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不好了,!”一大清晨嫻兒還未醒來,只見小玲冒冒失失的跑了院子,。
“出什么事了,?”嫻兒揉了揉睡眼,靜靜的在床上翻了個身,。小玲看她如此越發(fā)的著急了,,竟扯開她的被子使勁的搖動她。
“小姐呀,,你快醒醒,,真的出大事了!”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看見她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她實在想不出,在著這個節(jié)骨眼上能出什么大事,。
“剛剛傳來了消息,,張達叛變了,還一氣幫劉武周打下了好幾座城,!”她急忙解釋著,。
“他們打進晉陽城了?”她頓時清醒了幾分,。
“還沒有,!不過他們已經(jīng)向晉陽來了!”她補充道,。嫻兒松了口氣,,張達叛變并不出乎她的意料,是李元吉逼他的,,將他往死路上送,。她早就看出這張達不是什么忠良死節(jié)之士,自然不會白白送死,。
“李元吉怎么說,?”嫻兒將衣帶系好,坐在梳妝臺前梳理著自己烏黑的秀發(fā),。銅鏡里的人再也不見臉上的笑容,。朝廷已經(jīng)派裴寂帶兵來了,可尚需要些時日,這段日子還得靠他自己撐著,。
“齊王他……”小玲面露無奈之色,。
“他怎么了?”她淡淡的問道,,選了一支香木簪戴在頭上,。
“齊王他昨天晚上又喝多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嫻兒扶著發(fā)髻的手頓住了,,回頭看向小玲。
“又喝多了,?”看來他以前應該經(jīng)常這副模樣,。
“走,去看看,!”嫻兒心里莫名的有些煩躁,,若他繼續(xù)這樣,這晉陽城早晚守不住,。
“這也太……”“可不是,!若沒有她,聽說齊王早就死在襁褓中了,!”守院的丫鬟們聚在了一塊議論紛紛的,,見有人來了趕緊回到了原來的位子沉默了起來。
“怎么都不說了,?”嫻兒見她們一個個的一副老實乖巧的模樣覺得甚是可笑,。就是她們這幫人總是閑言碎語不斷,你高了她們看似敬你,,背地里卻少不了說你的閑話,,即使你什么也不做。你低了,,她們踩你,,各種的侮辱與貶低接踵而至。
在秦王府的那一年里,,她就是在這些流言蜚語的謾罵聲中過來的,,她想要不去在意,但她做不到,?!皠倓偛皇峭狒[的嗎?怎么這會兒倒是沉默了,!”她們依舊保持著沉默,。
“說,!把剛才說過的話都重復一遍!”嫻兒的語氣有些生硬,,帶了些怨氣在其中,。看的這幫丫鬟們有些怕了,,這位小姐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如今卻是這般反常。再者齊王對這個主子很是體貼,,總是將自己獵來的好東西送給她。萬一她跟齊王說了什么,,齊王一不高興,,那么下一個就是她了……
“既然小姐讓你們說,你們就說說吧,!”一旁小玲細聲細語的安撫著她們,。丫鬟們顯然有些膽怯,“齊王……齊王昨天晚上命人將善娘杖斃了……”
“你說什么,?”她難以置信的問道,,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善娘死了……”小丫鬟的嚴重帶著幾分恐懼,。不得不說,,到此時她仍是不敢相信,善娘陳氏,,李元吉的乳母,,當初他的母親不喜歡他,是善娘將他奶大的,,給了他母親般的愛護,。他怎么可能說殺就殺了呢……
“原因呢?”她追問到,。善娘為人親和,,在李家的那幾年里她對她很是關照,這份情誼她還沒來得及報答,。
“昨天晚上齊王喝了酒,,善娘特地來勸齊王少飲,可沒想到齊王不但不聽,,還將她……”她說的有些膽戰(zhàn)心驚,,仿佛下一個就是她們一樣。以這樣的理由杖斃了有恩于自己的乳娘,,這種事情也就他李元吉做的出來,。善娘那么好的一個人,,何其無辜呀!嫻兒心底的火氣止不住的往上冒,,李元吉這還算是個人嗎,!不僅打死自己的乳娘,如今大軍來襲竟然自己睡的像死豬一樣,。她想也未想便徑直沖向李元吉的寢房,。
“小姐不可!”守夜的丫鬟上前攔她,。
“都讓開,!”她小倔脾氣上來,任是誰拿她都沒轍,,更何況這幾個丫鬟,。
掀開圍幔,里面盡是旖旎之色,,楊珪媚衣衫半裸的靠在李元吉的胸堂上,。她慌忙將幔帳合緊,匆匆跑出了房間,,面露尷尬之色,。
“小姐……”見她這副模樣,丫鬟們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屋外的動靜喚醒了熟睡的楊珪媚,,沒過多會兒只聽到門聲再次響起。女人烏黑的發(fā)絲垂在身后,,未著鉛華,,面帶紅韻。
“怎么一大早就在外面吵吵鬧鬧的,?”她只像是淡淡的發(fā)著牢騷,,沒帶任何的責怪之意。她柔媚的睡眼略帶疲倦,,顯得更加的妖嬈,。當她看到嫻兒時有些迷惑,她這大早上是來做什么……
嫻兒收起了剛剛的驚措,,坦然看向她,。嫻兒表明了來意,楊珪媚挑唇一笑帶著嘲諷之意,。不知是針對誰,。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有人過來通報了,可是怎么也叫不醒他,,這不還得等他醒過來才行,,還用得著她來多事嗎,!
“叫不醒?”嫻兒質(zhì)問道,。若她真想叫又怎會叫不醒,!他平日里荒唐也就罷了,如今劉武周都快打到家門口了,,也該清醒清醒了吧,。若是一旦城破,他們都會成為階下之囚,,她可不愿意成為他的陪葬品,。她徑直進了屋,執(zhí)起香木桌上早已冷卻的茶壺,,硬生生的將水一點點澆在了他的臉上,。一旁的丫頭乃至楊珪媚都被她這一舉動嚇得夠嗆。睡臉逐漸變得猙獰,,在被嗆了好大一口之后,他終于蹦了起來,,用力的咳著,。
“大膽……咳咳……給我拖……咳……拖出去……咳咳咳……”一旁的丫鬟們哆哆嗦嗦的一聲不吭,也不敢動手,?!澳闶遣皇且惨盐彝铣鋈ゴ蛩溃俊彼Ц吡艘粋€聲調(diào),,帶著憤怒低眼看向他,。
楊珪媚急忙上前用手帕擦試著他臉上的水漬和濕漉漉的領口。他不領情的扯過手帕自己動手,。見來人是她,,他眉頭皺成了一團,真想把她“掐”死,。這府里也就她有這個膽量敢這么對他,!
在他聽到張達叛變之后慌了神,急忙的套上了外衫往外跑,。他聽說善娘死了的事情一時很驚訝,,還詢問她的死因,想來他是真的一點也不記得自己做過哪些混事了,。得知事情原委后,,他也深感后悔,追贈她“慈訓夫人”的謚號,。不過也是私號罷了,,與他一開始許給楊珪媚的齊王妃之位一個性質(zhì),。可憐善娘一生未能得到善終,,竟然死在了自己奶大的孩子手上,,人已不在,名號不名號又有什么意義呢……
李元吉那幾日的確收斂了不少,,一心研究者如何對付劉武周的問題,,也是善娘的死讓他有些改過自新的吧。她終于見到了那個他一直想見到的人,,他依舊是一襲白衣不染纖塵,,仿佛仙人一般的存在。臉上依舊沒有太多的情緒,,但給人的并非疏離冷漠,,而是一種若即若離的清平。
“跟我走吧,!”他平靜地叫她隨他離開,。她并不覺得意外,反而覺得欣慰,,甚至她曾無數(shù)次的幻想過這樣的畫面,。他的神情,他的語氣,,她想過一萬種可能,。如今在她眼前的才是最真實的甄逸。她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不知道他是怎么進來的,。但她確定的是她不可能隨他一走了之......
眾目睽睽之下她隨他離開,李元吉怎會放過她們,,怎么會放過濟世堂,。他還要拿她向他的父親交差!濟世堂對李家有恩,,但在他們李家人的眼中甄逸所做的是理所應當,,是他的本分。尤其按照李元吉的性子,,若是再鬧出人命來,,她的罪孽便深了。
她感激的凝視著他的雙眸,,緩緩開口,,“我不能跟你走......”話音落下,他的神情并無波動,,只是靜靜的注視著她,,沒有問她為什么,,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她不跟他走,,也因為她的不甘心,,也因為她不認命。她心存著一絲的僥幸,。既然上天讓她再次回到了李家,,她便要放手一搏。最壞不過一死,,若是贏了她最起碼能為自己的兒子搏個好的前程,。
“命里注定能陪你走到最后的人是我......”他淡淡的講道。他注意到她發(fā)上的銀步搖,,她戴上了......“我不信命,!”她回應道,雖然如此說顯得有點不近人情,,但她只能這么做,。
她不是不信命,而是只相信她所愿意相信的命運,,“甄逸......我們不合適......”
“哪里不合適,?”他依舊平靜如初。
“甄大哥,,你知道嗎,你就像一只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像一位謫仙,,太干凈了,這樣的你我配不上,!”她微微垂頭,,勉強的勾起了唇角。無論是李世民還是李元吉他們都曾經(jīng)得到過她的身體,,這樣的自己即使他不嫌棄,,自己也是不能原諒的。
“若是我在乎那些,,今日便不會來找你了......”她以前雖然從未說過,,但心里還是在乎的。她的嘴角掛著苦澀的微笑,,“甄逸,,你愿意入士嗎?就算是為了我......”
“你知道我的答案不是嗎,?”他輕聲回應著,。他不愿意......就算是為了她,。她對比起他所想要的生活,他更需要的是后者,。若是她這次跟他走了,,他的生活亦會被她打亂,與其到那一步,,何不現(xiàn)在就停下來呢,?
“甄大哥,為了我的兒子,,我想搏上一搏,!”甄逸知道這才是她要留下來真正的原因。他能理解她,,哪一個母親能真正放的下自己的孩子呢......即使萬分之一能夠再見到孩子的機會,,她都是不會放棄的吧。
他沒有再勸她跟自己離開,,反而靜默的注視著她,,想把她刻在自己的心里。
“甄大哥,,婉兒可不可以求你幫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