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南河路的霓虹燈已經(jīng)暗了一半,街上偶爾有喝醉的客人晃晃悠悠地走過,,鞋跟踩在濕漉漉的地面上,,發(fā)出黏膩的回響。
李暮雨縮在紡織廠宿舍的上鋪,,透過窗戶看向遠處的夜色,,胸口仍然有些發(fā)悶。
“你在玩火,?!?p> 陳宇那句話還在她腦子里回蕩,像是一根懸在頭頂?shù)募毦€,,隨時可能斷裂,。她想不明白,他為什么會突然盯上她,?
秋雁南翻了個身,,背對著她,沉默得不像平時那個伶俐的女孩。她還在生氣,。
李暮雨想解釋什么,,但又覺得沒意義。秋雁南說得對,,她其實知道彩云發(fā)廊是什么地方,,可她還是去了。不是因為錢,,而是因為那種奇怪的沖動,。她想看清楚,她想靠近那個世界,,她甚至想知道,,陳宇到底是什么人。
窗外傳來一陣低沉的摩托車引擎聲,,李暮雨猛地坐起身,。
她看見宿舍樓下,陳宇騎著他的摩托車,,停在黑暗中,,點燃了一支煙?;鸸庖婚W,,他的側臉在夜色里浮現(xiàn)了一瞬,然后又沉進陰影里,。
他在等她,。
她盯著那一點紅光,心跳慢慢加快,。她輕手輕腳地下床,,拉上外套的拉鏈,推開宿舍門走了出去,。
“上車,。”
陳宇朝她揚了揚下巴,,暮雨猶豫了一下,,還是跨上了摩托車后座。車子啟動的一瞬間,,她本能地抓住了他的衣角,,掌心觸到微涼的布料。
“去哪,?”她忍不住問,。
“金樽,。”
夜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南河路的燈光漸漸被拋遠,。
金樽夜總會在城南,是整個武城最有名的夜場,。理暮雨曾經(jīng)在錄像廳門口看見過它的廣告牌,閃爍的霓虹燈下,,女人們涂著猩紅色的口紅,,笑得曖昧又危險。
她以為陳宇會帶她去二樓的VIP包廂,,但他卻帶她繞過大廳,,穿過一道隱蔽的長廊,來到后臺,。
一間冷庫般的房間里,,玻璃柜里凍著一整排玫瑰,燈光透過冰層折射出詭異的光暈,。
李暮雨看著那些被封在冰里的花,,心里突然生出一絲寒意。
“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陳宇靠在門框上,,懶洋洋地看著她。
“花房,?”李暮雨隨口應道,。
陳宇低笑了一聲,手指敲了敲玻璃柜:“這些花,,不是用來送人的,。”
李暮雨皺起眉,,心里不安的感覺更重了,。她想問什么,但陳宇卻忽然轉身,,示意她跟上,。沿著金樽后巷的樓梯往上走,李暮雨看見二樓的走廊里站著幾個男人,,煙霧彌漫,。陳宇推開一扇門,帶她走了進去,。
屋子里,,沙發(fā)上坐著一個穿白色西裝的男人,五官深邃,眼神冷淡,。他手里拿著一杯紅酒,,指尖轉著酒杯,像是在等什么人,。
“沈哥,,人帶來了?!标愑铋_口,。
李暮雨心里猛地一緊。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但直覺告訴她,,這個叫沈哥的男人,絕對不好惹,。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女孩,?”沈哥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慢慢地打量了一遍,。
陳宇沒說話,只是點了一下頭,。
李暮雨的背脊一下繃緊了,,她不喜歡這種被審視的感覺。
“你叫什么,?”沈哥問,。
李暮雨沉默了一瞬,還是用了那個假名字:“阿云,?!?p> 沈哥輕笑了一聲,似乎對這個答案不太在意,。他放下酒杯,,緩緩說道:“陳宇,今晚的貨,,要按時送到,。”
李暮雨的呼吸微微一滯,。
“貨”是什么,?她不敢問。陳宇只是低聲應了一句:“知道了,?!?p> 沈哥沒再看她,,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李暮雨跟著陳宇離開,,直到走出房間,她才悄悄松了一口氣,??伤男奶匀缓芸欤环N莫名的不安感在體內(nèi)蔓延,。
“他們在做什么,?”她忍不住開口。
陳宇沒有回答,,只是低頭點燃了一支煙。煙霧升起時,,他才慢悠悠地說:“阿云,,別問太多?!?p> 他的語氣很淡,,卻讓暮雨后背發(fā)冷。
回到宿舍時,,秋雁南正坐在床上,,雙手抱臂,眼神陰沉,。
“你去哪了,?”她的聲音低得像一條繃緊的弦
李暮雨遲疑了一下:“出去走了走?!?p> 秋雁南冷笑:“你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李暮雨,你跟陳宇在一起,?”
她心里一緊:“不是……”
“別騙我,。”秋雁南打斷她,,眼神里透著一種焦急,,“你知不知道陳宇是什么人?”
李暮雨咬了咬牙,,沒有出聲,。
秋雁南深吸了一口氣,壓低聲音:“我認識一個在金樽做清潔的阿姨,,她說后臺的冰柜里,,不只是凍玫瑰,。”
她猛地抬頭,。
秋雁南的聲音更低了一些,,幾乎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她說,有時候,,那里面也會凍人,。”
暮雨的呼吸瞬間停滯,。她腦子里閃過那排被冰封的玫瑰,,忽然覺得后背發(fā)冷,血液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秋雁南緊緊盯著她,,咬牙低聲道:“李暮雨,離陳宇遠一點,?!?p> 李暮雨的指尖微微發(fā)顫,她知道秋雁南說得對,,可是,,她真的能走得掉嗎?
窗外的霓虹燈還在閃爍,,映得夜色深沉,,金樽的燈光像是潛伏在暗處的某種生物,等待著吞噬靠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