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陶致的話,，裴南秧瞬間恍然大悟,，原來——那名假扮小太監(jiān)的殺手只是跑到了宮城之上,，做了個躍下的動作,，而早已等在宮城外的人則裝作殺手,，引著睿王去了國子監(jiān),。

　　不對,，還是不對,。那名假扮小太監(jiān)的殺手一路跑上宮墻,，為何沒有禁軍前來阻攔？是這殺手正巧趕上了禁軍換防的時間還是有人故意調(diào)離了當(dāng)日在宮墻處值守的禁軍,？

　　她心下一沉,，猛地抬眸，有些遲疑地問道：“陶公子可認識禁軍統(tǒng)領(lǐng)蕭胤的公子——蕭哲,？”

　　“蕭哲,？”陶致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裴南秧,，有些遲疑地說道:“略有耳聞,，他早些年不是與你大哥一起出征,，還在西境立下過不少戰(zhàn)功。后來不知怎的,，突然就消失了好些年,，直到前不久的登科樓詩會才又出現(xiàn)在了大家面前?！?p>　　見陶致面帶不解地看著自己,，全然不似撒謊的模樣，裴南秧不禁皺起眉頭,，心下暗忖：陶致若是不認識蕭哲,，那近日發(fā)生的大事——登科樓詩會、元祥婚宴,、重華殿刺殺,、昌德上書……一樁樁、一件件,，只怕都是出自蕭哲和文十一的手筆,，而陶致不過是其中至關(guān)重要的一環(huán)罷了。

　　但是,，單憑惠王此次勾結(jié)北周,、陷害裴家這一點，就可以斷定蕭哲絕不屬于九皇子的麾下,?？晌氖患仁蔷呕首拥拈T客，平日里與蕭哲謀劃甚多,，私交頻繁,，又如何取信于心思細膩的惠王？

　　文十一……十一……裴南秧在心中默默叨念了兩遍他的名字,，突然眸光一閃,，啟唇問道：“陶公子，我冒昧地問一句,，文十一公子和十一年前的宣懷太子案有什么關(guān)系,？”

　　陶致被問得一愣，神情略微閃爍,，遲疑了片刻說道：“他本名姓紀(jì),，是前任戶部尚書紀(jì)子銘的兒子。十一年前紀(jì)子銘自盡后,，全部家眷在流放途中被人暗殺,，他假裝成死人躺在奴仆身下，才撿了一條命,。他說,，他當(dāng)時只記得殺手們的劍上都刻著一個繁復(fù)的花紋,，但卻遲遲尋不到花紋的下落。直至有一年,，公良崢率領(lǐng)撫遠軍回朝，他才發(fā)現(xiàn)撫遠軍戰(zhàn)旗上的花紋竟與那劍上的花紋一模一樣,?！?p>　　裴南秧聞言不由瞪大了眼睛，滿臉愕然之色,，難怪……難怪元祥大婚那日,，沈敬說起紀(jì)子銘時，他的臉色會那般難看,；難怪他要處心積慮做下這些局,，將公良氏拖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難怪他能獲得惠王的另眼相看,，想必是姜忱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往事,，他的迫切與他的決絕。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姜昀的授意吧,，”裴南秧定定看向陶致的眼睛，幾乎是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和文公子所處之處天南地北,，平日里更是隱姓埋名,，就算有緣相逢，也絕不會透露彼此的身世,，除非是有人專門找到你們,，將你們聚到了一起。在我看來,，這個世上既有能力做到這一點,，且一心想查清十一年前宣懷舊案的人，宸王顯是首當(dāng)其沖,?！?p>　　“為何裴小姐覺得不是惠王的授意？”陶致的面容掠過一絲驚異,，沉聲問道：“惠王雖然外表溫順,，但野心亦是不可小覷，想除掉公良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p>　　“若是惠王，你今日還會把這些秘辛說與我聽嗎,？”裴南秧直直看向陶致,，挑了挑眉梢道：“若是惠王,，洛衍又怎會不告訴你許家被平反之事？只怕惠王根本不知道你與許墉的關(guān)系,，只當(dāng)你是文十一買通的亡命之徒吧,。”

　　“裴姑娘,，你與我家小妹真的很像,，”陶致沉默了須臾，嘆息著說道：“我常與她說,，很多事情由我來做便好,，不需要一個女孩子家思前想后、盤算決斷,，可她就是不聽,，總有自己的主意?！?p>　　“胡馬依北風(fēng),，越鳥巢南枝。若家人橫遭變故,，又豈能因為自己是女子而無動于衷,？”

　　“聽裴姑娘這番言辭，定能與我家小妹相見如故,，”陶致無奈地搖搖頭,，唇角微展，淡淡說道：“不過說來也巧,，我那位妹妹,，曾與裴小姐有過一面之緣?！?p>　　裴南秧聞言一愣：“我……見過,？”

　　“你與我初見那日，應(yīng)該也和我家小妹打過照面,。她當(dāng)時被徐緋兒打傷,，你去睿王府的時候，她正與徐緋兒在廳上對峙,?！?p>　　裴南秧細細回憶了下當(dāng)日的情景，不禁“啊”了一聲,，不可思議地問道：“你是說薛孺人,？！你家小妹竟然會嫁給睿王？,！”

　　“一年前,，我小妹留下一份書信后，就突然離開了裕州,，”說起往事,，陶致的眉間盡是倦怠與自責(zé)之色，他眸色微沉,，緩緩說道：“等我再尋到她的消息時,，她已經(jīng)嫁給了睿王，做了他的孺人,。不僅如此,，她還和宸王搭上了聯(lián)系,，一直向他傳遞睿王的消息,。”

　　“我那日見到薛孺人,，就覺得她清秀淡雅,，姿容明澈，不像是肆意爭寵之人,，”裴南秧面色了然,，垂首喟嘆道：“只是沒想到，她竟會做到如此地步,?！?p>　　“終究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有保護好她，”陶致極為苦澀地咬了咬唇,，哀傷從他的眼底一點點浮出,。他跪坐在地，低聲下氣地懇求道：“裴小姐,，若是日后你能從這間地牢中出去,，還麻煩對我家小妹照顧一二，護她性命無虞,?！?p>　　裴南秧聞言微微冷笑，既然被關(guān)進了這里,，想再出去又談何容易,？她剛想出言拒絕，卻抬眼看見陶致的面容在昏暗的燭光下若隱若現(xiàn),，輪廓像極了裴若承的樣子,。

　　鬼使神差地，她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吞了回去，忍著胸口的悲苦與窒息,，道了句：“好,，我答應(yīng)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