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隊普通士卒,，連同哨長伍長在內(nèi)，一共有七十六名軍士,，而且?guī)缀跞抢献?。有從其他師旅轉(zhuǎn)調(diào)過來,，也有已經(jīng)役滿回鄉(xiāng),，又被重新點征入役的。顧齊元與這些老兵們閑聊說話,，顯得甚為相得,。百里桐眼瞅著隊正與老卒們一處說笑，暗自羨慕不已,。

　　顧齊元吩咐士卒們以哨為陣,，接著注目隊副,，百里桐回過神來，忙大聲道：“各哨伍聽者,，耳聞金鼓,，目視旌旗，步閑進退,，手習擊刺,。萬人一心，唯將令是聽,！違犯者,，軍法不饒?！闭f著將手中令旗一揮,。士卒們大聲應是，手中木槍齊齊刺出,。

　　戰(zhàn)陣操演之后,，顧齊元又親自領著士卒們往箭道演習弓弩。百里桐也來嘗試,，他拉開角弓,，三矢俱空，惹來大家好一陣嘲笑,。顧齊元似笑非笑：“原想著百里隊監(jiān)一表人才,，又在武學里得到教授們提點，必定武藝過人,。未曾想?yún)s是個不中用的,。”

　　百里桐面紅耳赤：“卑職在講武學堂里,，每日除了操演隊列便是抄書,，并未習得刀槍弓弩之術?！鳖欭R元大笑道：“這是甚么武學,，天天教你們抄書？似這般教出來的軍官,，濟得什么事,？”

　　在大家的哄笑聲中，顧齊元聽見身后傳來郭繼恩冷冷的聲音：“不用笑話他,，你也會有去武學里抄書的日子,。”

　　顧齊元慌忙轉(zhuǎn)身抱拳：“卑職參見統(tǒng)領?！惫^恩只朝他點點頭,，注視著面帶羞愧之色的百里桐道：“非常時期，是以謝副使將你們幾個先擢至親衛(wèi)營,，其實也不用懼怕,，誰還沒有過頭一回呢，只是還有一樣,，待南面事了,，你們一個個還得輪番回講武堂去，把書讀完了,，再回來繼續(xù)任事,。顧齊元，你也跑不了,?！?p>　　“是?！鳖欭R元硬著頭皮應道,。

　　跟隨在郭繼恩身后的是段克峰和程山虎，如今兩人都被提做九品協(xié)尉,，一個是親衛(wèi)營甲隊隊正,，另一個則是甲隊的隊監(jiān)。兩人正在偷笑,，又聽得郭繼恩繼續(xù)說道：“還有段克峰和程山虎,，也要輪番入學。打仗這種事沒有天生就會的,，你們要學的還有很多呢,。”

　　段克峰叫苦道：“小的幼時被父親逼著識得了幾個字,，可是小的著實不喜讀書,，只要一翻書，便覺頭痛,，這武學之事,，還請少將軍饒過小的罷?！?p>　　郭繼恩淡淡說道：“可以啊,，不去武學也不是不成，你記得將這身軍袍也脫了,，直接回唐山自家宅邸去便可,?！倍慰朔蹇s縮頭,，不敢再吭聲了,。

　　郭繼恩便環(huán)視丁隊官兵，下令道：“親衛(wèi)營甲隊,、丁隊,，隨我南去常山。給你們半個時辰,，打點行裝,，不要耽擱?！闭f著便轉(zhuǎn)頭往轅門而去,。

　　百里桐尚在愣神，顧齊元已經(jīng)轉(zhuǎn)身,，手按刀柄對士卒們大聲吼道：“速速各回營房,！收拾裝束，二刻工夫,，須得全部在此候命,，違忤者，休怪本官翻臉不認人,！”這些老兵都是聽慣號令的,，當下刷地一聲，走了個干凈,。

　　百里桐回過神來,，敬佩地瞧著顧齊元：“顧隊正，這帶兵的法門,，還請往后多多指點于我,，感激不盡?！鳖欭R元轉(zhuǎn)頭斜乜著他：“憑什么,？咱們?nèi)缃袷且粋€隊的伙伴，我就得對你青眼相加,，格外看顧,？”百里桐愕然不能答，只得苦笑道：“對不住,，是我唐突了,。”

　　郭繼恩行至親衛(wèi)營轅門,，卻見郭繼蛟挺立在此,，大聲道：“卑職身為親衛(wèi)營營監(jiān),，理當隨侍主帥身側(cè)。請主帥帶上卑職,，共赴疆場,！”

　　郭繼恩停下腳步，溫言勸解道：“你如今還未滿十七,，將來隨我出征的日子還多的是呢,，這次你就不用去了。安心守住皇城各處,，等哥哥回來,，再教你往講武學堂去讀書?！?p>　　郭繼蛟卻依舊目視前方：“卑職身為親衛(wèi)營營監(jiān),，理當隨侍主帥身側(cè)！”

　　郭繼恩嚴肅起來：“不允,，親衛(wèi)營副營管,、營監(jiān)郭繼蛟，著你率本營乙隊丙隊戊隊己隊,，把守燕都皇城各處,，務必小心值哨，嚴加戒備,?！币姽^蛟咬住嘴唇不吭聲，他加重語氣,，“郭營監(jiān),，你可是要抗命？”

　　程山虎,、段克峰在郭繼恩身后連使眼色,，郭繼蛟終于不情愿道：“不敢，卑職謹遵主帥之命,?！币娝洠^恩也不為已甚,，輕輕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轅門之外,，朱斌榮和謝文謙都騎在馬上,，注視著郭繼恩走了過來。王慶來牽著他的坐騎上前,，把韁轡交與郭繼恩,。郭繼恩翻身上馬,，吩咐道：“文謙兄，燕都之事,，便請你與霍真人一起主持,，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可多去問問他,?！敝x文謙笑道：“這個不消吩咐,，卑職自然省得,。”

　　朱斌榮有些詫異,，他轉(zhuǎn)頭瞧著謝文謙：“盧家來勢洶洶,，以致咱們主帥親自引兵應戰(zhàn)，你就一點也不擔心,？”謝文謙一愣：“盧家決計不是咱們的對手,，這個有什么好擔心的？”

　　朱斌榮表情嚴肅起來：“少將軍往日作戰(zhàn),，雖說是無往不利,，但是盧家也是非同小可，那盧知守盧知進兄弟,，掌兵多年,，與圖韃、西京都打過不少仗,，自恃勇武,，席卷而來，咱們?nèi)f勿輕敵,，以致前陣不利,，失了銳氣，這仗就難打了,?！?p>　　郭繼恩見親衛(wèi)營丁隊已經(jīng)整隊出營，便點頭道：“朱護軍所言,，極有道理,。并州兵馬素來以勇悍著稱，咱們第一陣須得給他們個教訓,，免得小覷了燕州健兒,。”說罷便吩咐親衛(wèi)營,，“咱們?nèi)ヂ嚎h長壩,?！?p>　　潞縣碼頭處，人聲鼎沸,，戰(zhàn)馬嘶鳴,。前軍乙?guī)煛⒅熊娨規(guī)煹墓俦x開軍營之后趕到此處登船往南,。張季振部從盧龍趕回,，將人犯財物等與監(jiān)軍司交割之后，也從在此處與中軍乙?guī)熎渌鞑恳坏赖谴?。段西龍則陪同著才趕到的朱斌榮在堤壩之上,，注視著列隊逐批登船的軍士，一邊向他介紹前軍乙?guī)熌壳暗谋ε鋫?，兵卒軍官人?shù),、廂車輜車數(shù)量、以及馬匹,、刀槍弓弩,、羽箭、金鼓旗幟,，甚至鐵揪,、鐵鍋、鐮刀等,，都詳盡述報,。朱斌榮表情嚴峻，微微點頭,。

　　青天白云之下,，從海津方向又有幾人騎馬飛奔而至。來人卻是海津府刺史楚信章等人,，他翻身下馬,，匆匆趕至正在和船社首領白運廣、潞縣縣令李仲容說話的郭繼恩面前,，叉手行禮道：“下官海津刺史楚信章,，見過郭統(tǒng)領?！?p>　　郭繼恩也有些意外：“不必多禮,，楚使君怎地趕來了？”

　　楚信章抬眼打量郭繼恩,，心下暗暗點頭,，但還是問道：“敢問統(tǒng)領，并州軍果然會來,？”

　　“不錯,，昨夜常山又有羽書至燕都,。并州都督盧知守、并州軍統(tǒng)領盧知進兄弟,，已經(jīng)率軍出井陘,，進入常山府之境?！?p>　　“已經(jīng)出兵了么,？”楚信章有些愕然，他想了想,，依然固執(zhí)：“統(tǒng)領與并州盧家,，皆為朝廷簡任的藩帥，這仗難道真的非打不可,，就不能彼此議和么,？”

　　郭繼恩靜靜望著楚信章：“常山軍報稱,，并州軍進據(jù)天長鎮(zhèn)之后,，已焚燒房屋數(shù)百間，殺死三百余人,，擄掠婦女二百余,，各村存糧近千石，也俱被擄走,。楚使君,，我且問你一句，這般行事者,，也有臉面稱自己是官軍,？”

　　楚信章不禁默然，見郭繼恩注視自己,，只得艱難答道：“這不是官軍,，實乃匪軍也?！?p>　　郭繼恩點點頭：“正是,，或許有些人以為天下官軍皆是如此，但是我敢說,，燕州軍決計不會,。并州軍敢來犯我燕州地界，又如此蹂躪百姓,，咱們除了奮起迎敵,，實在也沒有別的法子可選?！?p>　　“下官明白了,，卻不知并州軍來了多少兵馬,？”

　　“與我估算的一樣，盧家兄弟帶來了六萬兵馬,，能來的都來了,。”郭繼恩輕笑一聲,，“這回,，他們是鐵了心要一口吞掉燕州呀?！?p>　　楚信章手有些抖,，他希冀地望著郭繼恩：“料想郭統(tǒng)領定有必勝的成算？”

　　“我若不一舉斬斷盧家的稱雄之手,，將來還有多少事端,。”郭繼恩面色沉靜,，“所以這一戰(zhàn),，咱們是非勝不可?！?p>　　“好,，瞧著統(tǒng)領早有成算?！背耪掠执舐暤?，“既如此，統(tǒng)領何不早率精銳趕至井陘,，截住并州兵馬,，直接就將他們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