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曲徑通幽

　　蘆葦花開了,，蘆葦蕩一樣無邊,，這就是水寨所在地,。

　　小船不知道轉(zhuǎn)了多少個彎,，東西南北都已經(jīng)分不清了，峰回路轉(zhuǎn)是一座水寨,。

　　“這是什么地方,？”陳應(yīng)四問道,。

　　“這是我們的水寨,！”小姑娘變臉了,，“我們寨主可是好人，他頂喜歡讀書人了,?！?p>　　“你要我做水賊？”陳應(yīng)四心里有點發(fā)慌,，他離家出走是不滿家里兄弟間的爭斗,，不滿父母對自己的漠視，可不是來做水賊的。

　　“哎,，秀才,，我們寨主也是講理的，只是這水寨現(xiàn)在缺師爺,，我想你先落個腳,，將來也未必一定呆在這里的?！?p>　　這話怎么可能信？但是不信又如何,，這羊已經(jīng)入了虎口,。看著這個小姑娘挺天真,，卻有心計,，他萬念俱灰，自己怎么又看錯人了,。

　　“我們寨主就喜歡做好事,，他喜歡收留讀書人，也就是請你們幫個小忙,?！毙」媚镎f道。

　　船靠岸,，一個羅嘍上來把船栓好了,。

　　“錢姑娘，可又帶什么人來了,？”

　　“讀書人,，姓陳，半路遇上的,，一個尋死的讀書人,，讓你們寨主看看能用嗎？不能用就把他送到鄉(xiāng)下去,，能用就算我送給寨主大哥的禮物,。”

　　陳四真是后悔,，這江湖上多風(fēng)險,，自己糊里糊涂就上了賊船。

　　羅嘍押著陳四在蘆葦蕩中轉(zhuǎn)了幾個彎,，一座竹子搭成的屋子出現(xiàn)了,。

　　“我們寨子里最敬重的就是讀書人，你要不先和戴先生做個伴,，他也是讀書人,?！?p>　　“你們都是哪里人？”陳四問道,，“怎么都在這種地方?。俊?p>　　“我們,？”小嘍啰說道,，“先生是北方人吧，我們都是當(dāng)?shù)氐奶K州府的百姓呀,，水寨好呀,，這打魚的不住這里，難道住哪,？”

　　原來是打魚的水上人家,，陳四早已經(jīng)驚出身冷汗了，怕自己遇上太湖的水賊,。

　　說起江南這一帶,，康熙初年還是個戰(zhàn)場，這一帶漢人不肯接受從關(guān)外來的滿人統(tǒng)治,，也因為這一帶抵抗厲害曾經(jīng)活躍著多股反清勢力,，這太湖之上就是一個他們的據(jù)點，當(dāng)年他們的首領(lǐng)被殺后,，這些人雖說散了,，但幾十年過去了，這一帶據(jù)說一直有著他們的后人,，經(jīng)常跑到各州府鬧事,，只是形不成大局面。

　　“你們練武,？”陳四突然看見遠(yuǎn)處的蘆葦蕩中有兩三個男孩子在那邊有模有樣的操練,。

　　“防身用的?！毙D啰說道,，“陳公子，我姓張排行二,，你別大驚小怪,，我們這里人都要練兩手，你知道的這里不比城里,?！?p>　　“書生還真無用。我從小眼睛就不好使?！标愃恼f道,，他的眼睛不怎么好，騎馬馬馬虎虎,，射箭都不行,，經(jīng)常被兄弟們笑話。

　　“請問姑娘怎么稱呼,？”他想起了自己身后跟著的救命恩人,，自己竟然還沒問過她呢。

　　走在他身后的姑娘說道：“我姓錢,，名喚洛兒,，祖上是吳越國皇族后裔。先生是讀書人,，和我們這些粗人不一樣，他們練武功是防身的,，說白了,，要是世間太平，武功是最沒用的東西,，只不過能強身健體,，先生何必自卑？”

　　“姑娘,，你不懂,，我就是一個廢人?！标愃恼f道,，他心里無比傷心，父親有那么多兒子,，自己就是因為眼睛,，射箭無法與兄弟相比，五弟因為腿腳不好,，總是低人一等,。

　　“你又不是瞎子，這看不清遠(yuǎn)處東西的人多了,?！卞X洛兒說道，“其實讀書讀多了都這樣,，我們那屋子里住著的戴老先生也是個看什么都迷糊的,，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又不要你上戰(zhàn)場殺敵。你就算家里受了委屈,，也許住一段時間就想通了,，其實爹娘怎么會不疼自己的孩子呢，雖然家里孩子多,，難免有些差別……人的時運難免有好有差,，大不了以后再考呀，不過依我說,，這滿清狗的官有什么好做的,，不如寫書論文留名在民間。我們這里孩子好多都不識字,，戴先生要走了,，你不如留下來代替他?！?p>　　張二在那邊偷笑,。

　　“笑什么？小二哥,？”

　　“姑娘,，你以前還沒對哪個人說過那么多話，是不是看上這個秀才了,？這個秀才長得不錯呀,。”

　　“胡說,，我是這樣的人嗎,？何況我不嫁人的?！卞X洛兒說完就走了,，陳四看到她滿臉通紅。

　　“這姑娘怎么不嫁人,？”陳四很好奇,，他問張二道。

　　“她呀,，不好說,，千金身丫頭命，總之,，你們讀書人是不能娶她的,，娶了就考不了功名了，除非你想留下當(dāng)水賊,。要是那樣的話,，我也愿意為你張羅,，”張二說道，“錢姑娘命不好,，要不然她應(yīng)該是大家閨秀,，如今只是一個賤民。賤民就是不能與良民通婚的,?！?p>　　水賊？這些人是漁民還是水賊……張二的話似乎不清不楚,，本來這些人就是……卻此地成了世外桃源……

　　戴先生四十來歲,，秀才裝束，正在整理行裝,。

　　“先生,，這是新來的先生。是個落地秀才,?！睆埗f道。其實張二說話不中聽,，落地秀才要是真聽見了,，都高興不起來。陳四并不是真的落地秀才,，但絕對是個失意皇子,。

　　“有人替我就好了,，我早就想離開了,，這回好了?！贝飨壬哉Z道,。

　　“我可沒答應(yīng)留在這里?！标愃恼f道,。

　　“我們這里是強留客的，除非我們寨主肯放你,?！睆埗α耍Φ媚敲葱伴T,。

　　“你們是……”陳四覺得不對勁,。

　　“他們是湖中好漢后裔?！贝飨壬f道,，“你呀,，好好留在這里，他們不會虧待你的,，我這回是家中有事,，要回去一趟，正愁那些娃娃沒人帶,。小二,，帶我趕緊走?！?p>　　看著張二幫戴先生提著行李離開,。陳四覺得自己向進(jìn)了一個坑。

　　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走了進(jìn)來：“這位新來的先生,，你可千萬別亂走,，這里到處都是陷阱，要出去要告訴我,，小婦人是來照顧先生的,。您就叫我羅三嫂吧?！?p>　　陳四很自然地說道：“我知道了,，沒事就下去吧?！?p>　　那個婦人于是退出竹屋,，消失在蘆葦蕩中。

　　竹屋在蘆葦之中,，只有兩間房間,，內(nèi)間只有一張簡陋的床和書案，一排書架,，書架上面倒放了不少書,，經(jīng)史子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Ｍ忾g是內(nèi)間的兩倍,，不過也不大,，放著些竹墊子竹案子，墻上掛著孔子的像,，還有一根長長的竹鞭,，案子上三折些筆墨硯臺，看來這里就是這個水寨的學(xué)堂,。哪有這樣請先生的,，也許，自己就是剛好撞上了這個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