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鴻洲來到泓書苑門前,,這時候,,竟有幾位司里太監(jiān)在看守,皇上明日安葬,,今夜宮中各處早已恢復如常,。
“見過陳公公?!贝蝾^那位青袍太監(jiān),,看到陳鴻洲走過來,向前行禮,。這位先皇在世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陳公公,對他們還是很有威懾力的,。而且,,駕崩之前,皇帝早就讓他全權處理各類事務,,直到現(xiàn)在,,身份與權利依然是整個皇城數一數二的,。
“把門打開,本司要看有沒有人動過皇上的玉璽,?!标慀欀拗刂ぷ樱l(fā)出吩咐,。
那幾位司禮太監(jiān)倒是一點也沒猶豫,,推開門就讓陳鴻洲進去了。
泓書苑內,,一切如舊,,,巨大的匣式紅木書柜,,柜子里面的文卷擺放地井井有條,,幾卷竹簡散發(fā)著古典氣息,柜頂掛著的是“禮仁”二字牌匾,。一副篆印金漆石牌,,那是唐太宗的百字箴言。
陳鴻洲慢慢走到御案前,,發(fā)現(xiàn)上面的筆墨紙硯,,沒有絲毫被動過的痕跡,那方五龍玉璽,,也是方方正正地放在桌子的東南角,。
陳鴻洲蹲下身子,仔細看去,,突然兩眼瞪大,,“果然有鬼!”
紫氣東來,,雙龍面東,,預示祥瑞,此時那方玉璽竟換了方向,,那兩條齊騰的雙龍,,面朝南方!這是只有很熟悉皇上的習性才能察覺的,,而陳鴻洲,,就是這么一個細致入微的人。而且,,經常在皇上身邊,,這些細節(jié)他都留意了。
“什么密詔,,都是狗屁,?!标慀欀夼蘖寺暎竺鎺隽算鼤?,再次前往康樂殿,。
燭光熠熠,燈火闌珊,,梁賢燁自再次進康樂殿后,心中很是虔誠,,望著父皇的靈柩,,想了很多往事。
當初太宗皇帝還是禮王時,,梁賢燁作為第七子,,其實是很受禮王喜歡的。幾個兒子,,只有七子梁賢燁從小能夠安心讀書,,不到十歲便熟讀四書五經,十五歲習得各位先賢治國安民思想,,禮王很疼愛,。
無奈后來的種種原因,漸漸被當上了皇帝的禮王疏遠,,剛成年便被分封至福州,,因為一看到他便想起了心中的悲傷往事。
梁賢燁其實是一個很標準的帝王家子嗣,,也是最有擔當的,,僅有的三位成年皇子,一位心智不全,,一位專心武學,,只有梁賢燁,能夠承擔起太平文治的重責,。
可是,,太子之位,終究輪不到他,。這么多年隱忍,,煎熬了無數個日夜,處心積慮,,總算是觸摸到了龍椅邊緣,。梁賢燁很清楚,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只能自己爭取,,心中對別人抱有希冀,是極其愚蠢的想法,。
不久前,,梁賢燁孤身與太子在康樂殿時,面對他父皇的靈柩,,說的都是自己內心深處多年的真實想法,。他想當皇帝,而且想當一個好皇帝,,梁家的江山,,會讓它越來越輝煌。
梁賢燁有些出神了,,這時,,內閣首輔李龐走到身邊來,忍不住問了一句:“殿下,,可碰到了什么麻煩,?”
在李龐這些人的心中,最無奈的,,就是梁賢燁從來不主動與他們分享第一手消息,,所以連諫言都無路可進。他們甚至有些懷疑,,這福王到底信不信得過自己,。他們冒著殺頭的風險,扶持福王,,最后會落得什么結局卻不敢確定,。
梁賢燁緩緩轉身,腦海里突然閃過此前那位老者跟他說的話,,要利用這些文官老頭子的力量,,他這才想起來,確實如此,,沒有他們,,那封遺詔,也不會到自己手里,。
是不是該好好相信他們呢,?梁賢燁在心中很矛盾,他也不是不想相信別人,,只是很享受那種全盤由自己一人掌握的感覺,,多一個人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自身就越危險。
“嗯,,李大人,。”梁賢燁緩緩回過身來,,只見鐵青著臉的陳鴻洲這時剛好進了門,,匆匆走了過來,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
于是梁賢燁沒有在理會還想說什么的李龐,,而是踱步來到了陳鴻洲的面前。
“陳公公,,一會兒不見您大駕,,莫非也是衙內鬧了什么賊?”梁賢燁微微笑著,,心懷不軌地盯著陳鴻洲。
“呵呵,,殿下哪里話,,老奴這是出去方便了?!标慀欀耷嗌哪?,瞬間有些發(fā)紅,環(huán)目看去,,只見那些個紅袍黑頂的文官捂著嘴,,也是憋的一臉通紅。
梁賢燁卻是直接咧嘴,,不過聲音放的很小,,陳鴻洲這一番啼笑皆非的話,不由得讓他心生趣意,。太監(jiān)方便,,他還從來沒見過。
“陳公公方便不易,,可以理解,。”梁賢燁裝作很懂他的樣子,,掩著笑意,,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滿臉羞憤的陳鴻洲,,憋著心中的惡氣,,大氣也不敢喘,默默站著,忍受梁賢燁的羞辱,。
梁賢燁這時才想起被自己一手帶來的馬木公,,竟是待在殿門后睡著了,難怪這么久都沒見到人影,,無奈他自己事情也多,,不過,他不打算叫醒他,,那個孩子,,就讓他睡吧。
這群地位顯赫的大臣,,一直得為駕崩的皇帝守靈至寅時,,到時候即行祭奠,皇帝的棺槨也要被運往萬龍山了……
大約一個時辰后,,去戍京營搬兵的徐長平總算是回了福王府,。福王府的老管家蔡荀,徹夜未眠,,因為福王殿下和徐將軍都不在,,讓他心中有些不安。
“徐將軍,!”蔡荀趕忙跑過來,,他老早就守在了正廳里,此時徐長平剛進門,,便被他看到,。
“蔡管家,你自可安心休息啊,,怎么了,?”徐長平面色很嚴肅,不過還是一副善意的模樣跟這位老管家說話,。
“這,,你們都不在,我哪里睡得著,?”蔡荀笑呵呵地道,,而后突然變了臉色,俯身到徐長平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徐將軍,,明日一過,殿下是不是就要當皇帝啦,?”
徐長平一眼便發(fā)覺了,,原來這老頭是在想壞心思,,一定是打算殿下做了皇帝給他封什么官呢。不過隨即徐長平輕哼了一聲,,而后也沒管那老管家,,徑直去了府內的親軍營,蔡荀又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在原地直跺腳,。
一位紅袍金甲武官,看到徐長平的身影后,,趕忙迎了上來,,“參見徐將軍!”
“嗯,,你隨我來,。”
徐長平把那位金甲武官帶到一處墻垣邊,,面色嚴肅地道:“殿下現(xiàn)在遭到奸賊反撲,,恐怕要打一場惡戰(zhàn),你連夜出城去福州把殿下的親王藩軍帶來,,十日之內,,必達皇城!”
“是,!”那位金甲武官只覺心中大顫,瞳孔急速放大,,真正要拼命的階段,,這才剛剛開始。
“對了,,告訴齊喆,,讓他先率一股小股部隊出發(fā),你到時候隨他一同前來,!”徐長平再次嚴肅地叮囑道,。
“屬下領命?!倍竽俏唤鸺孜涔?,跨上一匹黑色戰(zhàn)馬,從后門出了福王府,。
就在徐長平剛剛回身準備去后院時,,戌離的身影從屋頂上飛了下來,徐長平立馬沖上前,,一定是有重要消息來了,!
“徐將軍,方副使已經醒了,估計正打算找你,?!毙珉x清澈的聲音,傳到了徐長平耳中,,不覺讓他眼前一亮,,而后滿臉喜色地對著戌離道:“走,我們去找他,?!?p> 兩匹快馬,再次來到了禁軍營房的大營門前,,方寧澤提著佩刀,,急匆匆的走向營門。
“方副使,,這酒醉了還能醒,?”徐長平輕笑著迎上前,經歷那件事之后,,方寧澤已經被徐長平完完全全地當成了自己人,,也許以前心中有些芥蒂,但現(xiàn)在,,已經完全不同了,。
戌離在一旁拱手行禮,其實他早就監(jiān)視了禁軍大營許久了,。
“唉,,那能睡得下,不過就是躺會兒罷了,。不說了,,殿下呢?”方寧澤面色嚴肅,,盡管額頭上還帶著些許紅暈,,但完全換了一副神情,這讓徐長平更加確信,,方寧澤已經對福王殿下完全忠心了,。
“找個安靜的地方細說吧?!毙扉L平嘆了口氣,,面色沉重地道,讓方寧澤有些不明所以,。
于是方寧澤帶著徐長平和戌離,,三人來到了軍中正帳,,對身而坐。
“海陽侯大軍正在來皇城的路上,,兵力不明,,但足以摧毀殿下目前的優(yōu)勢?!毙扉L平眉眼間憂愁不堪,,很嚴肅地看著方寧澤。
“什么,?”方寧澤只覺大事不妙,,面色惶恐,那海陽侯郭子仁,,不是善類,!
“嗯,我剛從戍京營回來,,袁標已經在路上了,。”徐長平又接著道,。
“可僅憑戍京營四萬人,,怎能抵得過海陽侯的大軍?”方寧澤很擔心,,他能想象到,,若是海陽侯帶兵來皇城勤太子,最起碼得拿出一半的家底,。
“所以需要二萬禁軍的配合,,六萬大軍加起來,據守皇城,,應該可以堅守十日?!毙扉L平咬著牙,,在內心深處感到有些吃力。
“那,,十日之后呢,?”方寧澤滿臉絡腮胡,隨著呼吸有些顫動,。
“我已經派人去福州搬親兵了,,福王殿下經營這么幾年,十萬大軍,,應該有一戰(zhàn)之力,?!边@時徐長平才慢慢緩下氣來,若是能等到那一日,,一切都好辦,。
“嗯…”方寧澤站起身,面帶憂色,,而后迅速對著徐長平道:“那我現(xiàn)在就把禁軍拉到城墻設防,?”
“嗯,我們一同過去,,不過方副使,,還要留點人手,萬龍山前…”徐長平這時候微微瞇上了眼,,帶著些許冷意,,望著方寧澤。
“明白,?!狈綄帩缮髦氐攸c了點頭,而后,,終于是在禁軍營再次敲起戰(zhàn)鼓…
夜空中風停雨歇,,但一場人為風暴,即將肆虐整個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