？”
“及爾嫁，吾以贈爾,?！?p> 至于家門，入,，及客廳,，瑤問曰：“孰爲爾房？”
“奚為欲知吾房所在,？非欲知廁之所在乎,？”
瑤曰：“兼欲知之，不可乎,？”乃入廁,。畢，出而后曰：“爾母曷還,？”
“不知也,，吾代母德爾?！?p> 瑤曰：“然則吾去矣,。”及吾母房面前,，又曰：“是叔祖母之房乎,？何故鎖門？”
“防汝也,?！?p> 瑤曰：“非防汝乎,？”
“防鼠也?！?p> 瑤曰：“叔祖母如醫(yī)院取藥而已,，何必鎖門防鼠？”然后視客廳,，視陽臺,，視余曰：“爾似獨居?！?p> 余不虞其至,，不知所以對，自以爲不能誑矣,，不以實對,，瑤必疑之，然后言諸家人,，則后患甚焉,。乃謂瑤曰：“爾不可以泄?！?p> 瑤曰：“叔祖母何不與爾居,？今焉在？”
“爾知我家之狀乎,？”
瑤曰：“吾父曰爾兄逋債潛逃,，爾母畏債主，寄于勒流,，后又徙焉,，然否？”
“吾母未徙焉,，徙于吾兄處也,，撫育其小女，其母來自廣西,?！?p> 瑤曰：“其三人焉在？”
“中山,。爾不可以泄,，今親戚咸信我與母居，咸不知吾母實與吾兄居,，亦不知吾兄又娶妻生女矣,。”
瑤曰：“其小女今年幾何,？”
“垂一歲,。”
瑤曰：“吾聞爾兄逋債而后與前妻復婚,，豈不然乎,？”
“曾復合而未復婚也?！?p> 瑤曰：“爾兄亡廠之后奚事,？”
“始與友共事，欲復振舊業(yè),，吾兄有技術(shù),，其友有資本，自是勤勚奮發(fā),，廠內(nèi)事無大小,，必躬親之，暇則開沖床,，倦則審賬目,，免娛樂，遠酒色,，修業(yè)務,，欲天啟之也，然昔所損殊多於今所補,，故再亡工廠,，然后做專車司機?！?p> 瑤曰：“爾前嫂知其再婚乎,？”
“不知也，是故吾所言不可泄,，不可以聞於吾前嫂也,。”
瑤曰：“諾,?！?p> “不早矣，爾不還晚飯乎,？”
瑤曰：“我非客乎,？不留我共飯乎？”
“吾不能呈美食也,，能充爾腹而已,。”
瑤曰：“無毒可矣,?！?p> 於是,，瑤旁觀余作膳，而近窗,，余謂瑤曰：“毋近窗,，毋使隔壁之媼見爾?！?p> 瑤曰：“爾曾為他女作膳乎,？”
“然?！?p> 瑤曰：“是前女友乎,？”
“然?！?p> 瑤曰：“愿聞之,。”
“吾與之相遇于圖書館,，相識於博物館,。其貌似吾小學所識之一女子，吾謂之神仙姐姐,。神仙姐姐曾居於我七樓,，長於我十歲，不愛妝扮,，長發(fā)六四分以束爲麻花辮,。其微笑隱約,，如蒙娜麗莎者,。吾才質(zhì)駑下，故常有功課難克,，首問諸吾兄,，遂試教我，而后不肯復教矣,。然后母建議請教於樓上神仙姐姐,，以爲仁慈如菩薩，必肯賜教,。始吾不敢往,，然而弗敢不交功課，遂勇往,。神仙姐姐不棄駑材,，納我如濟難，教我如授業(yè)，存我如救世,，非菩薩而何,？其容明吾目，其聲暖吾心,，其神勉吾志,，其語啟吾智，吾每與俱必欣悅,。后數(shù)年，神仙姐姐入大學,，畢業(yè)而后居於異地,，自是消失。及吾上高中,，遇貌似神仙姐姐者矣,，其名曰矢，是?；ㄒ?。
“高中注冊報到之日，吾見矢而喜,，知與之同班也,，喜出望外。自是以后,，日日念之,，愿受吾愛，與吾早戀,，無懼校規(guī),，縱全班男生皆妒恨我，縱老師苦我,，縱父母謫我,，縱學校誅我，矢猶不棄,，終在教堂宣誓親吻,，互換戒指，自是相守,，一生獨愛一人,。
“開學之日，吾處於矢前,，是受天之祜矣,。未幾，矢與我爲好友矣。某日,，矢攜其寫真于校,，新鮮火辣，得之未久,，傳以示我,。當是之時，美色滿目,，春心蕩漾,，忘在課矣，班主任覺,，奪之甚易,。課后，矢求我索之,，吾遂往求諸班主任,，班主任以爲不知禮，遂緩之,。后兩周,，矢不堪，遂親往求之,，乃能使還之,。
“吾自看其寫真以后，已不得不念其形容,。而矢早有男友矣,，是高才生也，考入本地第一中學,，除有財有顏有德有才外,，無所長矣?！?p> 瑤曰：“家中無財,，成績低下，身矮體瘦,，奚以勝高才生,？”
“吾得天時地利，可以戰(zhàn)矣,。何謂,？課時，矢愛以趾戲尻,?！爆幰曋?。余曰：“免視矣，已不復鮮嫩,。昔者婀娜嫵媚,，使人饞涎，矢雖矜貴,，亦不能不愛,。”
瑤笑矣,。
“每趾戲尻,，吾必愉悅。其動作嫻熟,，技巧高超,，招式精奇，吾是以知其趾必非初戲尻也,，亦非獨愛我也。何則,？矢不矮,，必非初有前座。雖然,，吾猶欲其最愛我,，欲其趾不復戲他尻。吾雖恥之,，然尻每逢趾,，必后翹以就之。每趾輟,，吾必如夢初醒,，所在，所學,，所視,，所聽，皆忘之矣,。故趾之於尻也如毒品,，未嘗則以爲污臭，嘗之則回味良久,，其污穢,，其惡臭，盡忘之矣,，且德趾之不辭勞,，是以嬖愛之。矢惟久縱欲，故難持久,，我雖為之銷魂,，亦宥其快落?！?p> 瑤笑抽矣,。
“趾與尻日日交歡，必有生情之日,。吾未忘是夜,，環(huán)境幽曖如昔，課室安靜如昔,，學生勤劬如昔,。首節(jié)晚自習過后，內(nèi)急者如廁,，久默者相談,，久靜者打鬧，口渴者打水,，腹枵者尋食,，好學者不息。吾欲破千古數(shù)學難題,，故下課鈴不能覺吾尿意,。矧吾不急於尿，廁所不遠焉,，隨時可以往,。
“當是之時，陰影忽遮吾書,，仰首之際,，香氣飄至，來自秀發(fā),。其主言來意曰：‘出,，與爾言?！艘娛噶⒀?。吾以爲矢欲借錢，吾曰：‘言焉,?！n室人多，量矢不敢多借也,。矢曰：‘可以出乎,？’而吾已垂克千古數(shù)學難題,，胡可以貪女色而棄之？遂不從,。矢近我,，搖吾臂，晃其乳,。色欲攻心之際,，吾放筆，棄千古數(shù)學難題矣,。矢因俯身耳語曰：‘出,，可乎？’其嘴所呼之氣灌入吾耳,，吾於是乎喪志,，骨酥體軟，只得隨矢擺布,。於是矢提吾肱,，吾隨之起，愿與適天涯海漘,，然不意能見愛如是,，遂緩步生心，矢回眸一笑,，吾又自以爲多疑，矢必欲示愛也,，然吾知不可以喜形於色,，只敢竊喜。
“吾隨矢出,，不出兩步即心悸,。何則？殺氣就焉,，來者有四,，如狼似虎，我則如亂鏃攢心者,。何則,？矢謀之也！吾不知其故,，欲逃返課室,，弗得，手腳衣褲已制焉,，雖插翼亦難飛,，雖騎虎亦難逃,。吾欲掙脫，但激之則必損衣亡褲,，遂勸之以禮,，而知禮者能作惡乎？故矢無所忌憚,，力拽吾褲,。而吾非不欲矢視吾臀也，徒弗欲其友共之也,。而矢貴友賤我,，吾乃知其無情也?！?p> 瑤曰：“矢之召三友,，徒欲脫爾褲耶？”
“其圖惡焉,，始吾弗知,，故未大抗，且亦不能大抗,。何則,？矢專攻吾褲，我雙手提褲,，其三人拖我,，我哀聲求救，而男生縮手旁觀,，女生則高聲助威,。后吾聞味而知所往，乃覺危急,，遂力提褲踹矢,，而吾褲有撕裂之聲，矢因不放,。當是之時,，惡人強暴，群眾冷漠,，愛人寡情,，不可以不自救矣，遂揚言於遠方曰：‘老師,！救我,！’
“四惡人聞之，矍矍四望,，以爲虛聲,，皆不肯止,。吾再高聲曰：‘老師！亟救我,！’四惡人猶以爲虛聲而已,，不肯罷休。而吾已知得救矣,，遠方者從樓上曰：‘汝曹奚爲,！放之！’其聲剛勁渾厚,，共鳴通透,，四惡人聞聲而震懾，見人而放手,，急四處逃散,。救我者誰？體育老師也,。無課奚爲,？監(jiān)晚自習也。有人哀其能無所用焉,，故頹墮委靡,，吾體育老師則不然，雖才能無所施展焉,，猶欲救死扶傷,，鏟惡鋤奸，不可不敬也,。我距女廁僅一步,，得救於其吶喊，自是感恩戴義,?！?p> 瑤曰：“彼四人奚為欲爾入于女廁,？”
“不知也,，蓋太暇故?！?p> 瑤曰：“一男生而不敵四女生,，敢不恥乎？”
“知吾儒雅者虐我也,?！?p> 瑤曰：“吾狂笑而渴矣，水杯焉在,？”
“吾手不干,，爾如客廳尋之,，蓋在電視機下之柜內(nèi)?！爆幠送?，然后提一紙返，問於余曰：“紙上何故訴爾欠債,？”
“何故擅翻閱之,？”
瑤曰：“吾非擅翻閱也，電視機下有數(shù)柜,，尋杯而見之也,。銀行何故索債於爾？”
“前三年,，吾代兄借債,，兄無能償之?！?p> 瑤曰：“索債者曾訴訟乎,？”
“然?！?p> 瑤曰：“爾須償債乎,？”
“曾賠三千元律師費?！?p> 瑤曰：“何故,？”
“吾兄償債不及時?！?p> 瑤曰：“曾請爾先償諸,？”
“曾請吾求人先償之。所求者誰,？其友曰虢者也,，吾雖早知其不可得，然亦為兄勉之矣,。然后請吾求四姨母,，吾雖知其可得，然而不肯,。呻吟語（修身）云：‘求人已不可,，又求人之轉(zhuǎn)求；徇人之求已不可,，又轉(zhuǎn)求人之徇人,；患難求人已不可，又以富貴利達求人,。此丈夫之恥也,?！崾且圆磺笕恕,！?p> 瑤曰：“吾亦惡求人者,。“
“止學（心）云：‘不求於人,，其尊弗傷,；無嗜之病，其身靡失,?！擞兴螅赜惺脑~,；誓詞於己,，無限無期；誓詞於人,，入耳入心,。人之守誓也，多自以爲盡力矣,，而實未盡心,。是故吾兄無能保勒流之屋。何則,？吾兄離婚以后,，其廠有難，遂以勒流之屋爲質(zhì),，借六十萬於黃女士,，吾前嫂爲之擔保。吾兄弗能償,，黃女士前數(shù)月訴訟,。吾前嫂自辯於法庭，敗,，賠屋,，申訴，再敗,，賠六十萬而不賠屋,，遂賣屋以償債,，與其女寄于其妹之宅,，五人同居於百平米?！?p> 瑤曰：“哀哉,?！?p> “故吾立志代兄償債?！?p> 瑤曰：“奈何,？”
“吾欲著書，鬻文獲財,?！?p> 瑤曰：“能乎？”
“《說苑·談叢》有之曰：‘無不爲者,，無不能成也,；無不欲者，無不能得也,?！?p> “《呻吟語·存心》有之曰：‘把意念沉潛得下，何理不可得,？把志氣奮發(fā)得起,，何事不可做？今之學者,，將個浮躁心觀理,，將個委靡心臨事，只模糊過了一生,?！?p> “《呻吟語·應務》有之曰：‘審勢量力，固智者事,，然理所當爲而值可爲之地,，圣人必做一番，計不得成敗,?！?p> “《呻吟語·存心》有之曰：‘久視則熟字不識，注視則靜物若動,。乃知蓄疑者亂真知,，過思者迷正應?！?p> “《止學·心》有之曰：‘惑無盡也,，其行乃解?！?p> “吾以書爲道,，則以道而富貴，是吾所獨能矣。論語（里仁）云：‘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嵛赐?。”
瑤曰：“爾必大愿前嫂與大侄女復得其屋以安居,。
“然,。”
瑤曰：“爾母自勒流徙于中山以后,，爾大侄女難舍乎,？”
“然，吾大侄女不信吾母敢歸居焉,?！?p> 瑤曰：“清明節(jié)之日，爾載來午飯者,，是爾大侄女乎,？”
“然?！?p> 瑤曰：“彼思父乎,？”
“吾大侄女讀初一年級之時，吾兄與吾前嫂離婚已數(shù)年,，每周必載吾大侄女來過雙休日,。某夜，吾兄飯后即寢於廳,，昨夜又飲酒取樂至凌晨故也,。廳無他人，吾大侄女竊從房中取單衾,，蓋諸吾兄,。少頃，鈴聲喚醒吾兄,，吾兄從之,，出家門,，入車門，往尋歡,。吾兄多如是，載吾大侄女來輒去,，恰逢節(jié)日則飯后乃去,。吾大侄女遂問頃其父奚爲，欲知父女何故久不得相見,？吾無以對,，直言其父尋歡忘家乎？誑言其父為家忘子乎,？每有人問吾大侄女之父之所在所爲,，必無以對，亦欲知之也,，雖知父逋逃而欲其有隱衷,，雖知父棄之而欲其無苦難，是其幽懷也,?！?p> 瑤曰：“爾大侄女雖不知爾兄之所在，而自以爲知爾母之所在,，將來尋諸,？”
“故母與吾須靳秘實情，共紿親人,，禁吾大侄女擅乘車來,，不然隱事必泄?！?p> 瑤曰：“然則今爾曹奚以相見,？”
“及吾今嫂與吾大侄女與吾共有假，斯可以相見,?！?p> 瑤曰：“爾大侄女喜其祖母處更甚於其母處乎？”
“吾大侄女與其母不甚和睦,。吾未忘吾大侄女讀一年級之某夜,，吾前嫂遺諸宅，獨適其妹處,。吾大侄女不親其母,，是夜則忽欲尋母，吾遂攜之往尋母,。吾前嫂與其妹同居於一小區(qū),，步少頃即至,，輒見吾前嫂與吾大侄女表弟嬉戲於臥室。吾大侄女見之,，緊握吾手,，牽我與之還。吾思之,，焉有孩童不欲父母之最愛之也,？然非皆能言之?！?p> “《呻吟語·人情》有之曰：‘圣人處世只於人情上做工夫,，其於人情又只於“未言之先，不言之表”上做工夫,。人之情有言然而意未必然,，有事然而意未必然者，非勉強於事勢則束縛於體面,。善體人者,，要在識其難言之情，而不使其為言與事所苦,。此圣人之所以感人心,，而人樂為之死也?！?p> 瑤曰：“爾前嫂不易處乎,？”
“始吾母不肯復與之居，后愿復以爲媳矣,，知吾兄與之復合則喜,。母復居於勒流之時曾告我，吾前嫂每聞吾兄將來共飯,，必早早庀材饔膳,，一晝孜孜汲汲；知吾兄及樓下矣,，輒欣如雀躍,，拔步下樓，為之尋停車處,；然后,，吾母、兄,、前嫂,、大侄女四人又歡聚共飯如昔。雖生計猶窘蹙,，吾母亦安慰,，惟見舊夜夫妻重溫舊夢也,。”
瑤綻露笑嘕,。
“而美夢不長,，吾兄之適勒流共飯者月稀矣。吾前嫂翹首眷盼,，吾兄杳無音塵,，相去日已遠，舊情日已冷,。及吾兄復聯(lián)絡母,，則告之姻事矣,。兩母之愿於是乎俱亡,。”
瑤愀然改容,。
“雖然,，吾前兩月還于勒流看吾大侄女之時，猶見前嫂房墻上與桌上猶有結(jié)婚照,。吾聞其結(jié)婚之時,，吾兄稱婚資不足，吾前嫂遂自費拍結(jié)婚照,，愿與所愛者美而同框也,。吾未忘，吾兄結(jié)婚以前,，工作勞苦,，曾燒傷于面，幾毀容,，然吾前嫂弗棄,，守候至其復原?！?p> 瑤曰：“爾兄再棄爾前嫂,，爾母謂之何？”
“謂之負心漢,。吾母以爲無恥,，吾兄以爲不解，故相言甚少,。母告我,，雖遠我，而所言與我多於與吾兄者,。吾母怨吾兄,，故面有慍容,，口有訓辭，故吾兄不敢與之言,。而吾兄潛逃之初,，吾母不能見之，牽腸掛肚,，思眷顧盼,。及吾兄報平安也，吾母乃稍消愁,，而每不能通其電話,，必又朝思暮想，惟恐其遭殃也,?！?p> “《金瓶梅》第五十九回‘西門慶露陽驚愛月，李瓶兒睹物哭官哥’有之曰：‘思想嬌兒晝夜啼,，寸心如割命懸絲,。世間萬般哀苦事，除非死別共生離,?！?p> “吾大侄女曾告我，吾母每在勒流樓下見紅色轎車,，必以爲吾兄,。吾思之，母之愛子也,，凡父必不能同情同感,。男人播種以后，爽暢而去,，全身而退,，不痛不癢，又適異地尋歡播種矣,；大地則忍苦含辛,，任根須扎入，與種子相連,，孜孜不輟,，養(yǎng)之陪之，護之育之,。及其長大成熟,，不得不拔去，大地將忍痛與訣別,，可懷者唯根杪也,。其懷奚如,？種深根牽牽，心幽緒連連,；須斷緊繃繃,，末留痛隱隱?！?p> “《呻吟語·天地》有之曰：‘地道,，好生之至也。凡物之有根種者必與之生,，盡物之分量,，盡己之力量，不至寒凝枯敗不止也,。故曰坤稱母,。’
“故吾兄雖已爲兩女之父矣,，亦不能知母愛,。吾母雖不能不數(shù)吾兄,，然吾兄請其往與居,，又有所期待矣。何則,？吾母知己又做祖母矣,，又做婆婆矣，長子又思之矣,，故期待中山之居,。而事實與其愿違，吾兄所僦之屋窄小難步,，吾今嫂至自廣西,。而吾母以爲長子發(fā)財於中山，買大屋,，娶美人,。而逭咎避債者娶本地妙齡美女，何德何能也,？”
瑤曰：“爾母兄皆順德人也,，於中山不亦外地人乎？”
“吾母以順德人爲本地人,?！?p> 瑤曰：“爾兄若娶中山人於中山，亦不可謂娶本地人乎,？”
“吾不知母以爲奚如,?！?p> 瑤曰：“爾母必有望於爾兄?！?p> “然,。吾兄衰敗以前，吾母以爲家祚之望,。今吾兄則謂吾母偏愛我,，恐其財多留焉，以其肯撫育小孫女也,，爲董兄償?shù)苊轮畟?，非欲與居也?！?p> “《菜根譚·概論》有之曰：‘炎涼之態(tài),，富貴更甚於貧賤；妒忌之心,，骨肉尤狠於外人,。此處若不當以冷腸御以平氣，鮮不日坐煩惱障中矣,?！?p> “母子，骨肉之親也,，母念子久矣,，故欲再見子；子避母久矣,，故欲再見母,。母子雖重聚，而未能和睦,，多日不見則心憂,，終日相見則心煩，非親情之謂乎,？
“《淮南子·說山》有之曰：‘鐘之與磬也,，近之則鐘音充，遠之則磬音章,。物固有近不若遠,，遠不若近者?！?p> “昔母與吾終日相見,，則恨吾一事無成也；今多日不見，則憂吾舉目無親也,。與長子多日不見,，則欲其歸共飯過夜也；終日相見,，則欲去之歸與少子共飯過夜也,。始吾不知兄之安危，故憂之,；后聞其安全且再婚,，則怨之。今吾每視母必見愁顏,。其愁奚如,？既須使親戚篤信己猶居焉，又須禁吾大侄女來,。嘗試論之,，若吾大侄女知祖母為小孫女去之，則心下奚如,？若吾前嫂知所愛為新女人棄之,，則心下奚如？故母與吾皆守吾兄之事,，使親戚以爲吾母已歸焉,，使鄰里以爲猶居於勒流，能無愁乎,？”
瑤曰：“苦哉爾母,?！?p> “故吾欲代兄償債,，使母無愁?！?p> 瑤曰：“敬哉,，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