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乍到，要忙碌的事情,，總是一件接著一件,。
“姑娘,，西院送東西來了?！?p> 還夕出去一看，是一尊鎏金佛像并一座碧璽小佛龕。尤其那座佛龕,，碧璽色潤通透，又是整料取材,，實屬難得,。
“東家不知姑娘喜好什么，但聽聞姑娘一直在水月庵清修,，如今在家中居住,，必然少不了佛龕黃卷經(jīng)文一類。東家想起庫房中正好有這樣的一套佛像佛龕,，便命人尋出送來,。”
還夕聽來人說話,，皆稱“東家”,，再看她的樣貌裝扮，雖然同樣年輕,，但又與吳府的使女們衣著不同,。想起吳家三郎是經(jīng)營著商行的，還夕便問道：“你是商行里的人,？”
“是,，我是奇灃商行的跑外掌柜?！蹦枪媚锫渎涠?，穩(wěn)重卻又不似常人那般拘謹。
“掌柜,？”還夕又驚又奇,。
她聽聞民間的掌柜都是料理商鋪內(nèi)外事務(wù)的能手，可眼前的姑娘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卻已是這樣能干,。何況又是女子任掌柜，更為不易,。
還夕不由得連連稱贊：“素聞店鋪掌柜既要有閱歷又要有決斷,，非有三四十年的經(jīng)驗所不能為。如此年紀便是掌柜，也當?shù)蒙鲜莻€中翹楚了,。敢問掌柜名姓,？”
“覃謹。姑娘不必稱我為掌柜,，與旁人一樣,，叫我謹娘便是?！敝斈镆膊欢嘌?，只送了東西，便告辭離去,。
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寒氣順著抓住各種縫隙往屋里鉆。
素蕊在門外攏好了一盆新炭火,，才一進來,，就看見還夕趴在書案邊沿上，抱著那個花梨木匣子,，咬著手里的小半塊點心,，盯著半空怔怔出神。
“姑娘看什么呢,？”
“佛龕,。”
“佛龕有什么好看的,？姑娘真要念經(jīng)不成,？”
還夕瞇了瞇有些盯累了的眼，“書都念不好,，還念什么經(jīng),。”
“那姑娘看它做什么,？擺著裝樣子就行了,。”
“我是在想,，這樣一尊鎏金的佛像,，這樣一座碧璽佛龕，得值多少錢,？”
素蕊聽還夕這話,，只覺得匪夷所思。一向只知道花錢賞錢的姑娘,，怎么忽然就算起錢來了,。她放下地籠罩子,，過去伸手摸了摸還夕的額頭：“沒發(fā)燒啊,？”
還夕拎開素蕊的手,，又把點心放回碟子里,，打開錢匣子,，細細數(shù)道：“這里還剩下一千一百二十六兩三錢，零頭的二十六兩三錢留著打賞仆人,，那就還剩下一千一百兩,。雖說一應(yīng)開銷都從吳府公中支取，可若是出個什么意外,，比如素荷家的那些事,，這一千多兩未見得夠用?！?p> 此話一出,，素蕊更覺得還夕定是哪里病了：“姑娘開什么玩笑，”她又壓低了聲音,，“皇家豈會和尋常人家一樣,。就算要用銀子，也有內(nèi)庫可以支取,，怎么著都不會找姑娘來要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边€夕搖了搖頭，“父皇以往扔哥哥們?nèi)ミ呹P(guān)的時候,，個人用度一律不許從內(nèi)庫支取,。三哥當時寫家信，說自己為了掙路費,，在碼頭足足扛了一天的大包,。要是讓我也扛大包去，我可扛不動,?！?p> “可是，姑娘還有陛下和娘娘??！這一千多兩銀子，不就是娘娘給的,?！彼厝锏?。
“錢花完了呢？”還夕偏頭問,。
素蕊一時語塞,。
“錢花完了，不給新的,，就只能回去,。可我不想回去,，回去就免不了犯錯,，犯錯就免不了罰跪、罰抄書,?！边€夕敲著桌子細細思考，“要是不想回去,，就得自己想辦法掙錢,，掙花不完的錢。這樣,，我就可以一直自給自足,，想去哪里，就去哪里,?！?p> “哪里能有宮里好，”素蕊嘟著嘴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么都不用愁,?！?p> “可是，外面有風景??！”還夕已經(jīng)開始暢想起了以后的日子，“有名山大川,，有鄉(xiāng)野村社,，還有很多有故事的人，和很多有意思的故事,。這些經(jīng)歷和見聞,，都不是宮中能看到的，也斷斷不是我能想到的,。就像,，三哥家信里說的那樣,，‘非行千里，不足以知疆域之廣,；非涉山川,，不足以知物產(chǎn)之豐；非歷艱險,，不足以知世間百態(tài)’,。”
素蕊卻搖搖頭：“姑娘,，咱們要是真到了那荒郊野嶺,，吃什么,？喝什么,？肚子都填不飽，還看什么風景,？太難了,。”
“不先試試,，怎么知道難不難,。你不去，正好,，我自己還能少攢點銀子,。”還夕依舊堅定著自己的想法,。
“別別別,！”素蕊連忙擺手，“我是姑娘的人,，姑娘去哪兒,，我跟著去哪兒！姑娘可別想著把我丟下,?！?p> “那咱們兩個，就先要一起攢錢,?！边€夕偏頭想了想，“而且,，不能只靠攢,，還得想個辦法，讓錢生出錢來,?！?p> 素蕊想起還夕此前一直盯著的佛龕,，試探道，“那,，咱們把佛龕賣了,？”
“人家送來的東西，怎么能賣呢,！辦法我倒是有一個,。”還夕站起身來,，把錢匣放柜子里收好,，又猶猶豫豫了好半天，才做下決定,，“素蕊,，咱們像謹娘一樣，也去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