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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歲,,少年的劍

第六章,、一點寒芒(6)

冬歲,,少年的劍 物悲 6010 2021-08-14 17:25:40

  二月二十六日,,午正。

  成舉街上落葉如塵,,行人,、游客、商販紛紛失了蹤跡,。這片街衢已被關(guān)卡,、列隊巡邏的紫郡衛(wèi)們占據(jù),除開風聲,,就只剩下鎖子甲鐵扣的摩擦音,,細碎的腳步聲與低語都湮滅在乍然的風聲下。

  不過這風中夾雜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是從林府旁的花圃中飄來的。

  語嫣立在花圃外,,她無法穿過紫郡衛(wèi)的防衛(wèi),。當她得知季母因得知消息而思慮昏睡后,便立刻趕來探望,。

  “季母身子單薄,,至春風時易受風寒襲擾,故從劉郎中求得了方子,,希望你們能為季母煎煮,?!闭Z嫣在藥包中夾有碎銀兩,遞給守在小路前的止歲者,。

  “這些東西就不必了,。”岳明從藥包的縫隙里取出碎錢還給她,,“等會兒我便差人去替季母煎藥,,你毋需憂慮?!?p>  語嫣訕訕地收回銀兩,,尷尬得不知該說何話:“那就勞煩諸位大人多多照顧季母了?!?p>  她拱手朝岳明等諸多守在門外的止歲者們長揖,。

  “語嫣姑娘快快請起,我等不過是奉命行事,,算不上多麻煩,。”岳明立刻扶起她,,“只是明隆與項遂從,、第五少年他們……”他長嘆息,沒多說,。

  “他們定會安好的,。”語嫣笑著說,,“這句話也勞煩大人轉(zhuǎn)達至季母,,切不可讓她憂慮過度?!?p>  “定將此話帶到,。”岳明頷首,,沉在眉間的愁思散去,。

  “謝大人?!?p>  “不敢當,。”岳明回禮,,“語嫣姑娘的《西境》我至今難忘,,紫燈節(jié)那日我有幸一觀,日后更是夜夜夢回,?!?p>  語嫣這幾夜為第五云入獄之事愁思不得睡,,眼簾下的臥蠶變得厚重,笑時,,她眼簾下的邊線會出勾勒出一根略粗的黑線,。

  “那大人今年紫燈節(jié)可不能忘了來青云樓一觀《西境》與《長平》?!?p>  “今年紫燈節(jié)不知是否還能有……”岳明正言語時,,忽聽一里外傳出馬蹄與金戈之聲,二人立刻止住閑聊,。

  “前方發(fā)生了何事,?”

  岳明正準備動身去喧鬧處查看時,林子越恰好迎面走來,。

  “是護送歐陽將軍與慕容將軍的行軍從羅棱街走至這里了,,由于成舉街戒嚴,他們因一時矛盾吵鬧了起來,,嚇壞了馬兒,,惹得一陣金戈聲響?!绷肿釉揭谎劬颓埔娀ㄆ酝獾睦钫Z嫣,,朝她拱手一拜,堆起笑臉,,“這位就是聞名遐邇的李語嫣姑娘罷,?在下林子越,榮幸與姑娘一見,!”

  “李語嫣,,青云樓清倌人?!?p>  “不知這慕容將軍與歐陽將軍為何歸來紫郡城,?他們不是一位在西境、一位在南境嗎,?”李語嫣問岳明,,直接忽視了林子越。

  林子越見此,,不悅立刻溢于臉上,,鐵青著臉離開。

  岳明見林子越不受待見,,瞬即笑說:“自紫羽宮第二席出事后,紫郡公主就派人傳信令慕容將軍與歐陽將軍于兩日內(nèi)趕到紫郡城,。不過為何招來歐陽將軍我卻是不知,,多半是與止歲營這一屆的西境遠征有關(guān),。”

  “既然如此,,他們二人不去紫郡宮朝見公主來這成舉街干什么,?”

  “不知。林領(lǐng)隊應(yīng)該知曉,,不過……”他笑著輕瞥臉色鐵青的林子越,,示意語嫣。

  “語嫣知曉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行離開了,希望大人會將話帶到,?!彼衼硗?吭诮峙缘鸟R車,,上了車,,沒做停留。

  馬車徐徐地行過街道,,衢旁石燈燭火已經(jīng)熄滅,,水渠中的藏水不過一尺高。當她與負責護送南境破雪將軍慕容時遠與西境遠征將軍歐陽宮的行軍相對時,,她不得不停在水渠旁,,讓他們先行通過。

  語嫣輕拉掛簾,,通過縫隙觀摩護送的行軍與坐在駿馬上的二位邊境將軍,。

  街衢不過十丈,兩邊石燈間滿是馬蹄踱步,、金戈碰撞之聲,,當馬兒嘶鳴,馬車就會出現(xiàn)微微震顫,,街上的落葉也被行軍的風塵吹入了水渠中,,將清澈的渠水攪得渾濁。

  長槍,、鉤戟,、配劍、倒刺弓,、落月刀…他們的武器上都抹了不凝油,,閃著嗜血逼人的寒光;刀痕、箭洞,、劍溝,、戟勒…這些傷痕中仿佛有火花在嗞嗞飛濺,甲胄與撕破的紅麻衣相互交錯,;鮮血,、唾沫、肆意飛舞的長發(fā),、掛在馬邊的酒壺,、紅鬃毛的烈馬、劃在眼裂的傷疤…它們散發(fā)出了殺戮與戰(zhàn)亂的殘酷,;冷冽的眼神,、參差不齊的長髯、古銅色肌膚……

  霎時間,,天地間仿佛又變得混亂與喧囂,,有灑滿男兒鮮血的戰(zhàn)爭在捶響鑼鼓,殺戮,、殘忍,、無情、嘶吼……

  它們在一瞬間撲了上來,!

  語嫣仿佛親眼瞧見了爭斗的可怕,,那是以生命用作賭注的拼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們都是瘋子!他們要搶走你的錢財與錦帛,,會強奸你誓死不從的妻子,,會將你的妻女都當做奴隸,會將你的命收走,,會奪去你手中的刀劍,,會燃燒你唯一的帷帳,會……

  “啊——”語嫣嚇得輕聲驚叫,。

  她立刻放下長簾,,害怕得不再往外看,仿佛她一拉開掛簾,,就能見到那副場景,,她曾經(jīng)害怕的記憶又再度出現(xiàn),那些瘋狂的惡歲又在朝她涌來,,還有那個人的……她大口地喘息,,直到突突的心跳聲變得平靜。

  “語嫣姑娘,你沒事罷,?”馬夫聽見驚叫聲后立刻小聲詢問,。

  她長舒氣,舒展緊凝的眉:“無礙,,只是瞧見了曱甴?!?p>  “無礙就好,,下次我會記得放些假荊芥?!?p>  馬夫用力地穩(wěn)住手上的韁繩,,將目光送至遠去的慕容時遠與歐陽宮。

  他們二人騎著最高大,、鬃毛最茂盛的烈馬,,馬革旁掛著他們的武器,馬尾掃過的虛無里全是風的呼嘯,。他們二人未穿戴滿是鮮血與劃痕的盔甲,,而是穿著上朝時才穿的紫衫長袍,長袍上有金絲繡成的紫荊花,,不過寬松的紫衫是藏不住肌膚下虬結(jié)的肌肉與充脹的青筋的,。

  他們有一人騎著暗紅色的戰(zhàn)馬,馬眼有一只被刀劍刺瞎,,馬革上掛著的武器可有七尺,,應(yīng)是慕容時遠的長槍。他的長槍名為破雪,,封譽時被賜名為南境破雪將軍,,他以一槍破山崩之雪為人們知曉,他曾名陳時遠,,后因武學造詣極高入贅慕容世家繼承上一任遠洛城將軍之職,。

  據(jù)傳聞,他的七尺長槍可挑日月,,可搠星辰,,揮舞時,可聞青龍破空之音,;挺舉時,,可抵萬古雷霆之擊。南境遠洛城中常有童子歌謠:“一槍出,,萬古雷,;二槍舞,山雪崩;三槍搠,,穿山峰——”

  他騎在戰(zhàn)馬上,,全然沒有笑意,眼神里藏著如餓狼一般的陰冷,。他會將長發(fā)用牛角梳一根根地梳理得如錦帛里的絲線那般順直,,然后用黑色束帶束縛。陽光落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會泛起一層暗淡的油光,,他不笑,油光就會低沉地如彎刀上的暗銹,。

  他拉住轡頭,,冷冷地直視前方,手掌時不時觸摸長槍露出的槍尾,,仿佛這樣能夠讓他感受到安心,。

  反觀另一人,他應(yīng)是西境東睦城的歐陽宮——西境的遠征將軍,。

  他倒是與坊間傳聞一致,。

  他的馬革上掛著一柄長劍,劍無鞘,,它的鞘是鐵匠焊在馬鞍上的,。馬兒行走時,劍不會因為搖晃而哐當作響,,它像是被一齊焊在馬鞍之上的,。馬鞍上有兩處細小的折闔,那是能掛上烈酒的好地方,。

  他與慕容時遠不同,,他的眉邊與嘴角都是帶著笑的。他笑時與書香子弟一樣溫柔儒雅,,黃泥一樣的膚色藏著歲月的劃痕,,他笑時則有,不笑則無,。他眉目如劍,,一笑,眉目又會彎成水中的明月,,很難令人生出怒意,,很難想象這是一位長年與惡歲征戰(zhàn)的將軍,可他一不笑,,眉腳與眉峰又連成如劍一般的寒鋒

  他的眼神會直視前方,,宛如下一秒他就會拔劍——這片天地間,,就只剩光影在更替,寒霜照拂了袖,。

  馬夫的目光不過是匆匆一瞥,。

  “語嫣姑娘,護送二位將軍的行軍已過,,是否立馬動身回青云樓,?”

  語嫣閉眸凝神:“離去罷……”

  行軍中。

  歐陽宮斜眼打量停在水渠旁的馬車,,收回了目光,,望向坐在“紅鴻”上的慕容時遠。

  “時遠兄,,我們?yōu)楹尾恢苯油峡m去?”

  只有歐陽宮與慕容時遠說話時,,他臉上的冰冷才會有些許融化,,可是他的雙眸還是直直地盯著遠方。

  “我想去見一見能一劍劈去他手臂的人的居所,。聽聞那少年比他還虛小二歲,,且僅習劍一年?”他說話時是溫吞,,卻飽含凌厲,。

  歐陽宮知曉這遠守南境的老友的脾性,笑道:“卻有傳聞,。他原本是西境之人,,因為惡歲來犯,所以才流離失所至紫郡城中,,后被這成舉街上一孤苦老人收留,,直到他拔出了紫綱,入了止歲營,,才有了小席慘遭迫害之事,。”他說至此時,,神情多少有些悲傷,,“可惜小席的武資,若不是失去一臂,,他日后必能接過時遠兄的破雪之位,。”

  “就他嗎,?他還遠遠不配,。就算他足以勝任,,他也不配成為統(tǒng)率南境遠洛軍的統(tǒng)領(lǐng)?!蹦饺輹r遠拉住轡頭,,馬兒嘶鳴,他難得凝神望向歐陽宮,,“能成為統(tǒng)領(lǐng)的人,,必是文韜武略、心懷天下,、心胸寬闊之人,。就他?不過是一自私自利,、唯利是圖的瘋孩子罷了,。”

  他說起自家孩兒時未有一點寵溺或喜愛,,反而是深深地厭惡,。

  話音剛落,他又拉起轡頭,,驅(qū)馬前行,。歐陽宮落后他一個身位,他從方才那番話中已能猜出坊間傳聞的幾分真假,,看來,,并非全是杜撰。

  他立刻驅(qū)馬與這不愛與人為伍的老友并肩:“時遠兄,,你可知這收留那少年的孤苦老人是誰,?”

  “誰?”

  “正是你身邊的副將林子然的母親,?!睔W陽宮知曉他不喜賣關(guān)子,“我猜那少年僅入止歲營一年即可勝過慕容席,,應(yīng)是得過林子然的指點,。”

  “哦,?原來是子然的母親,,那我更應(yīng)該去看一看,看看是什么人能教導出子然那等天縱之資,?!碑敋W陽明提及林子然時,他冰冷若湖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亮光,。

  “我平日里聽下面的人說起南境林子然,,他們對他都贊譽有加,,說他有勝你之姿,且正直壯年,,對紫綱的領(lǐng)悟更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這可當真?”歐陽宮追問,。

  這時,,慕容時遠的臉上有了一抹笑意:“確是如此。我原定下一任破雪將軍之位由他繼承,,不過可惜啊……”他的話中有極深的惋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他意不在高山,、心不留瀚海,。”他凝眉,,緩緩抬頭眺望從藍天中飄過的一縷白云,,“什么權(quán)貴?錢財,?女人?這些他都不稀罕,。他只是想回到這安穩(wěn)的紫郡城中,,陪著他喜歡的人、陪著生他養(yǎng)他的母親度過余生,?!?p>  “男兒心不懷天下,竟只一心撲進這溫柔鄉(xiāng)里,,著實可惜啊……”歐陽宮嘆息,,“男兒少年不輕狂、心不在四方,、意不在天下又怎能稱真男兒也,?!能讓時遠兄為之惋惜的人,,我倒是想瞧一瞧,,他到底好在哪里?不過我們下一次見面又不知是何時了,?!?p>  “男兒心懷天下嗎?是??!男兒心若不懷天下,,簡直是妄稱男兒啊,!”慕容時遠大笑,,只是這樣的笑容落在他僵硬的臉上一時竟看不出是哭還是笑,“歐陽兄……有時,,男兒若一心懷著天下,,還怎能容得下心系之人與養(yǎng)育之人呢?野心雖大,,可我們終究是肉體凡胎,,我們看似爭得了這天下,還不如說是這天下爭得了我們,。我們這一生征戰(zhàn),、殺戮又得了什么呢?無非是一些錢財,、一些權(quán)貴,、一些無用的東西罷了……”他的笑聲戛然止住,他認真地望著這唯一愿意與他說話的好友,,“歐陽兄平日里還是多陪陪親人,,切莫像我這般,雖是南境破雪將軍,,卻只有幾座墓碑,、一把長槍、一件舊衣裳,,想思念何人時就只有一壺濁酒相伴,。”

  他拿起掛在一旁的酒壺,,狠狠地灌下,。他遞給了歐陽宮,他明白他的意思,,隨即接過,,也染上他的心境,灌下一口烈酒,,霎時間,,口中若有火在燒。

  “是??!只有坐得久了,才知該站起來瞧瞧那些自己曾經(jīng)毫不在意的事物,!”

  “我們竟還不如小我們二十多歲的孩子??!”

  慕容時遠又笑了,這次認得出了,。

  他將歐陽宮歸還的酒壺掛在一側(cè)馬革:“是啊……我雖然惋惜,,可又覺得欣慰,仿佛他替我做了我沒做的事,?!?p>  歐陽明抹掉嘴角的酒漬,看著拉住轡頭駛向遠方的慕容時遠,。他知曉他的少數(shù)往事,,可他從不愿提起,就算是酒后也只會重復地念起那幾個人的名字,,然后沉沉地睡去,。

  他能知曉他的悲傷、他的孤獨,、他的無奈,,還有他冰冷面具下的那顆為天下、為守護,、為了名利又極度懊悔的滾燙之心,,可是他不能感受到真正面對時的那種痛苦。他這一生與慕容時遠相差太多,。一人依家族權(quán)勢成就遠征,、一人獨身一人成就破雪……

  突然,馬蹄的狂止與金戈聲將他從思緒中喚醒,。他立即拉起轡頭追趕了上去,等他趕到時,,他們剛至林府前,。

  林府旁是季母精心栽種的花圃,花圃后是季母居住的茅草屋,。

  行軍停下,,浩浩蕩蕩的馬蹄聲與金戈聲詫然而止。

  負責守在林府外等候的眾止歲者立馬上前,,拱手長揖:“恭迎慕容將軍與歐陽將軍,。”

  “不需多禮了,?!睔W陽宮笑著與慕容時遠側(cè)身下馬。

  止歲者與諸多行軍皆側(cè)立街邊,,為二人讓出行道,。

  林子越立刻上前一步:“紫郡衛(wèi)領(lǐng)隊林子越,,是負責看守此次刺殺慕容殿下之人家屬的止歲者?!?p>  “林子越,?”慕容時遠依然是那副陰翳的面容,他若餓狼一般的眼神盯得林子越直發(fā)哆,,“你就是林子然的兄長,?”

  “正是?!?p>  林子越真有些后悔主動上前,。他明知慕容時遠性子冷,可他還是沒能忍得住,。

  “為何你會愿意看守你僅次于生母的季母,?”他一眼便看出其中復雜。

  “詔令難違,,臣職責所在,。”林子越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

  慕容時遠沒再看他,繼續(xù)朝花圃中走去,。歐陽宮與他并肩掠過,。林子越見二人走遠,只得訕訕地跟著他們身后,,黑著臉不敢過多言,。

  忽地,慕容時遠停在了季母精心打理的花圃邊上,,前方就是季母居住的茅草屋,,屋的另外一邊是高瓦圍墻的林府。

  ——茅草屋的門檐上還掛著熄滅的紫燈,,門前是除盡雜草的花圃,,花圃中有如枯枝一般的火焰蘭,它們只抽出了細小的嫩芽,;另一側(cè)高瓦圍墻的林府,,則是畫棟飛甍,外墻上抹有通紅的墻粉,,片片迭送的磚瓦扣在墻頂上,,以長釘扣之,再用石帽遮住釘尾。

  “怎么了,?為何突然停下,。”歐陽宮問,。

  慕容時遠呆呆地愣住了,。他望向茅草屋時的眼神不再有餓狼一般的寒光,可當他望向畫棟飛甍的林府時則露出深深的厭惡,,就像提起慕容席時的神情,。

  “無礙,今日就到這里罷,?!彼L舒口氣,伸手觸摸抽出嫩芽的火焰蘭,。

  “不進去看看嗎,?”他不解。

  火焰蘭的嫩芽會有種溫軟的觸感,,春風與陽光會趁著瞬息間的松懈朝他涌來,,瞬間鋪滿了他的心間,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不喜哭笑的他的眼眸中竟淌著如春水一般的溫柔……

  他又笑了,,卻笑得那樣悲傷:“不叨擾她老人家了,我就立在這里看看就走,?!?p>  歐陽宮察覺到了他的傷感,于是默默立在一旁,,等他從中緩過神來,。

  他趁著空隙四處打量,心里想著或許這就是慕容時遠從小到大生活過的地方,。

  他與他親近的人住在簡陋的茅草屋中,,屋前是他們耕耘的田地,田地里栽種著剛抽芽的稻草,,有點水蜻蜓與秋日的晚風……屋旁就是與林府相似的高瓦圍墻,可是如今,,他住在了茅草屋旁的高瓦圍墻里,,被高聳的瓦圍墻圈住了自己,忘記了許久未耕耘的田地,,還有未有人居住和布滿灰塵的草屋,。

  他不知這是值得欣喜還是悲傷的改變。

  “走了?!蹦饺輹r遠又恢復了以往的冰冷,。

  他轉(zhuǎn)身不再留戀,可他卻折斷了那支抽出嫩芽的火焰蘭,,然后帶離了這里,。歐陽宮隨之跟上。

  他們二人翻身上馬,,揮舞著鞭子,,駕著戰(zhàn)馬與塵囂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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