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兩個“神經(jīng)病”
“唉——”
聞言,沈富長嘆一聲,放下酒杯,,失落道,,“小弟倒愿如此,,奈何無人可約,?!?p> “這卻是為何,?”
“實(shí)不相瞞,,小弟出身商戶,,靠家里“捐補(bǔ)”得以入學(xué)院讀書,有了參加科舉的資格,,然,,士人多賤商戶,小弟同窗中能稱得上好友者甚少,,往日同往者,,不過是些“同病相憐”之人,此次他們皆考的不太如意,,心灰意冷下,,自然不愿與我同往,故而——”
“嘖嘖,,你倒真是可憐,,”沈臨同情的望著他,接著又嘆道,,“唉,,士人輕賤商人,自古由來,,你也無須難過,,世道如此罷了?!?p> 沈富面露悲色,,難過道,“也是,,莫不沈兄也是如此之想,?”
“不不不——”
沈臨恐其誤會,連忙擺手,,“我沈氏雖是錢塘大族,,但我沈家人豈能是那等狹隘之人?實(shí)話告訴你,,我妻亦是商戶女子,,為人知書達(dá)理,與我夫妻和睦,,并不差那大家閨秀什么,?!?p> “錢塘沈氏,?”沈富一驚,,連聲問道,“兄長莫不是沈夢溪先生家人,?”
“嗯,,家祖父便是沈夢溪?!?p> “?。俊鄙蚋淮篌@,,激動道,,“失敬,失敬,,沒想到大兄竟是名門子弟,,沈夢溪先生不愧為開明的大儒,竟愿拋開世俗只見,,與商戶結(jié)為姻親,,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
沈臨謙虛的擺手,好像別人夸的是他自己一樣,。
梅長青鄙夷的看著他,,沈括開明他不否認(rèn),但這貨開不開明他就不知道了,。不過,,有一點(diǎn)他是敢肯定的,這貨所謂的“夫妻和睦”,,肯定是因?yàn)樘萍遗映=o他的“私房錢”,。
沈富不知梅長青所想,開心道,,“今日能與大兄與小叔父相交,,實(shí)乃三生有幸,小弟實(shí)在高興,,不如就由小弟做東,,請兩位去“萬花樓”暢飲一番如何?
得,,梅長青聽著這一聲“小叔父”,,撫額頭疼,,自打結(jié)識沈臨,一來二去的,,自己不知道多了多少個便宜“大侄子”,。
沈臨可是行家,聽樓名就猜想是自己所好之地,,竊喜之余,,又不敢確定,探問道,,“這“萬花樓”是何地,?”
“嘿,這“萬花樓”可是揚(yáng)州城遠(yuǎn)近聞名的青樓,,里間女子大多出自“教司坊”,,貌美如花不說,還多才多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有道是,“揚(yáng)州最美不過夜景”,,今日十八,,恰是月中月明之時,這萬花樓位于古運(yùn)河畔,,景色優(yōu)美清靜,,算是一處極佳的賞月之地,我等邊聞琴歌,,邊賞月飲酒,,豈不美哉?”
沈臨自上次之事后,,連日來,,一直隨梅長青閉門讀書,已有多日未出去浪蕩了,,猛然聞聽有如此“寶地”,,自然是心癢難擋,當(dāng)即歡喜的連連點(diǎn)頭,,贊同道,,“好,好主意,,不想揚(yáng)州城內(nèi)竟有如此人間仙境,,那咱——”
“哼!”
不待他話完,,突然聽到身側(cè)一聲冷哼,,頓時縮了縮腦袋,,面色一垮,一下子沒了精神,,小聲道,,“那咱,咱還是不去為好,?!?p> 沈富雖有些酒意上頭,,卻頭腦清明,,他早就看出來了,這沈臨雖是沈氏嫡公子,,卻十分敬畏梅長青,,沈臨姓沈,梅長青姓梅,,莫不是表親,?他心底雖有些好奇二人關(guān)系,奈何三人相交時短,,他一時也不好意思開口相問,。
望著眼前這一幕,依他猜想,,大抵是梅長青不太喜歡這種地方,,便試探問道,“小叔父莫不是不喜此等地方,?”
梅長青搖了搖頭,,解釋道,“我也非是不喜,,不過在我印象之中,,此等地方向來比較污亂,吵吵鬧鬧的,,容易滋生事端,,比較麻煩,我這人喜歡清靜,,故而從未去過,。”
“原來如此,,”沈富恍然,,“小叔父多慮了,這萬花樓不同其他地方,,此間女子多是身子清白憐人,,在這揚(yáng)州城里是出了名的“干凈”,,一般都是士人學(xué)子前去捧場,便是揚(yáng)州書院的幾位先生也常去,。往來者不問花柳,,只尋歡樂,算是一處雅地,?!?p> “哦?”
梅長青些疑惑,,他雖然知道妓院里有不賣身的憐人,,就好比柳憐兒、秦琴,,但卻不知道還有不賣身的妓院,。在他眼里,妓院就是妓院,,乃是“肉體”買賣,、尋歡作樂的地方,哪兒來的什么高潔,?便是他再同情這個時代的女子,,也不會將它想的那么風(fēng)雅,現(xiàn)在看來,,倒是他自己膚淺了,。
沈臨小聲嘟囔,“當(dāng)然有,,行話里叫這“清場”,,小侄在錢塘也有請過小叔父您,不過是被您拒絕了罷了,。柳憐兒姑娘所在的明月樓早前便是清場,,后來因?yàn)樯獠惶皻猓鸥牡娘L(fēng)格,,小叔父與柳姑娘如此關(guān)系,,難道還不知情?”
梅長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恁的多嘴,,我從未去過,哪兒知道這些,?”
說道柳憐兒,,他腦海中不禁又泛起那個膽大俏皮的美麗女子,又接著悵然道,,“再者說,,我與人家柳姑娘又不是在明月樓結(jié)識,,亦不過是尋常好友,關(guān)系清白,,我怎生能問人家這等問題,?”
“額——嘿嘿,對不起小叔父,,看來是小侄誤會了,,那這萬花樓咱去不去?”
沈臨見自家小叔父有些生氣,,訕笑著道歉,,急忙扯開話題。
梅長青輕“哼”一聲,,懶得跟他計(jì)較,,見兩人都目光期寄的望著自己,皺了皺眉,,說實(shí)話,他心底還是有些不大想去,,卻又不想掃了二人興頭,,猶豫了下,便點(diǎn)頭道,,“去是可以,,但咱可得先說好了,一會兒去了那里,,咱只談風(fēng)月,,不扯其他,若你敢造次,,待回去錢塘,,我定讓大兄鎖死你錢財(cái),便是在唐家那里,,你也休想再得到半文錢,。”
沈臨不是無腦之人,,吃了上次那虧,,他豈敢再在青樓過夜?不過是性格使然,,想去熱鬧的地方玩耍罷了,,當(dāng)即點(diǎn)頭答應(yīng)。
“小叔父放心,,今日這萬花樓有“茶話會”,,去的都是些揚(yáng)州學(xué)院的學(xué)子,,以及揚(yáng)州的士人名流,一般人便是想進(jìn)也進(jìn)不去,,此情此景下,,誰還能升起齷齪的心思?”
沈臨皺眉道,,“照你這般說來,,那豈不是我等去了也不好進(jìn)去?”
沈富聽他擔(dān)憂這個,,微笑道,,“兄長放心,小弟此前幾次都消費(fèi)不少,,與那迎客的老鴇極為熟悉,,她這青樓畢竟是青樓,也是要賺錢的,,那些名人清流能消費(fèi)幾個錢,?還不得靠小弟這等大主顧?再者說,,揚(yáng)州此等場所又非她一家,,一旁江畔的“風(fēng)月坊”也不差它多少,不過是名不及萬花樓罷了,?!?p> “好,既然如此,,咱還等什么,?不如趁時候尚早,直接過去,?”
“瞧你一副猴急的模樣,,我咋就突然對你有些不大放心呢?”
沈臨一臉委屈道,,“小叔父——”
梅長青見他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不禁有些好笑,起身伸了個懶腰道,,“既如此,,那便走吧?!?p> “好嘞,!”
沈臨雀躍起身,喊來小二結(jié)賬,沈富上前掏銀,,卻被他推搡拒絕,,“區(qū)區(qū)酒錢就交由為兄,一會兒的消費(fèi)為兄就不跟你爭了,?!?p> “好?!?p> 兩人意氣相投,,頗有些惺惺相惜。
去的是風(fēng)月場所,,人多不好安置,,梅長青便讓沈家兩個仆人帶柱子先回客棧,留下了燕小乙,。
“讓小二給柱子再包兩只烤雞回去,。”
沈臨聞言,,立馬大笑,,直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捶胸道,,“哈哈——好,,好的,您不說,,我倒忘了這茬,小二,,再包兩只上好的燒雞帶走,。”
“大兄這是怎了,?”
一旁的沈富不明所以,,不清楚他為何又突然發(fā)“神經(jīng)”?待沈臨跟他一通解釋后,,立馬跟著“哈哈——”
捧腹大笑,。
此時,恰逢晚膳時候,,店里食客不少,,眾人皆目光怪異的投來,心道,,“這兩書生好生無禮,,莫不是兩個“神經(jīng)病”?”
執(zhí)筆畫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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