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來，大家都比較感慨,，師老師特別對于史存才的兒子杳無音信,、不回家,、不盡孝道……認(rèn)為這就是教育的失敗,，是人性的失敗,。

　　“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對于‘人性’的教育,，社會都很浮躁,，太看重知識,，太看重分?jǐn)?shù),，絕對應(yīng)該改變?！睅熇蠋煍[動手指說得很是堅決,。

　　“那我們在考試上也可以加入這些方面內(nèi)容呀，就考做人,、做事,，就考人性靈魂?！狈界憬芙舆^話題,。

　　馮峰逸倒不以為然，說道：“這出題可不像大學(xué),。大學(xué),，我們的老師自己來出，而這,，聽說都是教研單位的人坐在辦公室,，翻書翻出的試題，上網(wǎng)拼一拼,、改一改出來的,。再說，人性的檢測,，可不能一個標(biāo)準(zhǔn),，各有各的觀點，可不能一把尺子去量,，他認(rèn)為對,，你認(rèn)為不對，怎么能去很好的衡量,？”

　　大家七嘴八舌,，師老師揮動手臂，又回到史老二的話題,，堅決支持年輕人回來后英勇一下,，替屈死的父親伸冤,，最好能狠狠打擊無良的官僚，打其氣焰,，掉其烏紗,，或者更嚴(yán)重的怎么怎么樣都是不為過的。

　　天色暗了下來,，方玢杰艾蟈安回到操場看見圖書室那個老師還在整理東西,。兩人走過去打招呼，艾蟈安道：“老師也,，你一天就在這知識的海洋里辛苦,，也不去看看新聞，上河都吊死個人,！”

　　“你們?nèi)タ吹膯?？”他翻著眼皮從鏡框上盯著兩人。

　　“我們轉(zhuǎn)路上去的,，好多人看,，都落葬了?！狈界憬芤舱f道,。

　　“誒，我早就知道了,?！彼冻鲆恍┎恍己托σ猓瑩哿藫凼稚系臅?，又說道,，“那些，我早就知道了,。你們年輕人不曉得現(xiàn)在這個社會,，我跟你們說，地方亂得很,。你們知道嗎,？上面有個鄉(xiāng)鎮(zhèn)，一打鐵的還不是鬧出人命了,。我們經(jīng)歷得多,，變，從下往上,，艱難,；從上往下，容易,。問題是,，你想變,，那你最好在上邊啊，人微言輕是普遍的,，要的是年輕人一代代的去創(chuàng)造,、去奮斗、去推進(jìn),，貴人一句頂千金，這是實在話,。所以,，你們能作教育，那可是在做功德,?！?p>　　兩個年輕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只直夸老教師說得可好了,。

　　老教師眼睛發(fā)亮,，偏過頭來，掰著手指,，繼續(xù)說道：“我跟你們說哈,，就我們這兒，農(nóng)村,，這個年代,，現(xiàn)在是發(fā)財?shù)牟慌拢o得出,；窮得叮當(dāng)響的也不怕,，反正什么也沒有；最惱火的是富又不富,，窮又不窮的,，哎呀，那些龍門陣多的是,，以后跟你們講,。天黑了，我也要回去了,?！?p>　　“老師，你家遠(yuǎn)嗎,？天黑路不好走的,。”方玢杰關(guān)切地問道,。

　　“我很近,，就住街道上去兩根田坎的地方,，平時路摸都摸熟了，不打緊,?！崩辖處熣f道。

　　大家出來打了招呼,，各自回屋,。

　　晚上，艾蟈安端上幾盤菜放在小桌子上,，方玢杰跨步過來,，說道：“開飯了……老同學(xué)，你就是勤快,，手藝也好,，一看就有食欲。我這一頓吃了就給你飯錢哈,，我決不欠賬,。”

　　“要給就多給點兒,，我缺錢花,。”

　　“多的沒有,，但做為哥,，我也不會少你的，放心放心,?！狈界憬艹缘煤苡形兜溃浅月锫锵阈?，不挑,。

　　“我看，還是一起搭伙得了,，飯一人煮一頓,，也不用下館子，也不去食堂,，聽說好多女教師都是自已動手,，豐衣足食?！卑X安確實勤快,，也會過日子。

　　方玢杰立馬拒絕，說道：“不不不,，在哪里教,，都還不知道。再說,，我喜歡簡單,，喜歡吃現(xiàn)成的，這才是我的特長,，這不能丟,。”

　　“去你的,，還特長,，你有什么特長？在哪里教,，你我好歹都是本科文憑，那幾個女的多是?？?，我們會下村去嗎？怎么可能,?！卑X安剛說到這兒，馮峰逸出現(xiàn)在門口,，人到聲到：“嗬,，我運氣好，這幾個菜,，不錯不錯,，我最喜歡洋芋，下手了哈,，來一個鍋巴洋芋,。”馮峰逸邊說邊用手抓了一個吃起來,。

　　方玢杰馬上說:“來來來,，還沒有吃吧，一起一起,?！?p>　　艾蟈安起身去拿碗筷，馮峰逸一手按下他,，吃了大半洋芋才說：“吃了吃了,，我那簡便著呢，一桶加一袋，還有宣花牌榨菜,，吃夠了,，你們吃你們吃。我就來聽聽你們聊什么,？”

　　“哦,，我跟杰哥，還在說史老二呢,，真的二,，我們老家也一樣，給不起就拖嘛……”艾蟈安剛準(zhǔn)備發(fā)表一點兒見解,，馮峰逸頭一偏,，打斷說道：“不去說他了，不提那些,，管他干嘛呢,。不要自找些煩心的來傷神。我們是來教書的人,，為自己生活奔波的,，自己都還沒有著落?！卑X安馬上也表示贊同,。

　　馮峰逸想了想，才說道:“不管你們覺得怎么樣,，我是覺得這里條件不好,，民風(fēng)也不好，恐怕我都在這里是待不長的,?！?p>　　兩人很驚訝，艾蟈安對馮峰逸說道：“你怎么有這樣的念頭,，不是說奉獻(xiàn)嗎,？才來工作就想走了?出去，去哪兒,？就我們這內(nèi)地小縣城,，也沒有什么好去處啊,？”

　　馮峰逸對此不以為然,，說道：“工作？現(xiàn)在誰還在意那些,，都是騙人的鬼話,，現(xiàn)在誰不南上北下,，都向錢看的，那都是工作啊,。只要做的事有價值,，自能等量兌換?！?p>　　“哦,？也是，話糙理不糙,?！卑X安說道。

　　“嗯,，再說,，我們那兒搞藝術(shù)的，可跟你們不同,，人家蹲酒吧唱一首也是好幾張的大團(tuán)結(jié),，為什么人家能給，那也是有他價值的,?！?p>　　“可也有泯然眾人的，別說大團(tuán)結(jié),，就是毛毛雨，也求不到的,，為什么,？”艾蟈安繼續(xù)接話，方玢杰也一同附和,。

　　“對,，你們這話說得對。我是這樣想啊,，凡是做事,，絕大多數(shù)做的都是意義不大的，價值平庸,，收入平庸,，維持平庸的生活吧?？傄腥烁覟槿讼?，總要有領(lǐng)舞者啊，這才是最好的進(jìn)步,，也最能獲得高額的回報,，這是應(yīng)得的吧。我們做基礎(chǔ)教育這塊兒，不能一下跨大步的,，但做藝術(shù),、做音樂，我的輔導(dǎo)員老師曾給我們推心交流：‘人,，要有向上的心態(tài),，終有人成功，為什么不能是你,、是我呢,？要做就做最好，要做就做極致,，沉浸進(jìn)去,，瘋魔進(jìn)去’，這就是最高境界,，這就能出最大價值,，各行各業(yè)都一樣，價值有了,，大團(tuán)結(jié)人家會吝嗇嗎,？大票子市場會吝嗇嗎？應(yīng)得的呀……”說話的神態(tài)就像大疊大疊的票子就是他的,，只可惜讓別人拿走了,。

　　方玢杰艾蟈安也認(rèn)為現(xiàn)在社會真就是這樣，大家話題聊得很開……

　　這里的夜真的就是夜,，寂靜極了,，電視和童話里遙遠(yuǎn)的世外桃源，在這里就成為了現(xiàn)實,。

　　“這真是教書育人的好地方?。　狈界憬茌p輕感嘆了一句,，拉上窗簾,，外間艾蟈安在床上已經(jīng)打起了勻凈的鼾聲。熒光燈這時照在墻上,，白燦燦一片,，方玢杰并不想馬上坐下或倒在床上，還有點兒精神,，于是就在這里摸摸那里摸摸,，看看有沒有灰塵，把書本之類的次第碰一碰,，就像進(jìn)了別人房間,，主人又不在,，無從下手。又想起明天要交政治學(xué)習(xí)心得,，坐下,，翻開紅色公文箋，拿起筆,。哎,，腦子里一片空白，心里這幾天也沒有新吸收些什么,，于是又翻了幾天的記錄,，可上面實在除了“什么什么法，第一章總則,，第二章某某的權(quán)利,，第三章某某的義務(wù)……”干凈利落，其他一個字也沒有,，便又懊惱起來,，只好努力尋找些腦海里的殘渣剩羹，用自己上學(xué)那會兒存得的一點點記憶,，加上這幾天丁點兒的印象,，權(quán)且先糊他一篇吧，反正也不會有人當(dāng)千古美文去細(xì)品慢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