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病房的窗簾灑進來,，黃景玉早早就醒了。昨晚偷看了檢查結果后,，她幾乎一夜未眠,。但當聽到方舟和方晴來探望的腳步聲時，她立刻調整好表情,，擠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媽！“方晴蹦蹦跳跳地進來,，手里捧著一摞畫紙,，“您看，這是我昨天畫的新作品！“
“慢點,，別吵到其他病人,。“方舟跟在后面,，手里提著早餐,，“媽，我給您買了您最愛的小米粥和咸鴨蛋,?！?p> 黃景玉看著一雙兒女忙前忙后的樣子，心里一陣抽痛,。她多想告訴他們真相,，告訴他們媽媽可能撐不了多久了?？墒强粗⒆觽儩M懷希望的眼神,，她又怎么忍心打破這份寧靜？
“媽,，您怎么眼睛這么紅,？“方晴湊近了看，關切地問,，“是不是沒睡好,？“
“沒事，可能是昨晚看書看得太久了,?！包S景玉隨口編了個借口，伸手把女兒攬到身邊,，“來,，給媽媽看看你畫了什么？“
方晴興奮地展示著自己的新作品,。那是一幅色彩明媚的水彩畫,，畫的是她想象中母親康復后，全家去公園春游的場景,。畫中的黃景玉臉色紅潤，笑容燦爛,，哥哥在一旁看書,，妹妹靠在母親懷里畫畫。
“等您好了,，我們就去公園寫生,。“方晴憧憬地說，“到時候我要畫一百幅這樣的畫,！“
黃景玉強忍住淚水,，輕撫著畫中自己的笑臉。她知道,，這樣的場景永遠不會實現(xiàn)了,。但她還是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啊，等媽媽出院了,，我們就去,。“
方舟一邊給母親布置早餐,，一邊說：“醫(yī)生說您的情況在好轉,，估計再住一個月就能出院了?！?p> 聽到這話,，黃景玉的手微微顫抖。她知道醫(yī)生是在安慰孩子們,，就像她現(xiàn)在不得不編織這些善意的謊言一樣,。每一句“會好的“、“快出院了“,，都像是在她心上劃上一道傷痕,。
孩子們離開后，黃景玉終于卸下了偽裝,。她從枕頭下摸出昨晚沒寫完的信,，顫抖著繼續(xù)寫著。每寫一句叮囑,，都像是在和孩子們進行最后的對話,。
“景玉?！昂糜牙钤抡嘀淮鼱I養(yǎng)品走進病房,。看見她枯瘦的臉龐,，一下沖到她的病床前,，“我剛才從醫(yī)生那里了解了你的情況，景玉呀,！“說著,，便上前緊緊抱住黃景玉。
“沒事的,，小月,，我也不能再繼續(xù)拖累孩子們了,，只是孩子們都還太小。對了,，小月,，求你一件事，千萬不要將我的病情告訴孩子們,?！?p> “您這樣瞞著他們，自己得多難受啊,?！崩钤卵蹨I又嘩嘩流出。
“沒辦法,?！包S景玉苦笑著說，“你看方舟,，這孩子馬上就要參加高考了,，方晴也要準備學校繪畫比賽。我要是說出真相,，他們還怎么安心,？“
李月給她遞上藥片和溫水，欲言又止,。昨晚查房時,，主治醫(yī)生看了最新的檢查結果，直搖頭,。按照目前的病情發(fā)展速度,，最多還有一兩個月。
“小月,，你幫我個忙,。“黃景玉喝完藥,，從床頭柜里拿出一個信封,，“這是我的工資卡和存折。等我......等我不在了,，你把它們和信一起交給方舟,。里面還有幾千塊錢，夠他們撐一陣子,?！?p> “黃姐......“李月的眼眶又濕潤了。
“還有,，幫我留意著點方晴。“黃景玉繼續(xù)說,，聲音有些哽咽,，“這孩子看著堅強，其實特別敏感,。要是她想畫畫了就由著她,，畫畫能讓她心里好受些?！?p> 正說著,，走廊里傳來腳步聲。黃景玉慌忙擦干眼淚,，把信和存折塞給李月,。她剛調整好表情，方舟就推門進來了,。
“媽,，我忘了跟您說，下周學校要開家長會,?！胺街圩叩酱策叄安贿^您別擔心,，我跟班主任說了,，您在住院?！?p> “是嗎,？“黃景玉強裝輕松地說，“等媽媽好了,，一定去參加家長會,。我們方舟這么優(yōu)秀，媽媽可得好好跟老師夸夸你,?！?p> 方舟不好意思地笑笑：“哪里優(yōu)秀啊，還差得遠呢,。對了媽,，您今天氣色看起來不錯，是不是藥效開始顯現(xiàn)了,？“
黃景玉點點頭,，心里卻是一陣絞痛。她何嘗不想?yún)⒓觾鹤拥募议L會,，何嘗不想看著孩子們一天天長大,?？墒敲\弄人，她連最后一次家長會都參加不了了,。
晚上,，方晴拿來了新畫具，興高采烈地在病房里布置起來：“媽,，我想把這里也變成一個小畫室,。這樣您就不會覺得無聊了?！?p> 黃景玉看著女兒忙碌的身影,，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她知道這是病情加重的征兆,，卻只能強忍著不露出異樣,。
“晴晴，過來,?！包S景玉輕聲喚道。
方晴放下畫具,，乖巧地坐到病床邊,。黃景玉仔細端詳著女兒的臉龐，想要把每一個細節(jié)都刻在記憶里,。
“媽媽想聽你講講畫畫的事,。“黃景玉說,，“你以后想畫什么樣的畫,？“
“我要畫很多很多畫！“方晴興奮地說,，“等您好了,，我們去旅行，我要把看到的美景都畫下來,。還要畫您和哥哥,，畫我們全家幸福的樣子！“
黃景玉微笑著聽著,，眼淚卻在心里默默流淌,。她多想告訴女兒：媽媽可能看不到你畫更多的畫了，可能無法陪你去旅行了,。但她只是輕輕摸著女兒的頭發(fā),，說：“好，媽媽等著看你的畫,?！?p> 夜深了,，送走孩子們后，黃景玉獨自靠在床頭,。她取出藏在枕頭下的信紙,，在昏黃的臺燈下寫道：
“親愛的孩子們,，原諒媽媽的自私,。我知道這樣瞞著你們很殘忍，但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你們傷心的樣子,。方舟,，你要照顧好妹妹；晴晴,，你要繼續(xù)畫畫,，不要放棄夢想。媽媽不在了以后......“
寫到這里,，她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模糊了紙上的字跡。門外傳來護士查房的腳步聲,，她趕緊擦干眼淚,，把日記本藏好。
“裝睡吧,，裝睡吧,。“她在心里對自己說,，“就像白天裝作若無其事一樣,。“
躺下后,，她望著窗外的月光,，想起孩子們今天的點點滴滴：方舟細心地幫她整理床鋪，方晴興致勃勃地講述畫畫的夢想,。這些原本再平常不過的場景,，如今卻變得無比珍貴。
“老天爺,，“她在心里默默祈禱,，“如果可以，請讓我多活一天,，就多陪他們一天,。哪怕裝作若無其事很痛苦，我也愿意,?！?p> 可是她知道,，生命不會因為不舍而停留。她能做的,，就是在最后的日子里,，把最溫暖的笑容留給孩子們，把最美好的希望留給他們,。即使這份笑容背后,，藏著一個母親最深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