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徐錦州一直守在門口,,聽到房中時有爭吵發(fā)出,,也是有些擔憂,,沒有督主的吩咐,,他也不能貿(mào)然闖入,。此時見到云清安然無恙地抱琴走出來,,他沖上前將她攔住。
“林督主放我出來的,?!痹魄鍥]等徐錦州開口就說道。
她繞過徐錦州走下臺階,,背后傳來他嚴厲的聲音:“那晚你是去慶國府拿什么,?”
云清的身子僵在原地,那晚在慶國府踢了她一腳的就是徐錦州,?
她細細回憶起那晚錦衣衛(wèi)的聲音,,和徐錦州的確實一樣,她之前竟沒在意,。
徐錦州走上前,,側過他留著絡腮胡的方臉:“我問你話?!?p> “我沒什么好回答的,。”云清鎮(zhèn)定地回道,。
“你不要以為督公放過了你,,就能平安無事!”徐錦州的嗓門很大,,吵得云清耳朵很疼,。“那晚我看到你從房梁上拿了個東西出來,,督公不追問你,,不代表我不會問你!”
“你說那個啊,?!痹魄寤啬樋此冻銮鍦\笑容:“是我家的祖?zhèn)魑涔γ丶?。怎么,?大人想看看,??p> 徐錦州愣了一下,,他沒想到云清突然轉了調性,回答得這么干脆,。不過他千料萬料,,也沒料到她去找的,,竟然是這個東西。
“你找這個做什么,?”
“這就和大人沒什么關系了,。”
她向前走去,,忽然腦后一陣疾風,,她猛然回頭躲避,雙臂交叉擋下了踢過來的一腳,。
徐錦州力道很大,,云清的身體向后一道,踉蹌了半步,。手臂被踢得生疼,,她擺擺手,才勉強忍住疼痛,。
但是徐錦州沒停下,,緊接著又飛出一拳,這次云清來不及躲避,,正中肩頭,,她身子一輕,人就躍起來半分摔在地上,。
“你,!”她捂著肩頭痛得緊鎖眉頭。
徐錦州收了手,,板著的面孔瞬間松弛了不少,,一絲得意浮在臉上:“看來你們云家的功法也沒什么稀奇,你練了這么久還是這么弱不禁風,?!?p> 云清咬了咬下唇,臉上有些惱紅,,這本書她的確看了很長時間,,也跟著練了許久,但書中有很多地方她一直沒能理解,,練起來一知半解,,到了現(xiàn)在也沒明顯長進。
不過她嘴上不肯讓步:“大人練了這么多年的武功,,偷襲我這個才練了幾天的小姑娘,,僥幸把我放倒了,有什么好洋洋自得的?”
徐錦州變了臉色,,他原本就對那晚她從自己眼皮底下逃走的事耿耿于懷,,這下更是覺得惱羞成怒。
他想上前把她拉起來理論,,只聽對面一個人喝止了一聲,。
“千戶大人!”
他和云清都朝那人看去,,只見一個同樣穿著宦官服飾的人小跑過來,,他的面容不似林崇巖那么冷峻陰沉,也不如徐錦州那么兇神惡煞,,反倒透著些平和,,也透著些世故的圓滑。
“陳公公,?!毙戾\州的聲音立馬收低了。
陳銘把云清扶起來,,對著徐錦州說道:“這里是提督府,,不是北鎮(zhèn)撫司,你怎么能在這動粗,?”
“是我一時魯莽了,。”徐錦州尷尬地說道,。
“督公允我回去,,請兩位大人放我回教坊司?!痹魄逦嬷珙^說道,。
陳銘料到林崇巖不會為難她,從他晚宴后和林崇巖說了云清進了沈府的事,,觀察到林崇巖鐵青的臉色開始,,他就料到了。
“我派個人送你,?!彼麕驮魄迮牧伺纳砩险车幕覊m,發(fā)現(xiàn)她外面穿的披風有些過于寬大,,定睛一看,,才認出是林崇巖的大氅。
他更加確認了內(nèi)心的猜測,。
“不用了,,今晚我來提督府的事最好還是不要被教坊司的那幫人知道。我自己走回去?!?p> ……
元宵佳節(jié)街上熱鬧非凡,到處是紅綢紅燈,,點綴在街道兩側,。
云清走著走著竟然身體有些發(fā)熱,脫下大氅掛在臂上,。她閉上眼睛停下步伐,,細細感受了一下今晚的涼風。
“別停著??!往前走!”背后一個人推了她一下,,不耐煩地說道,。
云清睜開眼睛莞爾一笑,沒想到,,剛過元宵節(jié),,天氣已經(jīng)轉暖。
......
教坊司的小院子里,,云泠小小的身子縮在井邊,,在木盆里搓洗衣服,濕衣服上結了冰,,她有些搓不動,,只能用上吃奶的力氣使勁地在手心里揉著一個小角,把手背都揉紅了,。
云清走出屋子,,接過云泠手中的衣服,幫她洗起來,。
“怎么今天起這么早,?還來洗衣服了?”云清邊洗邊沾了點冷水在她的鼻尖點了一下,。
“想為長姐分擔,。”云泠睜著懵懂的大眼睛認真地回答,。
云清將她的手放在自己懷里捂了捂,,欣慰地說道:“以后長姐不用你分擔,你和三妹一起好好呆著,,每天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長姐就滿足了?!?p> 她低頭看看盆里的衣服,,有些好笑。云泠洗了這么半天,,也沒洗出個樣子,,不過也很正常,不光是她,,就連云清自己這么大的人了,,在家族落敗之前,也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抄家之后,,她才知道,原來一日三餐飲食起居,,普通人的一日有那么多事要做,,日復一日,簡單重復操勞,。
晨光從云后慢慢顯出,,天邊的月亮已經(jīng)看不見了。云清回來后,,沒睡多久,,就又要起來干活了。
她原以為回到教坊司,,會因為昨夜林崇巖說的那些話難以入眠,,會細細思索他說的,父親的軍功,、國庫的空虛,、皇家的奢靡,等等等等,。但也許是太過疲乏,,她竟然倒頭就睡了過去,直到雞鳴吵醒了她,,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縮在林崇巖的大氅中,,瑟瑟發(fā)抖。
她還在想著,,云溪也跑出了房舍來到院里,,跳到云清蹲下身洗衣的背上,想和長姐親近,。
“云泠,,快把你妹妹弄下來,!”云清被云溪繞上來的臂膀蹭得脖頸發(fā)癢,笑著叫道:“別讓我跌到盆里去了,!”
云泠拉上云溪的胳膊,,把她從云清背上拉下來,又伸手想給她個教訓,。云溪也不甘示弱,,身子一縮,也伸手去迎擊云泠的小手,。兩個女孩圍著云清轉圈圈打鬧。
“你們干嘛呢,?!庇仁戏鲋г聫奈堇锍鰜恚行┴煿值睾戎箖蓚€小姑子,。
“你怎么又出來了,?”云清站起來接過慢慢走近的曲惜月。
曲惜月的身體一直沒有大好,,她的身子現(xiàn)在比云清還要清瘦,,臉頰上的皮膚微微垂落下來,顯出憔悴的神態(tài),。
“我看你的床位上放著一件黑色大氅,,好像是件男人的衣物?!鼻г吕魄遄叩綁?,關切地低聲詢問:“你實話告訴我,你昨天去了哪里,?”
“只是去了林崇巖的私宅,。”
“林崇巖,?”曲惜月十分驚詫,,半天才反應過來,擔憂又警惕地詢問:“他叫你去做什么,?”
“你這么緊張做什么,?”云清盡力表現(xiàn)出輕松的樣子:“他只是想聽我彈彈琴?!?p> “彈琴,?”曲惜月語氣中的警惕更重:“他對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圖?”
“沒有,,他沒對我怎么樣,?!痹魄迮み^臉,她并不想把自己的這些事情說給其他人,,讓他們無端地牽扯進漩渦,。
“云清?!鼻г律焓肿プ∷氖钟昧ξ樟宋?,聲音壓得很低:“你不要瞞著我,我知道那些太監(jiān)們的手段,?!?p> 她憔悴的臉上泛起羞恥之情:“他們很多人的心已經(jīng)扭曲了,別人不拿他們當人,,他們就反過來不拿女人當人,。你如果受到他的折磨,不要自己憋著不說,?!?p> 云清望著她,腦中又浮現(xiàn)出那日她小產(chǎn)后的神態(tài),,都是一樣的羞恥感,,一樣的無奈。
云清也握了握她的手,,鄭重地回答:“你放心,,我不會受他侮辱的?!彼统鲆路械呢笆渍故驹谇г旅媲埃骸八歉覍ξ以趺礃?,首先要吃刀子?!?p> 曲惜月凝望銀光閃閃的匕首,,沒有詢問這東西是從哪弄來的,她知道云清總有自己的秘密,。只是,,云清有了可供防身的東西,總好過她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云清回身重新蹲在木盆旁,,看到一旁的云溪掏出一顆果干,放到口里吃,。
“你哪來的果干?。俊痹魄搴闷娴匕l(fā)問,,自從來了教坊司,,除了咸菜饅頭,,和除夕難得的餃子,她們就沒吃過別的,。
云溪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愣在那里,,腮鼓鼓的沒法說話,一旁的云泠開口說道:“是大哥哥昨天過來了,,帶了李子干給我們,。”
大哥哥,?
尤氏接過話:“我忘了告訴你,,昨天鄭公子來找過你了,你當時不在,,他說今天還會再來看你,。”
“鄭緒誠,?”云清有些發(fā)懵:“他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