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快到五一,距離上次看《YY》那本書已經(jīng)有十九天了,。
這段時間也不是沒有空閑,,只是小梅還沒做好準備。因為接下來的內容,,就應該是Y先生在高中和Y小姐相愛的過程了,,從表白,到熱戀,,一直到步入婚姻的殿堂,。
只要一想到這些,她就能明顯感覺到情緒不能自已,。她努力地分辨著其中的羨慕,、嫉妒、好奇,、不甘等各種情緒,,想著去處理它們,但只是想一想,還沒看其中內容,,就已經(jīng)控制不住,。
因此,她決定不看,,并且減少去書店的次數(shù),,以免被Y先生和羽微發(fā)現(xiàn)異常。他們都是很敏感的人,,她必須小心翼翼,。因為知道自己隱藏的能力不夠好,所以借口家里有事忙,,她在這十九天才去了書店五個半小時,,算是初步學會幫Y先生做一些書店的事情。
今天,,聽羽微說,,那精美的書籍的副本已經(jīng)印刷好了,所以她立刻決定去拿,。堵不如疏,,她拿回家去看,就可以讓自己想繼續(xù)了解Y先生的想法得以舒展,,又不會被發(fā)現(xiàn)異常了,。
放學后,兩人并肩而行,,共著同一把太陽傘,。一路上,兩人說了許多話,,但小梅沒記住幾句,,只是竭力裝出認真聽的樣子。
拿到那個裝著書的白色盒子,,她慌忙地離開了,。
羽微看著她的背影,略微擔心:“爸,,小梅近來心神不寧的,,是不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嗯,,看起來精神狀態(tài)是有些不對,,不過我和小梅的爸爸不熟,他總覺得和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如果我打電話過去,,會有點冒昧,。”Y先生鎖著眉頭想了一會兒,,“你也不用擔心,,應該問題不大。這樣吧,,你不是學了做香囊嗎,?你用院子的花做一個安神的香囊送給她吧?!?p> “嗯,,正好試試我的手藝,!”羽微眼睛一亮,,“還是爸爸你想得周到?!?p> “那當然了,,畢竟爸爸比你多活了二十多年,而且也和你一樣聰明啊,?!盰先生寵溺地揉了揉她那披肩的烏黑長發(fā)。
形同嚼蠟地吃完飯,,小梅就小心翼翼地抱著白色盒子,,腳步飛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足足做了三分鐘的深呼吸后,,她才如履薄冰般地翻開了接下來的內容,。
其實一開始,Y公子對Y小姐沒有什么男女之間的想法,,只是神交甚深,。直到高二初,他們開始一起寫小說,,才有了變化,。
關于網(wǎng)名,他們在初三時就有談論過,。經(jīng)過一番討論,,定下了他的網(wǎng)名就叫羽奕男孩,羽延伸后有自由之意,,又有習習之形,,而奕有著盛大的意思,所以都很滿意,。初中時候他們還沒有自己的QQ,,準備以后有了社交軟件或者其他需要化名的時候,,就用這個名字,后來筆名也是用的這個,。
高二初,,Y公子決定發(fā)表網(wǎng)文,開始還有點猶豫,,但Y小姐比他更堅定地支持著他,。她說,許多東西都需要足夠的練習,,才能夠由淺入深越來越熟練,。看著她堅定的眼神,,Y公子覺得自己信心倍增,。
一開始,Y公子還聽Y小姐的話,,上課不寫,,但很快就因為對學習的興趣不足而堅持不下去了。對此,,他沒有多少猶豫,,直接告訴了Y小姐。
那時候的Y公子閱歷還少,,不夠老成,,許多事情想得不夠周到。不過也算很巧,,Y小姐比他強上一點點,。聽到Y公子的話,Y小姐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強中自有強中手,,莫在人前滿自夸,。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讓他應該多謙卑的學習,,想要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作家,學習肯定是很重要的,,順便敲打一下他近來自傲的心性,。
這句話讓他受益匪淺,只是他常常忘記,,好在有Y小姐時常提醒他,。
許多年后,Y公子回憶起來,,依舊感嘆他們的關系遠不止一般的親密關系,。以善良為橋梁,,他們成為了知己;有著相同的愛好,,隨著人生觀的契合,,成為了戀人;然后一步步克服困難,,勇敢地踏入婚姻的殿堂,,成為了親人。這種既是友人,,又互相為師,,還成為摯愛,最后成為永遠的親人,,大概是非常獨特的,。
小梅揉了揉看得有些酸的眼睛,伸了個懶腰,,又在自己的房間里走了幾圈,??粗旎ò灏l(fā)了一會兒呆,,她才繼續(xù)往后看。
他們寫小說的地點有兩三個,。在校園里,,有一些石桌石凳,有的在高大的香樟樹下,,有的在花粒米黃的桂花樹下,。
那時候還沒有用手機電腦,還是練習本,、筆記本上,,寫下了一行行文字。一筆一畫寫出來的文字,,和手機電腦敲打出來的文字不一樣,,筆寫雖然慢一些,但很容易就發(fā)現(xiàn)錯誤,,會有足夠的時間思考,。而從改稿等綜合來看,筆寫也不會比手機電腦打字慢多少,。所以,,在Y公子把字練得自己看得過去后,就沒再用手機和電腦寫作了,。
剛開始寫作時,,正是秋老虎才來的時候,,大家都穿得很涼爽,生命的熱情在這高中校園里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那時候的高中,,既有足夠的活力,又沒有受到太多生活壓力與社會污泥的影響,,是相對來說最美好的時候,。
現(xiàn)在的高中他已經(jīng)不清楚了,因為他已經(jīng)多年沒仔細了解過校園了,。
石桌附近,,漂浮著淡淡的花草香氣,雙股之下,,有著大理石凳子的清涼,。Y公子和Y小姐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開始了兩人一起的寫作生涯,。
最開始選材的是之前有想法的類似桃花源記的長篇,,也有借鑒魔劍生死棋的內容,以及秦時明月的俠道王道,。
里面構思有精美的武器,,有傾國的美人,有不羈的俠客,,有懷民的圣人,,有霸氣的梟雄。只是才寫了一兩回,,就因為構思太龐大而駕馭不住,,寫得光有畫面感而沒有故事性了。而且因為所學甚少,,連畫面感也常常寫得不能讓自己滿意,,往往一個練習本下來,只有一兩頁的稿件能滿意,,至于投稿連載,,那更是遙遙無期了。
于是,,一個月過后,,第一本嘗試的小說就決定封稿,準備保存到有足夠的能力駕馭之后再寫了,。
第二本放低了要求,,寫的一本東方玄幻類的網(wǎng)文。這本小說倒是寫得還算長,,足有三十萬字,,文筆也還行,,從簽約到上架,也有一點人看,。
不過,,越寫到后面越覺得沒有意思,總在讀者的意見和自己的想法中搖擺,,越往后撕裂越重,。
他們才發(fā)現(xiàn)網(wǎng)文終歸是講究市場以及大眾化,和自己的目的區(qū)別很大,,他們也想二者兼具,,但實力實在太差了,根本做不到,。于是他們決定停筆,,一起多看書。
而在這一段長達四個多月的寫作時間里,,也發(fā)生了很多事情,。天氣熱時,除了花與樹的香味,,還有年輕的身體味道,,在那幾尺見方的空間流轉;天氣冷時,,有雪的柔軟和冰的清澈,,在亭子里交換著拿灌了開水的暖爐,,互相借用著暖暖的羽絨服口袋,。
Y公子和Y小姐在知己之間,仿佛多了另一種神秘的東西,,它讓熱烈更熱烈了,,讓溫柔更溫柔了。他們沒有刻意留心那神秘的東西,,似乎是沒注意,,又像是不懂。
終于,,水來了,,讓已經(jīng)挖好的流道成了渠。
小梅長呼了一口氣,,繼續(xù)往下看,。
那是一個梅花開得正盛的時候,清晨還沒有什么鳥鳴,,樹梢上的雪還沒有化完,,正結著霜,,晶瑩剔透。校園里歡聲笑語依舊,,青年的熱烈和天氣的冰冷,,形成了一種特別的落差之美。
這天,,Y小姐有個朋友問她:“你近來好像對Y公子很感興趣,?”
“是啊,我的確對他很感興趣,,他是那種我好像搞懂了他的大部分東西,、但好像還有很多東西我不知道的一個人?!盰小姐看著窗外的梅花,,想著這段時間一起寫作時Y公子一些思考和想法,以及它們帶給她的震撼,,不自覺地說出了自己的感受,,“我對他越來越感興趣了?!?p> “是嗎,?你感興趣他的啥?”朋友眼里滿是促狹的笑,。
Y小姐看著淺紅的梅花,,輕啟相同色澤的唇:“他的所有?!?p> 因為他們幾人已經(jīng)很熟絡,,對于Y公子和Y小姐的關系也一直很好奇。之前也問過,,他們是不是談戀愛了,,但兩人都互不知曉對方答案的情況下,下意識又出奇一致地回答說不是,,而且找不出絲毫撒謊的痕跡,。
而Y小姐的這些話一傳出來,他們這個小團體就炸了鍋,,這簡直就是鐵樹開了花,。于是,一群人迫不及待的把這段對話原封不動,、一字一句地傳達給了Y公子,,甚至還有女孩惟妙惟肖地模仿Y小姐的表情。只是,他們隱藏了說這段話的人是誰,。
聽了他們的轉述,,Y公子想了兩秒,說:“除非她吻我,,我才相信她說的這句話的真實性,。如果是我對一個人的所有感興趣,我會征得她同意后,,在大庭廣眾之下吻她,,來證明我的誠意?!?p> 說完這句話,,Y公子突然沉默了,沒注意到這一群朋友的狂歡,。似乎,,他心中就有那么一個人,他對她的所有都感興趣,。
中午,,所有人都對食堂的飯菜沒放在心上。
Y公子和Y小姐也沒發(fā)現(xiàn),,身邊感情比較好的朋友,,竟然一個都沒有缺席。
走下臺階,,梅花樹下,,一個男生對Y公子說:“那段說對你所有都感興趣的話,就是Y小姐說的,?!?p> 在這一刻,似是有天崩地裂的聲音,,在四面八方響起,,巨大而悠遠的長鳴占據(jù)了耳道。遠處的鳥兒被定在了半空,,身邊的人也靜止在那里,仿佛被這巨大的聲音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下一瞬間,兩個人的臉都紅得像火燒云一樣,,就像是有一股比夏日的太陽還要盛大的熱烈從心底燒往全身,。兩道身影站在梅花樹下,視線相接,仿佛穿越了時空,,時間從此刻回到了初見,,空間從梅花樹下回到了同桌而坐,然后又回到了此時此地,。
時間明明才過去了半秒,,卻比千年還要長。
“那你愿意嗎,?”過了接近十秒鐘,,Y公子有點口干舌燥的開口詢問。
Y小姐抿了抿唇,,說:“愿意,。”
“那就好好享受這一刻,?!盰公子笑得很溫柔。
Y小姐點了點頭,。
兩人都向前走了一步,,胸口已經(jīng)碰到了胸口,Y公子微側著頭,,用唇貼住了唇,,兩股盛大的熱烈在那兒交融,幾乎要把兩人熔化了,。身邊的一切似乎很遠很遠,,一切歡呼與視線似乎還不如尋常時候天邊的一只蚊子惹人注意。
那股洶涌澎湃的情感似乎不滿足于緊貼地傳遞,,開始進一步地涌入對方的體內,。溫潤的柔和中包含了未知心緒,在探尋著,、交纏著,,仿佛有種深深的甜味在那里誕生,涌向唇齒的每一個角落,,蔓延到全身每一寸血肉骨骼,。
他們呼吸均勻,就算消耗了巨大的力量,,鼻子的氣流開始粗重,,卻依舊均勻地呼吸著。
那種感覺很特殊,,像是靈魂游遍了宇宙,,又回到了體內。過了不知道多久,他們才緩緩睜開眼睛,,似乎靈魂平穩(wěn)地降落到了地面上,。兩人同時緩緩地松開了手,面上的潮紅也漸漸退下,,那股熱烈與其說是消失了,,更像是交融了。
沒有管其他人,,他們十指相扣,,沿著食堂門前的操場跑道慢慢行走著。零星的鳥啼像是簡單音符的點綴,,梅花紅得更鮮艷了,,似乎也感染了他們的那份熱烈。直到上課,,他們才分開,,各回各的教室,坐下去時,,不自覺地看了一眼同桌,,有點失落,又回蕩著鋪天蓋的甜蜜,。
那一個多小時,,是他們一生都難以忘懷的時間。而在那之后,,他們直接進入了熱戀,,就算被老師叫去談話,也沒有絲毫沖淡他們那濃烈的情感,。連Y小姐和Y公子這兩個稱呼,,也徹底不同了。
合上書籍,,小梅揉了揉有些發(fā)酸的眼睛,,沒感覺到濕潤的存在。她看著天花板,,視線的焦點不知道去哪里了,,也沒發(fā)現(xiàn)那如入云霧的眼簾。只有一種她未曾察覺的叫做悵然若失的感覺占據(jù)了她的心,,封閉了她的五感,。
心里的情緒很復雜,她只能感覺得到復雜,,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精力去分辨其中到底有哪些成分了。
只是突然覺得,或許人本身就是一件很復雜的事情,,有些時候,,你完全沒有辦法分辨對錯。不愛是錯,,愛也是錯,,活著是錯,死去也錯,,一切都是錯,、錯、錯,!
這天晚上,,小梅第一次徹底失眠了。與她知道自己喜歡Y先生的那天晚上的失眠有很大不同,,不僅是時間更長,,心里想的東西也多了太多。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上學的鬧鐘響了,,她還沒睡著,,又像沒有醒著。
隨后,,她發(fā)了高燒,,測的時候是四十一度三,住進了醫(yī)院,。
醫(yī)院的天花板和家里的不同,,不僅是顏色的不同,上面還有很多東西,,有掛著簾子的軌道,,有簡陋的中央空調的出風口。在天花板下,,有一臺老舊的液晶電視,,有三個柜子,有掛吊瓶的鉤子和掛著的吊瓶,,還有三個有些斑駁的茶幾靠在三個床頭邊上,,而另外兩張床是空著的。
看著陌生的病房,,她突然想,,當年Y夫人住院的時候,她是怎么樣的表情,,Y先生又是怎樣的心情,?
她突然想要看書,,但父親肯定不會把看起來那么貴重的東西帶來的。
她又想,,她要盡快出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