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遇襲，最大的可能就是內(nèi)部出了問題,，再看看這幾年府里的動向,，答案或許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葉錦行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他能感到體內(nèi)生機一點點的流逝,，但是這些他都不是很在意,，如果這是上蒼給予自己的命運,，那就平靜接受,，但是真正讓他難受的,，是他不愿意見到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
病重以后,，朝堂之事自有李相他們處理，自己不用操心太多,，除此之外的其他事務(wù),，由于青淵跟隨身邊最久，現(xiàn)在都是他在打理,。若是他真的做了什么,，自己該如何處理呢？
當(dāng)然,，堂堂右相,，這點事情斷斷不會束手無策，然而當(dāng)對手變成自己的兒子,，一切都變得復(fù)雜起來,。
葉錦行深吸了幾口氣，淡淡開口：“跟我詳細說說你知道的情況,?！?p> 對于府里這幾年的人心變化，二房和葉清淵的一些動作,，葉錦行大略是知道的,，不過跟大夫人一樣，他并未放在眼里,，由得他們?nèi)フ垓v,，到時候鏡圓一來，這些苗頭自然便會煙消云散,。
不過青淵再是不堪,，畢竟也是自己的兒子，既然以后不準備讓他接掌葉家,，那么現(xiàn)在就由他去吧,，就當(dāng)是……對他的某種歉意和補償吧。
就連葉錦行自己,，平時偶爾見到大夫人在二房那邊受了些許委屈,，甚至還會安慰幾句，所以現(xiàn)在他并不確定大夫人能知曉所有情況，但是他必須根據(jù)已知的消息做出判斷,。
大夫人的聲音有些低沉：“六天前,，葉念他們在青藤峽遭遇伏擊，隨行幾乎個個重傷,，幸好有高人出手相助,，鏡圓靈兒方才無恙，老宅隨后派出人手增援,，兩天前他們出川北,，按正常速度，此時該到漢中城了,?！?p> 老宅雖然相隔千里，卻也是暗流涌動,，隨著二房和青淵得勢,，他們的觸角早已在族內(nèi)延伸，不少族人都動了心思,，各種資源和消息在京師和川北之間頻繁流動,。而葉靈葉鏡圓乃是一母所出，生母早逝,，葉家老夫人甚是喜歡他們,，這些年若非有老夫人照拂，他們不知要在葉清淵這一脈手里吃到多少苦頭,。
葉錦行沉默半響,，忽地抬頭：“你手上現(xiàn)在還有可靠的對外聯(lián)系渠道么？”
大夫人愣了一下,，目光變得有些銳利，聲音里也多出來些許傲然：“當(dāng)然有,，錦哥你吩咐便是,。”
“那好,，如果能找到重陽,，謝他盡速回來，也該見見他了,?！?p> 大夫人似乎沒料到他會提到重陽，其實一個月前,，眼見葉錦行病勢漸重之時,，她就不止一次提到過要尋重陽回來，倒不是存了其他心思，知子莫若母,，對于家族,，俗世權(quán)力這些，重陽都是全無興趣,，也勉強不來,，想要找他回來只是一個母親最質(zhì)樸的心愿：你爹有可能不行了，趕在大限之前父子倆見上一面吧,，況且家里現(xiàn)在不安生,，我一個人支撐局面，真的很艱難,，而你將是我唯一的依靠,。
作為右相正妻，大夫人的眼界遠遠高出二房,，這么多年耳讀目染之下,，她知道在俗世武道之上，還有很多無比強大的境界,，近乎神明,。而重陽去追尋的，便是這等力量,。
這么多年下來,，說不定重陽已經(jīng)有所成就，此番若能尋他回來,，也許他有手段醫(yī)好他爹也未可知,。
雖然當(dāng)年重陽走的匆忙，但是大夫人知道,，葉錦行一直想著這個兒子,，而先前也一直不許她去尋找重陽，說是小病而已,，不要影響他的修行,。
現(xiàn)下葉錦行竟然主動說要尋找重陽，大夫人心里又是一沉,，也就是說,，現(xiàn)在錦哥自己都對身上的病情沒了信心。
葉家的天,，真的要塌了,。
葉清淵日暮時分才回來，最近他一直很忙,，一到家就有下人告訴他,，二夫人已經(jīng)等他很久,。
沒有理會下人的話，葉清淵照例去看望父親,。
他是白丁之身,，兩年前參加會試落榜后，就一直跟在父親身邊協(xié)助他處理很多雜務(wù),。
某種程度上,，葉清淵已經(jīng)總攬葉府對外一應(yīng)事務(wù)。
他本來可以更加愜意的,。
葉錦行治家太嚴,，葉清淵根本沒有多少資源發(fā)展自己的勢力，雖然這幾年下來,，相府內(nèi)外的交際人脈,，訊息渠道等，他已經(jīng)掌握大半,，與川北老宅族人以及葉錦行那些門生故舊的來往,，在葉錦行病重之后，他出面的也越來越多,。
但是在所有人眼中,，葉錦行才是那個真正的核心，葉府這些事務(wù),，誰都可以打理,，只有葉錦行永遠不可取代。
因為只要他活著一天,，便是大周右相,。
可是，現(xiàn)在右相病重了,，自然不可能再總攬全局,，那么相府上下，已經(jīng)基本在葉清淵掌握之中,。
說是基本,，是因為還有一個唯一的阻礙。
相府大管家葉海,，跟葉念一樣，都是自小陪伴葉錦行的老家人,。皆是這一脈的遠親,，兩個老伙計分別把卞梁和川北葉家都打理的井井有條，讓人說不出閑話來,。
這幾年隨著葉清淵的成長,，權(quán)柄日重,，相府內(nèi)外已經(jīng)有不少人主動靠了過來，唯有這個管家,，對葉清淵這一系始終敬而遠之.
老管家的態(tài)度很耐人尋味,，因為他對二房一系的疏遠，直接影響了很多人的判斷,，畢竟在某種程度上,，葉海跟葉錦行的關(guān)系甚至比葉青淵還要近，青淵之前,，葉家內(nèi)外大小事務(wù)這么多年都是他在處理,，葉錦行從小至今，早已習(xí)慣了身邊有葉海的存在,，所以,，葉海在相府里的分量，遠比一個單純的管家要重要的多,。
因此,，當(dāng)葉海不動聲色的和二房保持距離時，不少人也在效仿他,，這就是為何大夫人在二房日益進逼的當(dāng)下依然還能勉強維系威嚴的主要原因,，因為至少從表面上看，葉海對她的態(tài)度要比對二房更加恭敬,。
因為他本來就是相府大夫人,，尊卑有別，葉海的態(tài)度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葉清淵和二夫人自然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xù),，然而，他們數(shù)次試探都沒有結(jié)果,，也想過將葉海換掉,，然而每次針對他的舉動都被他輕松化解，拉攏不成,，也沒有足夠的把握把他扳倒,，于是葉府就在這種微妙的平衡里繼續(xù)保持著平靜。
這個局面,，一直維持到葉錦行這次病重之前,。
現(xiàn)在，平衡就快被打破了,。
葉青淵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路穿過數(shù)重院落，在父親房門前站定,，敲門,。
葉錦行病重之后,，他包攬了一切，從遍邀大夫上門到藥草的購置采煎,，從接待到朝堂之事的轉(zhuǎn)達回復(fù),，全都細心操持。且每天都去探望父親,，在幾乎所有前來探視的人們眼中,，他的態(tài)度無可挑剔。
屋里響起一個沒有多少中氣的聲音：“進來吧,?！?p> 葉青淵臉上表情變得更加平和，整衣推門進屋,。
大夫人臉上微有淚痕,，父親倒是沒有什么異常，蒼白的臉龐似乎又消瘦了些,。
上前對父親及大夫人見禮后,，葉青淵問道：“父親今日感覺如何？”
話語里的關(guān)心,，情真意切,。
其實有時候，他心中偶爾也會感到矛盾,，這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更何況，這幾年他對自己也著實不錯,，自己私下做的一些小動作,，他未必不知，然而一向嚴苛的他卻從未重語責(zé)罰,，只是不著痕跡的提點,，甚至在有幾次出了岔子之后，他親自悄悄出手助自己渡過難關(guān),，這早已經(jīng)大大違背他的原則,。
這樣下去，日后就算自己執(zhí)掌不了葉家,，也絕對會是個富貴閑人,，衣食無憂。
然而,，父親,，雖然你已經(jīng)在盡量彌補我，但是這樣還是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