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初現(xiàn)端倪
檀木作梁、白玉為地、范金為柱,、翠珠為幕。
裴南秧跟著褚潯和領(lǐng)路的女侍,,順著嵌著金珠的地面一路前行,在大殿最前端的幾級臺階前停住了腳步,。褚潯眸色幽深,,玉顏俊容之上寡淡一片,周身的風(fēng)華清貴在一瞬間收斂的干干凈凈,。他脫去身上的大氅遞給宮女,,隨后一甩天青色錦袍的衣袖,曲身拱手,,恭謙無比地說道:“臣褚潯恭請?zhí)笫グ?。?p> 裴南秧看了一眼褚潯,,急忙學(xué)著他的模樣,,低頭拜倒。
“免禮,,”一個緩慢沉靜地聲音自前方響起:“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裴南秧自是明白宋太后此言是對她所說,,便謝恩起身,抬眸看向了坐在上首的女人,。只見,,她穿著一身玄色霏緞宮袍,膚白勝雪,、云鬢珠花,、艷若丹寇、雍容華貴,。坐在她身側(cè)的舞陽郡主秦若菡身穿緋紅色的衣裙,,瞪著一雙大眼睛,,狠狠盯著裴南秧,就差把牙咬得咯咯直響,。
“皇伯母,,就是她在掬月閣與我動手,讓我丟盡了臉面,,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秦若菡噘著嘴,,拉住宋太后的衣角,有些得意地朝著裴南秧揚眉說道,。
誰知半天過去,,宋太后都未發(fā)一言。秦若菡有些不解地轉(zhuǎn)頭看去,,就見宋太后的臉上似乎褪去了全部血色,,像是被什么魘住了一般,不敢置信地看向裴南秧,。她呆呆地坐著,,囁嚅了半天卻一個字也發(fā)不出來,全然沒有了平日里的倨傲與威儀,。
秦若菡不明所以地看看裴南秧,,又望向宋太后,有些遲疑地喚道:“皇伯母……,?”
宋太后回過神,,緩了很久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裴南秧將宋太后慌亂的模樣盡收眼底,,面色平靜地答道:“回太后娘娘,民女名喚蘇南,?!?p> “蘇……蘇南?”宋太后面色慘白,,悚然問道:“你的母親……叫什么名字,?”
果然……又是這個問題。
裴南秧看著宋皇后儀態(tài)盡失的模樣,,突然想起褚潯曾經(jīng)說過,,自己的娘親當年是北周的準太子妃。那不就意味著,,若是娘親沒有離開北周,,今時今日坐在這鳳座之上的,就不會是眼前的這位太后娘娘?再說,,觀她現(xiàn)在的樣子,,二十年前母親無故離開北周,十有八九與她有關(guān),。
不過褚潯今日的謀劃為何她并不清楚,,是故宋太后的問題她不敢隨意作答,只好垂下眼眸,,閉口不言,。
不過須臾的時間,褚潯上前一步,,眸光輕斂,,從容不迫地說道:“回太后的話,蘇姑娘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名字怕是早已記不清楚,。后來她跟著師傅在街頭賣藝為生,練就了一身好武藝,。這次,,她女扮男裝去投軍,而我正巧混入寧國軍隊,,與她無意相識,。后來我在長平之役中受了重傷,多虧她悉心照顧,,我才保住了性命,,將她帶來了北周?!?p> “你身為女子,,既然會去投軍,必是心有家國大義,,又為何會跟著戎陵侯來到敵國,?”宋太后眼眸微瞇,聲音喑啞地問道,。
“我去投軍不是為了什么家國大義,,而是為了軍餉,”裴南秧眼眸黯淡,,低低說道:“太后娘娘可能不會知道,,飽一頓餓一頓、朝不保夕是什么滋味,,在那種情況下,沒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了。所以,,侯爺讓我跟他來北周,,說會提供我吃食住所的時候,我便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畢竟,,我的親人早已離世,大寧那邊也沒什么值得留戀的了,?!?p> 宋太后眼中一片冰寒,凝視了裴南秧許久,,緩緩問道:“你頭上的發(fā)簪是從何處得來,?”
裴南秧下意識地看了舞陽郡主秦若菡一眼,面不改色,、語氣平淡地說道:“這發(fā)簪是我娘親的遺物,,很小的時候便帶在身邊了?!?p> 聽了她的話,,秦若菡愕然一愣,幾乎是立刻看向了褚潯的神色,。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褚潯沒有出言反駁,、也沒有半分不悅,,甚至連眉頭都沒動一下,似乎全然不在意裴南秧胡亂編排自己送的禮物,。秦若菡見狀不由怒意暗生,,對裴南秧這個“滿口謊言”的女人又討厭了幾分。
宋太后則是微微一震,,深吸了口氣,,對褚潯說道:“之前哀家聽若菡說,你在寧國帶回了一個女護衛(wèi),,難免心生好奇,,才特意招你們進宮一敘。如今既然已經(jīng)見到了人,,若無其他要事,,你們便先回去吧?!?p> “皇伯母,?”秦若菡不可思議地揚起眉毛,,急急喚道。
周太后淡淡看了她一眼,,有些疲憊地說道:“今日我有些乏了,,便到這里吧?!?p> 褚潯沉靜如初,,沒有多言,也沒有留給秦若菡一星半點的目光,。他揖禮下拜,,恭恭敬敬地說道:“太后保重鳳體,微臣先行告退,?!?p> 裴南秧見狀,眼簾微垂,,行了一個頗為標準的拜禮,,躬身跟著褚潯退了出去。
出了雍華宮的大門,,一陣冷風(fēng)裹著飛雪瞬間撲面而來,。宮女急急將褚潯脫下的大氅替他披上,垂首退到了一旁,。先前領(lǐng)路的小太監(jiān)一直侯在宮門外,,見褚潯出來,立刻殷勤無比地迎上前,,領(lǐng)著他們往雍華宮的院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