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在協(xié)助田大夫幫助傷者處理傷口,,清洗包扎。
凌淵在一旁問詢傷者的情況,。
忙活了好一陣,,該上藥的上藥,該縫合的縫合好了以后,,凌淵松了一口氣,,坐到了門口的石階上。
姑姑將手上的血污洗凈,,輕撫裙擺與他并排坐到了一起,。
凌淵忙道:“姑姑,,地上涼,你怎么也坐地上,?”
姑姑的聲音依舊平緩,,笑容依舊溫和。
“阿淵,,姑姑想求你一件事情?!?p> 凌淵不禁笑道:“姑姑您今天是怎么了,?您有什么需要直接對我說,怎么還用求,?”
姑姑很嚴(yán)肅的看著他:“那既然如此,,你就先答應(yīng)了我好嗎?”
凌淵看著她的表情這樣莊重,,自己也認(rèn)真道:“我答應(yīng)你,,姑姑請說?!?p> 姑姑聞言臉上又浮起了笑意:“那你再答應(yīng)我別問為什么,,好嗎?”
凌淵毫不猶豫道:“好,?!?p> 姑姑一直未嫁,沒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沒有人敢問,,自他來到龍隱山以來,就一直受著姑姑的照顧,,即便長大成人,,姑姑也依舊當(dāng)他如兒時一樣疼愛。
從小到大,,姑姑就是母親一樣的存在,。
所以,只要是姑姑說的話,,他必然遵從,。
姑姑望著他的眼睛,輕聲說:“我要你答應(yīng)我,,你們從花木鎮(zhèn)救回來的這個少年,,無論將來發(fā)生什么事情,你別傷他性命,,好嗎,?”
凌淵張了張嘴,,欲問原由,但又想起剛才答應(yīng)過姑姑別問為什么,。
于是他只是鄭重的點了點頭:“好,,姑姑請放心?!?p> 姑姑起身拍拍裙擺:“謝謝你,,阿淵,這兩日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明天早上,我煮你最愛喝的山藥粥,?!?p> 凌淵起身目送姑姑離去,卻沒將這份托付放在心里去深究,,因為他很了解姑姑,。
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她說不讓傷他,,他記住就行,。
程宅
程夫人下葬后,程家撤去了宅中的一應(yīng)喪儀,,總算不再是滿目一片雪白了,。
家人也都脫去孝衣孝帽,身著素色衣服,。
蘇韞晴閉門一口氣睡了一天一夜,,醒來方覺得頭腦清晰,耳聰目明,。
自己的精氣神足了,,才有精力來解決一個又一個的難題。
在眼下所有的難題里面,,首當(dāng)其沖的仍舊是程驥的身體,。
龍涎草再難,也要去找,。
黑銅石那么大一片,,再仔細(xì)搜搜,肯定還有的,。
金媽媽一臉疲態(tài)進(jìn)了院,,見蘇韞晴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發(fā)呆。
上前道:“大奶奶,?!?p> 蘇韞晴忙起身讓座:“金媽媽,,快來坐下說話?!?p> 金媽媽自從程夫人去世后一夜之間老了十歲有余,,面上深深的騰蛇紋,眼角的魚尾和鬢邊的白發(fā),,無一不在提示著歲月飛流,,年華易逝。
金媽媽坐在了她的對面,,勉強露出一個淺笑,。
“明日張姨娘就要開堂審理了,今日我這心口啊,,總是突突跳,也不知道是吉是兇,?!?p> 經(jīng)金媽媽提醒,蘇韞晴才想起明日是張姨娘下毒一案在縣衙堂審的日子,,這些天忙得暈頭轉(zhuǎn)向,,再加上光防著外面的人,竟然將牢里的那個給忘了,。
“媽媽放心,,張姨娘下毒,人證物證確鑿,,許知縣本人就在當(dāng)場,,所以堂審也不過是走個過場,依大良律法,,她定是死罪難逃的,。”
金媽媽嘆了口氣:“你這么一說啊,,我心里也踏實了點,,我跟在夫人身邊大半輩子了,自問夫人從未苛待過她,,苛待過任何家人,,可她卻這樣不知好歹?!?p> 說著又要開始抹淚,。
蘇韞晴扶著她的肩:“好了媽媽別難過了,娘已經(jīng)去了,,張姨娘也會為她的罪行付出代價的,,律法和蒼天都不會饒她,。”
金媽媽不再言語,,起身道:“我看看大爺去,。”
蘇韞晴頷首,,依舊坐在石凳上,,微風(fēng)吹過,拂動頭頂開放正盛的海棠花,,讓她想起了澤江的春日,。
澤江春日的暖風(fēng)來得更晚,此時應(yīng)該雪還尚未融化,,那里的海棠比起涔州,,幾乎要晚開整整一個月。
又想起了娘的回信,,說自己過得很好,,責(zé)怪她不該寄銀票。
娘說起當(dāng)初程家下聘時帶去的那一萬兩黃金的事,,她始終覺得自己愧對于她,,羞于面對程家。
沒有嫁妝,,只身南下,,還得程夫人如此厚待,便更該盡心盡力孝敬公婆,,不該總惦記著自己的娘親,。
蘇韞晴苦笑,娘是擔(dān)心她作為媳婦在婆家為難……
娘總是這樣,,事事處處都替別人著想,。
娘還不知道程家雙親已去……
正當(dāng)她思念著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娘親時,門子帶進(jìn)來一個人,。
蘇韞晴抬頭一看,,有些意外:“小飛?你怎么到家里來了,?繡莊出了什么事嗎,?”
小飛進(jìn)院站在離蘇韞晴一丈開外的地方躬身行了個禮,又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見四下無人才道:“大奶奶,,我今日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您的?!?p> 蘇韞晴看他神情嚴(yán)肅而緊張,,便起身朝他走去。
既然是重要的事情,,自然不宜聲張,。
“你說!”
小飛低頭,,眼神有些焦灼:“大奶奶,,既然大爺病著,這件事情我也只能和您說了,,我無意中聽見二掌柜與人商議要設(shè)計將大掌柜擠走,,可是大掌柜都已經(jīng)管了繡莊十多年了,二掌柜才是去年二爺提攜上來的,,我怕真這樣,,繡莊會有麻煩?!?p> 蘇韞晴低聲道:“什么時候的事情,?”
小飛又抬頭觀望四周才道:“就我來前沒多久,大掌柜這么多年對老爺忠心耿耿,,對小的們也從不苛待,,在生意上更是老爺?shù)暮弥?,要真是被二掌柜給害了,,我們就前途未卜了,所以,,我馬上就來找您了,。”
二掌柜的確是去年老爺和大哥病后程驍掌管家業(yè)的時候提攜的新人,,也就是說二掌柜是程驍?shù)娜恕?p> 若小飛說的是實情,,那么再結(jié)合之前程驍?shù)乃魉鶠椋K韞晴細(xì)思,,只覺脊背一陣涼意,。
“你這話可是當(dāng)真?”
小飛道:“千真萬確,,大奶奶,,您快想想辦法吧,二掌柜的能力和品格,,根本不及大掌柜十之一二,,若讓他們得逞,對繡莊的將來會很不利的?!?p> “我知道了,,謝謝你小飛,你先回去,,這事你先不要告訴給任何人,,我會想辦法?!?p> 小飛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如果單看當(dāng)日和竹花在荒廢的院子里那件事情,蘇韞晴還曾設(shè)想過他只是年少無知,,不能自持,。
也沒有把給程驥下毒這件事情往他身上靠,畢竟煎藥那時,,張姨娘還不曾入獄,,她寧肯相信這事是張姨娘所為。
可現(xiàn)在他的人要動繡莊的老人,,所以他的目的是什么,,腳后跟都能想得到。
她突然想起那時程驍說過他培養(yǎng)了一批新人,,也就是說除了程繡莊還有程家窯,,還有城外的莊子,里面都有他的人,。
如果這次他們得逞了,,那么接下來,程家所有的產(chǎn)業(yè)就會一步步慢慢被他吞噬……
她起身進(jìn)屋,,將金媽媽叫了出來,。
“金媽媽,你讓朱叔將城外各個莊子的負(fù)責(zé)人都秘密傳來見我和大爺,,記住不要讓其他人知曉,。”
金媽媽點頭:“我這就去,?!?p> 蘇韞晴又道:“還有,程家窯的掌柜也來,,告訴朱叔,,一個一個傳,不要一起來,,也不要讓他們互相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