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林看著單子上寫的下一名傷者的名字,，仿佛回到了那個瘋狂的楓木林村,。

　　“打死這個假牧師,！”那些村民大聲嚷嚷著,。

　　那晚,，要不是莫大佬及時扛著他跑路,，可能他已經(jīng)被埋在那個深山老林里了,。

　　阿卡林緊張地整了整衣領(lǐng),，對助手頷首道：“下一個吧,?！?p>　　“下一位！”助手揚聲向走廊里喚道,。

　　幾分鐘后,，一名中年婦女忐忑地進了診室，低著頭問道：“牧師,，我最近有點頭暈,，咳嗽……”

　　看來她并沒有認出我來。

　　阿卡林掃過她的面色,，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你的面色不好,，年紀大了，血液循環(huán)不暢,，偶爾頭暈是正?，F(xiàn)象，咳嗽應(yīng)該是近期天氣變換太快導(dǎo)致的感冒,，這樣我給你開點感冒藥,，回去休息幾天就沒事了?！?p>　　“可是牧師啊,，我同村王大娘和我一樣,，他去看別的牧師，說是廠里的那些廢棄排放物引發(fā)我們有腦癌的風險,，你這……”

　　“每個人的體質(zhì)不一樣嘛,，正常現(xiàn)象,，你吃了藥過幾天沒好轉(zhuǎn)再來看看就是,。”

　　“人家可是找店長看的,！”婦女堅持說,。

　　店長……阿卡林聞言，心中一顫,。

　　店長是他的授業(yè)恩師,，他所有的知識和能力都來自于店長的培養(yǎng)，包括在中央教堂的工作,，也是店長為其安排的,。

　　“你還年輕，接診的時候要更多考慮到患者自身的想法,，他有的時候就是想求個心安……”店長曾經(jīng)這么告誡他,。

　　時隔多年，沉淀下不少工作經(jīng)驗的阿卡林更愿意將其理解為：“人總是愿意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p>　　阿卡林便皺了皺眉頭，沉思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好吧,，你先去里面做個全身檢查，我給你開個檢查單,?！?p>　　“牧師你真負責，果然是專業(yè)??！”婦女開心的稱贊，完了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檢查費不貴吧,？”

　　阿卡林面無表情地望了一下旁邊的助手,。

　　助手立馬走過來說：“大姐，這身體可是最要緊的,，既然是全身檢查,，花點兒錢是肯定的，但是把自己的身體情況摸清楚，有什么隱患都暴露出來,，提前治療了,，可比以后病發(fā)了花大價錢治病劃算多了，您說是不是??？”

　　“對，對對,，小姑娘你說的對,。”

　　“那我這就帶您去檢查,？”

　　“好咧好咧,。”

　　阿卡林望著離去的兩人,，默默收拾起了自己的桌子,。

　　……

　　“娞姐，阿卡林在嗎,？”莫大佬火急火燎地趕到資料室,。

　　然而管理大姐雷打不動地坐在那里，靜靜地翻閱著書籍,。

　　莫大佬無奈地理了理儀容，又清了清嗓子,，鄭重說道：“逝者不死,。”

　　娞姐聞言,，這才放下書來打量他,。“別給我整天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你別忘記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她說,。

　　那個有些跳脫的莫大佬被訓得低下頭,，只好左顧而言他：“他在不在？有急事,?！?p>　　娞姐向?qū)﹂T頷首示意：“里面?！?p>　　“哦哦,。”莫大佬轉(zhuǎn)身，逃也似地一路小跑,。

　　金屬安全門沒像往常一樣上著鎖,，他重重一推就打開了。房間不是很大,，里面更像是普通的雜物間,，兩側(cè)立著書架，擺滿了陳舊的書籍,。阿卡林果不其然就站在里面,，房間盡頭昏黃的燈光透過他的背影，在衣物的包裹下顯得有些消瘦,。

　　但這個牧師絕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樣瘦弱,。非但不弱，他是公會里練得最勤的一個人,，無論是體格,、技術(shù)、知識儲備,，無一不在標準之上,。

　　莫大佬更為慶幸的是，這個人是自己的好朋友,。

　　“狗牧師,，”莫大佬習慣這么稱呼他，“紅光那邊叫你去一下,?！?p>　　阿卡林回過頭，沉重的表情一閃而過,，只剩疑惑：“什么事,？”

　　“不清楚，好像說桃子受傷了吧,，滿宿舍在找治療師呢,。”

　　阿卡林果斷道：“沒興趣,?！比缓蟊尺^身，默默地站在那里,。

　　莫大佬越過他的身形看,，靠墻盡頭靠著一根千瘡百孔的木樁，從中依稀還能辨認出一張七歪八斜的畫臉,。這是根老式木樁,，莫大佬認得它,。

　　只是他沒想到，這根老木樁忽然牽扯出來的回憶,，對他來說竟是這么遙遠了,。

　　“這都多少年了？”莫大佬情不自禁地想去算算,，“有……”

　　阿卡林打斷了他：“我每次過來,，都會狠狠地插它一刀……”他彎下腰撫摸著木樁，撫摸過還有些嶄新的刀痕,?！暗亲咧埃€是會忍不住把它擦干凈,?！?p>　　莫大佬道：“你的心情我都懂?！?p>　　“不,，你不懂?！?p>　　“別說了吧,，”莫大佬討?zhàn)垼拔抑牢矣绣e,?！?p>　　阿卡林說：“誰沒有錯呢？哪個公會像我們一樣,，打從開始就指望著店長一個人撐著,？畸形，不正常,，假公會！”

　　“別說了,，那你能指望別人干什么呢,？店長是強啊,！那么些年,，一個人包攬整片地區(qū)幾乎所有的討伐任務(wù)，他天亮前出發(fā)朝一個方向走,，第二天回來后,，那個方向的所有什么山精野怪全掃清了，當代誰能做到,？你又聽說過以前誰做到過,？”

　　“所以我們就應(yīng)該膨脹一些是么,？別人接好的目標我們也搶，活做到一半給別人拆了,，聚眾斗毆,，打砸搶燒，還有什么事情沒干過,？”

　　阿卡林道出的話語,，一樁樁一件件仿佛電影般在莫大佬的眼前回放，他漸漸失去耐心：“所以你現(xiàn)在一有空就來這里回想這種事情,，這跟我們倆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屁大點孩子?！?p>　　“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選擇?！卑⒖值哪樕辖K于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將木樁握住，十根手指深深扣緊,，直至木頭發(fā)出一絲崩裂的微吟,。

　　莫大佬道：“行了，想什么太多,，不要沾上你姐的毛病,，‘逝者不死’天天掛在嘴巴上說。我老頭死那么多年了,，我每晚上要是都抱著他的遺像睡,，他回得來嗎？賴誰呢,？”他嘆了口氣,，續(xù)道：“傭兵是這樣的，今天不死明天死,，死誰手里不一樣,？運氣好點有人給你救起來，運氣差點涼了也就涼了,?！?p>　　阿卡林道：“所以你現(xiàn)在的想法變了？”

　　“沒變啊,?！蹦罄幸粩偸郑罢O,，我一直想殺店長,，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跟當初店長給你的選擇，人是他殺的他承認,，你是要報仇還是怎么樣都隨便你,。然后我們選擇先跟他學，學到有能力了,，我們再報仇,。不是一直這樣的嗎？”

　　對于這一席話,，阿卡林始終保持沉默,。

　　“我知道了?！蹦罄姓f著說著忽然笑了起來,，帶著譏諷之色說道：“你現(xiàn)在是迷茫了，不知道該殺不殺店長了,。你覺得人家收養(yǎng)你,，教了你這么多東西，有恩還不起,。所以你才抱著以前的木樁天天擦,，怕自己忘記對嗎？”

　　阿卡林的臉上不見絲毫怒氣,，只是搖了搖頭,，十分平靜地問道：“你覺得我們還要幾年才能打得過店長？”

　　莫大佬道：“你怕什么,，現(xiàn)在這么不是挺好的么,，而且他遲早會老的……”

　　“他要是不會老了呢？”阿卡林突兀地用問句打斷了他,，“這對他的能力來說很奇怪嗎,？”

　　莫大佬的臉色漸漸僵住了，但他的眼中沒有絲毫吃驚,。

　　他為什么不吃驚,，他是不是早已想到這種事情了？

　　阿卡林對此也不感到任何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